第80章 血肉回廊．守望者（1/2）

粘稠的滴答声在死寂的通道里回荡，像缓慢的心跳。

苏晴握紧从侦查舰带来的切割器，金属手柄被掌心汗水浸得湿滑。前方那片蠕动的血肉墙壁仿佛有生命般起伏，暗红色的组织表面，那些人形轮廓的手指似乎在微微蜷缩——是残留的神经反射，还是某种未散的意识在挣扎？

“这东西……和星穹号上的污染不一样。”雷豹压低声音，能量手枪对准通道，“更‘有机’，更像……活物。”

“但混沌污染的气息是相同的。”苏晴强迫自己冷静分析，“只是形态进化了，或者适应了中继站的环境。”

担架上，林琅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了一下。

不是之前的能量波动，而是一种更原始的、肌肉痉挛般的反应。他左眼的银色纹路骤然亮起，右眼眼皮下的星璇疯狂旋转，体表的温度飙升到连空气都微微扭曲的程度。更惊人的是，一股暗金色的光芒从他胸口透出，与银、蓝两色激烈碰撞，在他皮肤下形成蛛网般的裂痕状光纹。

“他在抵抗什么……”苏晴俯身检查，却听见林琅喉咙里发出一串含糊的音节。

那不是语言，更像某种……共鸣。

而随着这声音响起，前方血肉墙壁上的数十个人形轮廓，同时睁开了眼睛。

不是真正的眼睛，而是血肉组织表面凹陷、形成的眼眶状结构，深处闪烁着暗红色的微光。所有“眼睛”都转向林琅的方向。

“……同类……”

“……不对……”

“……掺杂……秩序……”

“……但核心……美味……”

重叠的低语声更加清晰了，带着困惑、贪婪和一丝……忌惮？

“通讯，呼叫韩立。”苏晴立刻打开头盔内的通讯器，“豹哥，慢慢后退，别刺激它们。”

但已经晚了。

血肉墙壁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条由无数细小触须缠绕而成的“手臂”猛地伸出，直扑担架上的林琅！那速度快得惊人，触须尖端张开，露出密密麻麻的利齿状骨片！

雷豹开火了。

能量光束击中“手臂”中部，炸开一团恶臭的黏液，但手臂只是顿了顿，继续向前！更多触须从炸裂处增生出来！

苏晴挥动切割器，高频振动的刀刃斩在触须上，切断了数根，但更多的触须缠绕上来，试图卷走切割器。力量大得惊人，苏晴整个人被拖得向前踉跄。

“苏晴姐！”通讯器里传来沐小婉的惊呼。

就在这时，林琅睁开了眼睛。

不，不是完全清醒。他的瞳孔涣散，右眼的银色星璇和左眼的燃烧纹路同时绽放出刺目光芒。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非人的低吼，胸口那暗金色光芒突然爆发，形成一圈环状的冲击波！

嗡——！

冲击波扫过，那条触须手臂瞬间僵直，表面的暗红色迅速褪去，变成灰败的、石头般的质地，然后寸寸碎裂！

不仅如此，前方整片血肉墙壁都剧烈颤抖起来，那些人形轮廓发出痛苦的哀嚎。墙壁表面鼓起无数水泡，又接连破裂，渗出腥臭的脓液。

“林琅？”苏晴趁机抽回切割器，看向担架。

林琅的眼睛已经重新闭上，胸口光芒收敛，仿佛刚才那一击耗尽了他最后的力量。但他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体表那些蛛网状的暗金光纹也淡化了。

“他体内的‘污秽黄光’部分……在排斥那些血肉组织。”雷豹迅速判断，“虽然是同源，但他的那部分被‘火种’和‘秩序’改造过，带有某种……‘更高级’或者‘变异’的属性，所以能压制它们。”

“也就是说，林琅现在是这些怪物的天敌？”苏晴抓住这个可能性。

“或者是它们渴望吞噬的‘进化模板’。”雷豹脸色凝重，“刚才那些低语，既害怕他又想占有他。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如果引来更可怕的东西……”

