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星渊迷途．抉择（2/2）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通讯频道里传来一阵刺耳的、非人类的尖啸声，混杂着金属摩擦和某种液体流动的黏腻声响。

“韩立？雷豹？报告情况！”苏晴在舰内急问。

“有东西醒了！”雷豹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和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鸣，“不是机械……是生物！很多！从残骸的管道和裂缝里涌出来了！”

扫描屏幕上，残骸内部突然爆发出密密麻麻的生命信号反应——它们之前处于休眠或假死状态，伪装成了背景辐射。现在，在外部能源接口被激活的刺激下，苏醒了。

“撤离！立刻撤回舰内！”苏晴命令。

但已经晚了。

残骸表面的数个维修舱口突然炸开，涌出一团团蠕动、翻滚的黑色物质。那东西没有固定形态，像液态又像气态，表面不断浮现出眼睛、嘴巴、爪子的轮廓又迅速消失，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如同腐烂与铁锈混合的气息。

“混沌污染实体！但不是清道夫的类型……更像是一种……寄生形态！”韩立惊叫，“它们在朝我们扑来！”

雷豹已经开火。作业服上的小型能量手枪射出光束，击中那团黑色物质，溅起一片粘稠的液体，但更多的物质立刻填补缺口，速度不减反增。

“回舰！快！”雷豹边打边退。

两人在残骸表面奔跑，磁力靴每次吸附、脱离都发出沉重的撞击声。黑色物质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似乎对活物和能量有着本能的贪婪。

距离侦查舰还有二十米。

十米。

五米。

气闸舱门已经打开，苏晴在舱内急切地等待。

突然，一团特别巨大的黑色物质从残骸的一个巨大裂缝中喷涌而出，直接拦在了雷豹和韩立与侦查舰之间！它迅速展开，形成一张巨大的、不断蠕动的黑色薄膜，挡住了去路。

“绕不过去！”韩立喊道。

“那就穿过去！”雷豹眼中闪过狠色，将能量手枪调到过载模式，“抓紧我！”

他朝黑色薄膜冲去，在即将接触的瞬间，将过载的能量手枪狠狠插入薄膜中心，然后引爆！

轰——！

爆炸的能量在真空中无声绽放，但冲击波将两人向后推开。黑色薄膜被炸开一个大洞，但周围的部分立刻试图合拢。

“就是现在！”

两人用尽全部力气，从正在闭合的洞口冲了过去！雷豹的后背作业服被黑色物质擦到，瞬间腐蚀出一个大洞，露出下面的隔热层。

气闸舱门在他们身后关闭、密封。

“启动！立刻远离残骸！”苏晴喊道。

韩立跌跌撞撞冲进驾驶位，推动操纵杆。“迅影-07”尾部引擎喷出最大推力的光焰，迅速脱离残骸表面。

舷窗外，整个残骸仿佛活了过来，无数黑色物质从各个破口涌出，像是一具尸体内部爬满了蛆虫。它们没有追击——或许是无法脱离残骸太远，但那个景象足以让人做噩梦。

“能量……抽取到了吗？”苏晴问。

韩立检查数据，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抽到了！虽然只有不到三分钟的对接时间，但残骸反应堆的功率很高，我们补充了……4.2%的能量！”

现在总能量储备：11.3%。

“伤口怎么样？”苏晴看向雷豹。

雷豹已经脱掉破损的作业服，后背有一片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紫黑色，像是深度瘀伤，但并未流血。“有点麻，没大事。那东西的腐蚀性比看起来弱，主要是恶心人。”

“扫描显示没有污染残留。”韩立做了个快速检测，“但那残骸……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黑色物质明显是混沌污染，但形态和我们在星穹号上见的完全不同。”

“更像是某种……被特意培养的‘守卫’。”苏晴沉思，“那艘残骸，也许不是偶然漂流到这里。它可能是一艘被感染后，故意放置在这片航路上的‘陷阱船’，用来捕捉任何靠近寻求补给的倒霉蛋。”

这个推测让舱内温度骤降。

如果他们是被引导到这里的呢？如果那个求救信号、那个中继站的坐标，本身就是一个诱饵？

“我们还要去中继站吗？”沐小婉小声问。

所有人再次看向传承之书。书页上的光点依旧在稳定闪烁，与星图坐标呼应。韩立调出之前记录的那张能量稳定装置构造图。

“也许正是因为它危险，传承之书才指引我们前往。”韩立缓缓说，“这张图……它不仅仅是技术图纸。你们看这些注释的小符号，在古星辰文里，这种符号组合通常用于标记‘试炼之地’或‘传承节点’。”

“你的意思是，那地方可能是星辰文明设立的一个……考验？”苏晴问。

“或者是储存了某种重要传承的地点，需要用特殊方法开启。”韩立点头，“而林琅现在的状态，他体内融合的三种力量……也许正是钥匙。”

