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归寂之厅，抉择之刻（1/2）

黑暗，粘稠得如同实质。

林琅感觉自己像是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墨色沼泽中跋涉，每一步都耗尽心力。混沌核心传来的阵阵刺痛提醒着他之前的疯狂与透支，灵魂深处更是残留着被深渊主宰那冷漠目光凝视的冰寒。

他几乎是靠着本能，跟随着前方那道踉跄而行的黑袍身影——卡洛。

卡洛的状态同样糟糕，气息紊乱，步伐虚浮，原本笼罩周身的阴冷威压消散大半，显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狼狈。他沉默地在前引路，不再有之前的狂傲与喋喋不休，只有偶尔回头瞥向林琅，以及被林琅小心翼翼背负在身后的苏晴时，眼中闪过的那抹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

他们离开了那片作为祭坛的巨型平台，走入了一条由纯粹黑暗能量构筑的通道。通道四壁并非岩石，而是不断蠕动、流淌的幽暗物质，其中偶尔浮现出扭曲的、难以名状的阴影轮廓，发出无声的嘶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万物终结、归于死寂的衰败气息，吸入肺中都带着一种沉甸甸的绝望感。

这里，是葬尘渊的更深处，是连黑暗都显得格外纯粹与古老的地域。

苏晴伏在林琅背上，呼吸微弱，身体冰凉。她眉宇间那抹惊鸿一瞥的威严已然褪去，只剩下深入骨髓的虚弱。但林琅能感觉到，在她体内深处，似乎有某种东西正在缓慢地沉淀、凝聚，与之前爆发时那神圣而古老的力量同源，却更加内敛。石根长老的传承知识在他脑中闪过——源初法则，那是触及世界本源的力量，苏晴身上为何会隐藏着如此秘密？“圣洁之钥”……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没有时间深究，只能将这份担忧与疑问压在心底，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通道仿佛没有尽头，只有永恒的黑暗与死寂。他甚至无法准确感知时间的流逝，仿佛他们正被引领着，走向时间的终点，万物的坟墓。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光。

那光，并非希望之光，而是一种苍白的、冰冷的，仿佛凝聚了无数岁月尘埃的光晕。

随着靠近，光晕逐渐扩大，最终显露出一个巨大的入口。入口之后，并非预想中的宫殿或洞穴，而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准确描述的广阔空间。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脚下是如同镜面般光滑、倒映着苍白光晕的黑色地面，延伸至视野的极限。头顶则是一片虚无，没有星辰，没有光源，但那苍白的光却均匀地洒落下来，照亮了这片空间的中心。

那是一座孤零零矗立的、由某种类似黑曜石，却又更加深邃、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材质构筑的……厅堂。

它没有墙壁，只有十二根接天连地的巨大廊柱，支撑着一个布满诡异浮雕的穹顶。廊柱的样式与之前祭坛的十二根石柱有些相似，但更加古老、宏伟，上面雕刻的不再是亵渎符文，而是一种更加抽象、更加接近本源规则的纹路，看久了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吸进去。

穹顶上的浮雕，描绘着星辰寂灭、世界崩坏、万物归墟的景象，充满了终极的绝望与终结的意味。

这里，就是“归寂之厅”。

仅仅是站在入口处，林琅就感到一种发自灵魂的战栗。这里的法则似乎与外界的截然不同，更加倾向于“终结”、“寂灭”。他体内本已黯淡的混沌核心，在这里运转得更加晦涩艰难，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而那三色能量中，代表黑暗与毁灭的部分，却隐隐传来一丝微弱的雀跃。

“进去吧。”卡洛停在入口处，声音沙哑而疲惫，他并没有踏入的意思，只是用那双恢复了部分猩红，却不再疯狂，反而带着深深忌惮的眼睛看着林琅，“主宰在厅内等待你的……选择。”

他的目光在林琅和苏晴身上扫过，尤其在苏晴身上停留了一瞬，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哼，身影缓缓融入通道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林琅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与灵魂的双重不适，背负着苏晴，迈步踏入了这片诡异的“归寂之厅”。

脚步落在光滑如镜的地面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所有的声响都被这片空间吞噬了。一种绝对的寂静笼罩了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和心脏艰难搏动的声音。

他一步步走向大厅的中央。

在那里，苍白的光晕最为浓郁，仿佛聚焦于一点。

随着靠近，他看清了，在那光晕的中心，并非深渊主宰那庞大的本体，而是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的黑暗。

这团黑暗不像坑洞中那般浩瀚无边，反而浓缩到了极致，时而化作一枚不断生灭的复杂符文，时而舒展成一片流淌的法则之河，时而又凝聚成一只漠然注视的眼眸。它散发着与深渊主宰同源，却更加纯粹、更加本源的意志。

这是深渊主宰的一道重要化身，或者说，是其核心意志在此地的显化。

“你来了，变量。”

冰冷的意志直接在林琅的意识中响起，不带任何感情，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仿佛就在他耳边低语。

林琅停下脚步，将苏晴轻轻从背上放下，让她靠在自己身侧，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她。他抬起头，毫无畏惧地迎向那团变幻的黑暗。

“我来了。你的‘选择’是什么？”林琅的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沙哑，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那团黑暗微微波动，化作一只巨大的、纯粹由法则纹路构成的眼眸，凝视着林琅。

“选择，早已存在，只是你尚未看清。”深渊主宰的意志回荡着，“归寂之厅，是万物终结的预演，亦是……可能性归一的节点。”

“你，林琅，身具混沌，窃取法则碎片，扰动了既定的轨迹。你是‘终焉’计划中最大的变数，亦是……意外的种子。”

“仪式需要‘圣洁之钥’作为坐标，需要庞大的能量作为动力，更需要……一个能承载‘终焉’意志，并将其播撒出去的‘容器’。”

巨大的法则之眼转向林琅身旁昏迷的苏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