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笼罩（2/2）
申公豹心领神会，立刻用他那标志性的口吃，却又阴毒无比的语调，向整个陈塘关喊话。
“各……各位陈塘关的百姓！你……你们都被骗了！”
“哪吒！他……他不是什么灵珠！他……他是魔丸转世！”
“而龙族三太子敖丙，才……才是真正的灵珠英雄！”
“是哪吒这个魔丸，蛊惑了敖丙殿下，打伤了他，还抢走了我们龙族的至宝！”
一派胡言！
颠倒黑白！
诸天万界的观众气得肺都要炸了！
“卧槽！这个申公豹也太不要脸了！他怎么能这么无耻！”
“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敖丙快解释啊！快告诉他们真相啊！”
然而，敖丙的解释，在龙王的威压和申公豹的诡辩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所有的罪责，所有的脏水，在这一刻，都被毫不留情地，泼向了那个只有三岁的孩子。
那个刚刚得知自己即将死去。
那个唯一的愿望，只是想得到一次认可的孩子。
陈塘关的百姓们，彻底慌了。
“什么？魔丸？他是妖怪？”
“我就说吧！他从小就不正常！肯定是个妖怪！”
“龙王爷要发怒了！要水淹陈塘关了！都是因为他！”
“我们都会死的！我们都会被这个妖怪害死的！”
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
理智，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不堪一击。
他们忘了。
忘了不久前，是谁在海边，从水怪口中救下了那个小女孩。
他们忘了，那个被他们称作“妖怪”的孩子，也曾拼了命地，想要保护他们。
现在，他们只想着自己。
“扑通！”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
成百上千的百姓，黑压压地跪了一地。
他们不是跪向龙王，而是跪向了从府里刚刚走出来的，陈塘关总兵。
李靖。
“李总兵！求求您了！”
“杀了他吧！杀了那个妖怪，平息龙王的怒火！”
“他是你的儿子，可我们也是你的子民啊！”
“为了陈塘关，您就大义灭亲吧！”
一句句“大义灭亲”，一声声“杀了他”。
像一把把最锋利的刀子，不是刺向哪吒的身体，而是凌迟着他的心。
他站在那里，小小的身体在风中摇曳。
他看着那些曾经对他避如蛇蝎，又曾被他所救，现在却跪在地上求他父亲杀死他的百姓。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悲伤。
只有一片茫然。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懂。
他真的不懂。
【火影世界】
“混蛋！这群混蛋！”
鸣人气得浑身发抖，九尾的查克拉不受控制地溢出，在他的周身形成一层淡红色的外衣。
“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这样对哪吒！哪吒才救了他们啊！”
“这就是……人性。”卡卡西的声音有些低沉，“在绝对的恐惧面前，所谓的感恩，一文不值。”
【死神世界】
“真是……丑陋啊。”蓝染惣右介看着银幕上那一张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所谓的‘民意’，不过是群氓的狂欢罢了。”
“将自己的懦弱与无能，全部归咎于一个孩子身上，以此来寻求虚假的心安理得。”
“真是，让人作呕。”
而此刻，诸天万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银幕上那个男人的身上。
李靖。
哪吒的父亲。
他手持宝塔，身披铠甲，面容冷峻，站在所有人的面前。
一边，是跪地求饶，代表着“大局”和“苍生”的百姓。
一边，是掀起巨浪，代表着“天威”和“神权”的龙王。
而他的身后，是他唯一的，即将死去的儿子。
他会怎么选？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哪吒也看着他。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只要父亲站在他这边，就算与全世界为敌，又如何？
只要父亲说一句。
“他是我儿子，谁敢动他！”
那么，天劫又如何？
宿命又如何？
他愿意，为了这一句话，去与天斗，与命争！
然而。
李靖，让他失望了。
也让诸天万界，所有对他抱有最后一丝幻想的观众，彻底心寒。
他看着哪吒，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
只有冰冷。
和决绝。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自己的儿子。”
“我自己来。”
八个字。
字字诛心。
这不是保护。
这不是一个父亲在危难关头，想要保全儿子的周旋。
这是最彻底的切割。
是最冷酷的否定。
是在告诉所有人，告诉龙王，告诉那些百姓。
看，为了你们，为了所谓的“大局”，我愿意亲手，杀死我的儿子。
“不……”
【海贼王世界】，卡普中将猛地站了起来，铁拳捏得咯吱作响，他死死盯着银幕上的李靖，眼神里满是失望与愤怒。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他想起了艾斯，想起了路飞。
就算他们是罪犯的后代，就算他们被全世界追捕，他也从未想过，要亲手对他们挥下拳头！
“父亲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啊！混蛋！”
而此时此刻。
在那个特殊的观影空间里。
一直静静看着银幕的哪吒，身体猛地一震。
他看着画面里，那个男人冷酷的脸。
听着那句他早已听过一次，却依旧能让他心脏瞬间被攥紧的话。
“父亲……”
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
他一直以为，父亲只是不善言辞。
他一直以为，父亲的严厉，是一种深沉的爱。
他一直以为，在父亲心中，自己总归是有些分量的。
直到此刻。
当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再一次看到这一幕时。
他才终于看清了。
看清了父亲眼中那不加掩饰的，为了“大义”而产生的杀意。
原来。
从来都没有什么深沉的爱。
原来，在父亲的心中，陈塘关的百姓，他的官位，他的名声，那所谓的“大局”。
所有的一切，都比他这个“魔丸”儿子，重要得多。
他算什么？
他只是一个可以为了“大局”随时被牺牲掉的……弃子。
咔嚓。
心中最后一丝名为“亲情”的弦，应声而断。
温情，彻底破碎。
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虚无。
这份来自至亲的背叛和否定，比世人所有的偏见加起来，都更伤人。
这份来自父亲的冷酷和杀意，比即将到来的天劫雷霆，更让他感到痛苦和绝望。
那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
那不是稻草。
那是一座，名为“父爱”的巍峨大山。
他一直以为那山是他的依靠。
却没想到，山，塌了。
将他，彻底掩埋。
银幕上，小小的哪吒，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父亲，看着他眼中那冰冷的杀意。
他笑了。
不是开心的笑。
不是解脱的笑。
而是一种，悲凉到极致，绝望到极致的笑。
那笑声，像一把钝刀，割在每一个观众的心上。
“哈哈……哈哈哈……”
“原来，是这样啊……”
他终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