这个猜测太大胆，却又莫名合理。

航行继续。

剩下的十个小时相对平静。雷豹的歌声持续稳定着林琅的意识，沐小婉的火种光芒虽然黯淡了些，但依旧坚守。苏晴轮流休息，保持体力。韩立则不断分析传承之书的数据，试图找到更多关于中继站的信息。

在第26小时，能量储备6.7%时，前方星空终于出现了变化。

那不是恒星的光芒，也不是星云的光晕，而是一团幽蓝色的、不断脉动的光雾，笼罩着一片广袤的区域。扫描显示，光雾内部有强烈的能量反应和空间曲率异常——典型的跃迁中继站特征。

“就是那里。”韩立确认坐标，“古代边疆跃迁中继站‘守望者之眼’，根据传承之书记载，建立于星辰历第7纪元晚期，是监控边疆异常空间活动的哨站之一。它应该有能力进行最远300光年的定向跃迁。”

“检测到能量护盾残留……很微弱，但确实存在。”韩立继续说，“中继站的主体结构似乎还完整。但是……没有检测到任何标准通讯信号，只有我们之前收到的那个断断续续的求救信号还在循环播放。”

“有外部泊位吗？”

“找到一个……在光雾边缘，看起来是给巡逻舰艇使用的简易泊位。能量读数显示，泊位的对接系统和基础维生还有微弱电力。”

“靠过去。”

“迅影-07”缓缓驶入那片幽蓝色光雾。光雾触碰到舰体时，引发了一阵轻微的静电效应，仪表盘上的读数跳动了几下，但很快恢复正常。

中继站的轮廓逐渐清晰。它不像传统的空间站，更像是一颗被改造的小行星，表面布满了各种天线阵列、能量导管和观测穹顶。大部分结构都笼罩在黯淡的金属光泽中，只有少数区域有零星的灯光闪烁。

泊位是一个延伸出来的金属平台，有简单的磁力固定装置。侦查舰小心地对接上去，固定爪扣合。

【对接成功。检测到泊位能源供给……微弱，但可用。正在尝试建立数据连接。】

控制台上跳出新的信息窗口：

【欢迎抵达‘守望者之眼’边疆监测站】

【当前状态：低功耗休眠模式(已持续运行:1427标准年)】

【主反应堆：离线】

【备用能源：11%(缓慢下降)】

【维生系统：局部维持(区域a-03，区域b-07)】

【防御系统：离线】

【跃迁引擎：严重损伤，不可用】

【数据库：部分可访问(损坏率预估43%)】

【检测到未授权访问请求……正在验证……】

【验证失败。启动应急协议7-alpha:准许临时访客权限，限区域a-03，b-07，c-01(医疗区)】

“医疗区！”苏晴眼睛一亮，“c-01区域！传承之图上标注的能量稳定装置，很可能就在那里！”

“但只授权了三个区域。”雷豹说，“而且没有防御系统不代表没有危险。求救信号里说的‘攻击’和‘影蔓延’，可能就发生在站内。”

“分两组。”苏晴做出决定，“雷豹，你和我带林琅去医疗区。韩立，你和小婉留在这里，尝试接入数据库，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信息，同时监控站内情况。保持通讯畅通，有任何异常立刻通知。”

“明白。”

气闸舱门打开，连接到了中继站的对接通道。通道内的灯光昏暗，空气冰冷而陈腐，带着一种许久无人踏足的死寂。

苏晴和雷豹用简易担架抬起林琅——他的状态又开始不稳定了，银色纹路和星璇的光芒明灭频率加快，体表温度再次升高。

他们沿着通道前行，按照站内指示牌的指引，向c-01医疗区移动。通道两侧的舱门大多紧闭，少数几扇开启的门后，是杂乱的控制室或储物间，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突然，雷豹停下脚步。

“有声音。”

苏晴也听到了。那是从前方拐角处传来的……滴水声？不，更粘稠，像是某种液体缓慢流动、滴落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雷豹单手抬起能量手枪，缓缓靠近拐角。

他探头看了一眼，身体瞬间僵住。

“怎么了？”苏晴压低声音问。

雷豹没有回答，只是侧身，让出视线。

苏晴看到了。

在通往医疗区的主通道里，墙壁、天花板、地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暗红色的、如同血肉组织般的物质。那些物质在缓慢蠕动，表面不时鼓起气泡，破裂时溅出粘稠的液体。通道的照明嵌板被包裹在里面，光线透过半透明的组织，将整个通道染成诡异的暗红。

更令人作呕的是，在那层血肉组织的表面，嵌着许多扭曲的人形轮廓——那像是曾经的站内人员，被这物质吞噬、融合，成为了它的一部分。其中一些“轮廓”甚至还在微微抽搐。

而从通道深处，那血肉组织蔓延而来的方向，传来一阵低沉、缓慢、如同无数人重叠在一起的呻吟：

“……来……了……”

“……新……鲜……”

“……融……入……”

苏晴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求救信号是真的。攻击发生了。

而攻击者，或者攻击的“结果”，就在眼前，挡住了他们前往医疗区的唯一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