话音未落，通道深处传来沉重的拖拽声。

有什么更大的东西，正在沿着血肉覆盖的通道，朝他们爬来。

“撤！先退回对接区！”苏晴当机立断。

两人抬起担架，迅速后撤。身后，血肉墙壁重新开始蠕动，但速度慢了很多，似乎在犹豫。那些“眼睛”依然盯着林琅，闪烁着贪婪而畏惧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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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侦查舰内。

韩立面前的屏幕上，数据流如瀑布般滚动。他已经成功接入了中继站的底层数据库——虽然损坏严重，但应急协议开放了部分访问权限。

“找到了……中继站的日志，最后一次常规记录是在……1427年前。”韩立快速浏览，“然后是一段长达三个月的静默。接着……就是这个。”

他调出一段破碎的影像记录。

画面模糊，充满雪花，但依稀能辨认出是某个控制室。几个穿着星辰文明制服的船员正在操作台前忙碌，突然，警报响起。画面剧烈晃动，舱门被撞开，涌入的不是敌人，而是……从通风管道里渗出的暗红色粘稠物质。

“是站内生态循环系统被污染了。”韩立倒吸一口凉气，“日志补充说明：一种未知微生物通过外部样本带入，在循环系统中快速增殖，具有高度攻击性和精神干扰能力。它……它能吸收有机质和无机质，将受害者融合成自己的一部分。”

画面中，一名船员被粘液缠住，挣扎着，皮肤迅速溶解，与粘液融为一体。他的脸在粘液表面浮现，嘴巴张合，却发出和刚才通道里一样的重叠低语。

“这是‘噬星之影’的手笔吗？”沐小婉脸色苍白。

“不确定。日志里提到，污染爆发前，中继站正在监控一处‘异常空间褶皱’，怀疑有未知文明活动迹象。他们派出侦察队，带回了那个‘样本’……”韩立摇头，“后面的记录全损毁了。但可以肯定，整个站的人……大部分都变成了那种东西。”

他调出中继站的结构图：“好消息是，c-01医疗区有独立的维生和能源系统，而且位于一个相对隔离的模块。从结构上看，当初设计时可能考虑过生化污染风险，所以医疗区有独立的净化屏障——如果还能启动的话。”

“那苏晴姐姐他们怎么过去？”沐小婉急切地问。

“我正在找……有了！除了主通道，还有一条维护管道可以通往医疗区背面。但这条管道……”韩立放大图像，眉头紧锁，“它经过b-07区域——也就是另一个我们有权限进入的区域。问题是，b-07区域是……生态实验区。”

“就是污染开始的地方？”沐小婉声音发抖。

“不一定，生态实验区很大。但风险极高。”韩立快速计算路径，“维护管道本身应该是密封的，如果没被破坏的话。关键是进入管道的入口，在b-07区域的东北角。苏晴他们需要先抵达那里。”

他立刻接通通讯：“苏晴，听到吗？我们找到另一条路。”

通讯频道里传来苏晴急促的呼吸声和能量武器的嗡鸣：“说！”

韩立迅速将路径信息发送过去：“你们必须绕开主通道，从左侧第三个岔口进去，穿过仓储区，抵达b-07。管道入口在实验室三号间的通风井下方。注意，b-07是污染源头区域，务必小心。”

“明白。保持通讯，随时同步信息。”苏晴那边传来一声爆炸，通讯短暂中断，又重新连接，“我们被缠上了，需要时间摆脱。你们继续查，看看医疗区里到底有什么，还有没有其他幸存者！”

“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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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储区的金属货架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蛛网般的暗红色菌丝。空气里弥漫着陈年尘埃和某种甜腻的腐败气味。这里似乎不是污染的主要目标，菌丝大多处于休眠状态，只在苏晴他们经过时微微颤动。

“这些菌丝……和外面那些血肉是同一类东西，但更初级。”雷豹用枪托碰了碰货架，菌丝立刻缩回，露出下面锈蚀的金属，“像是……未完成体。”

“说明污染在这里的扩散被控制过，或者……养分不够？”苏晴警惕地观察四周。担架上的林琅又安静下来，但体表的温度依然高得吓人。

按照韩立给的路线，他们很快找到了通往b-07区域的密封门。门上的状态灯是暗的，手动控制面板覆盖着菌丝。雷豹小心地清理，尝试启动。

“电力微弱，但锁扣还能响应。”他用力转动手动轮，厚重的密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滑开一道缝隙。

更浓烈的腐败气味涌出。

b-07生态实验区内部一片狼藉。培养舱大多破碎，各种扭曲的、无法辨认的植物残骸与菌毯混合在一起，覆盖了地面和墙壁。照明只剩几盏应急灯，投下摇曳的昏黄光斑。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区域——那里有一个巨大的、被撕裂的透明舱体，舱体周围延伸出粗壮的、如同树根般的暗红色血肉管道，深深扎入地板和天花板，脉搏般微微搏动。

“那就是……源头？”苏晴压低声音。

那些血肉管道似乎察觉到了活物的气息，表面睁开数十只暗红色的“眼睛”，齐刷刷转向门口方向。但奇怪的是，它们没有立刻攻击，只是“注视”着，尤其是注视着林琅。

“……钥匙……”

“……归来……”

“……不完整……”

含糊的低语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某种……期待？

“它们在说什么？”雷豹握紧枪。

“不知道，但肯定和林琅有关。”苏晴深吸一口气，“别管它们，找通风井。韩立说在三号实验室。”

三号实验室在区域深处。他们贴着墙壁小心移动，避开地面上那些疑似陷阱的菌毯凸起。血肉管道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们，但没有进一步动作。

终于，他们找到了通风井的格栅。格栅已经被菌丝覆盖，但结构完好。雷豹用切割器切开固定螺栓，取下格栅，露出下方黑洞洞的垂直管道。

“我先下。”雷豹将绳索固定好，滑入管道。片刻后，声音从下面传来：“安全，管道内壁是干净的，没有污染。下来吧。”

苏晴将林琅用绳索固定好，缓缓降下。管道确实如韩立所说，是密封设计，内壁是光滑的合金，只有少量尘埃。垂直下降了约十五米，抵达一个横向分支。

“沿着这里走，大约五十米，就是医疗区的背面应急入口。”韩立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我这边刚破译了医疗区的访问日志——好消息是，污染爆发后，有三名研究员成功撤入医疗区，启动了隔离屏障。坏消息是……日志记录停在启动屏障后的第七天。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内部记录。”

“他们可能还活着吗？”苏晴问。

“不知道。医疗区的维生系统可以独立运行数年，但如果屏障被攻破……”韩立顿了顿，“另外，我在数据库深处找到一段加密信息，标注为‘守望者协议’。内容不完整，但提到了‘三相之力持有者’、‘净化仪式’和‘核心熔炉’。这很可能和传承之书上那个能量稳定装置有关。”

“三相之力……是指林琅现在的状态？”

“很有可能。所以医疗区里的东西，也许不仅能稳定他的状态，还能……”韩立的声音突然被一阵尖锐的警报声打断。

“怎么了？”苏晴心头一紧。

“中继站备用能源突然加速下降！从11%掉到9%了！有什么东西在大规模耗能……等等，是b-07区域！那些血肉管道在蠕动！它们在抽吸站内能源！”

通讯器里传来沐小婉的惊呼：“韩立哥哥！扫描显示，b-07中央的那个破碎舱体下面，有很强的能量反应在增强！像是什么……要醒过来了！”

几乎同时，管道外传来沉闷的、如同巨兽心跳般的搏动声。

咚。咚。咚。

每一声，都让管道内壁微微震颤。

“快走！”苏晴催促，“必须在那个东西完全苏醒前进入医疗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