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未来已来（2/2）

钱处长的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但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丝探究的意味。

“正帆同志，打扰了。根据工作安排，我们需要对你进行一次任前考察谈话，主要是了解你在省文件起草组期间的工作表现和各方面情况。”钱处长公事公办地说道。

周正帆知道，这是提拔前的例行程序，但也可能是某些人最后设置障碍的机会。

“好的，钱处长，我一定积极配合。”周正帆平静地回答。

谈话在小会议室进行。钱处长的问题很细致，从对全省改革形势的看法，到在起草组的具体贡献，再到个人廉洁自律情况，都有涉及。周正帆一一坦诚作答。

最后，钱处长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正帆同志，我们收到一些反映，主要是关于你在江市工作期间，与一些企业老板交往过密的问题，比如金光化工的李建业，还有……最近比较活跃的‘鼎鑫资本’的王鼎？当然，这只是反映，我们也会核实。你自己怎么看？”

周正帆心中冷笑，果然来了。他坦然应对：“钱处长，我与李建业、王鼎等人，仅限于必要的工作接触，从未有过任何超出工作范围的私人交往和经济往来。这一点，我愿意接受组织的任何调查。我的原则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为官之道清似莲。”

钱处长记录了几笔，合上本子，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好的，正帆同志，你的态度我们了解了。我们会客观、公正地形成考察意见。请你保持通讯畅通。”

送走钱处长，周正帆知道，他通往“未来”的道路上，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一道关卡，已经摆在了面前。

**傍晚，他接到妻子林晓薇的电话，语气焦急：“正帆，爸突然晕倒了，现在在省人民医院抢救！医生说是急性心肌梗塞，情况很危险！”**

周正帆的脑袋“嗡”的一声，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但没想到会突然这么严重！事业上的波诡云谲，与至亲生命的危急关头碰撞在一起，让他瞬间体会到了什么是“忠孝难两全”的沉重与无奈。

（第二节完）

## **第三节**

**周正帆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省人民医院。** 抢救室外的走廊上，母亲和妻子林晓薇相拥而泣，女儿周小雅也吓得小脸煞白。看到周正帆，母亲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抓着他的手，老泪纵横：“正帆，你可来了！你爸他……他可不能有事啊！”

“妈，别担心，爸会没事的，这里的医生是最好的。”周正帆强忍着心中的焦灼，安抚着母亲，同时向林晓薇投去询问的目光。

林晓薇红着眼圈，低声道：“医生说，情况很危重，需要立即做心脏支架手术，但手术有风险，让我们签字……”

这时，主治医生从抢救室出来，神色凝重地向周正帆介绍了病情，确认了手术的必要性和风险。周正帆看着病危通知书上那些冰冷的医学术语，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他知道，此刻他必须冷静，必须做出决定。

“医生，我们同意手术，请你们务必尽全力！”他深吸一口气，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父亲被推进了手术室，门上的灯亮起。周正帆和家人守在门外，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和煎熬。他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心中充满了对父亲的愧疚。这些年来，他忙于工作，对父母的关心和陪伴实在太少了。

**就在他心乱如麻之际，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他看到屏幕上闪烁着“王建国秘书长”的名字，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走廊尽头接通了电话。

“正帆，你父亲情况怎么样？”王建国的声音带着关切。

“还在手术，情况不太好。”周正帆声音沙哑。

“唉，老人家年纪大了，你要多保重。”王建国安慰了一句，随即语气转为严肃，“长话短说，两件事。第一，联合调查组已经秘密成立，今晚就会进驻江市，对土地问题和信息泄露案展开调查。刘省长亲自做了批示，要求无论涉及到谁，一查到底！第二，关于你的任命，省委常委会明天上午召开，你的议题排在前面。这个时候，你必须在场！”

周正帆的心猛地一紧。父亲生死未卜，省里的大事又迫在眉睫！他陷入了一个极其艰难的两难境地。

“秘书长，我……”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

“正帆，我理解你的心情。”王建国语重心长，“但你要知道，明天的常委会，不仅关系到你个人的前途，更关系到省里优化营商环境的大局，关系到能否遏制住那股利用信息优势进行投机、破坏公平竞争环境的歪风邪气！你作为未来的促进中心主任，以及这些问题的知情者和举报者，你的在场和陈述，非常重要！甚至可能影响到案件的调查方向和力度！”

王建国的话，像重锤一样敲在周正帆的心上。他明白，这不是他个人的事。他身上承载着更多的责任和期望。

他回头望了一眼手术室门口焦急等待的母亲、妻子和女儿，又想到魏长明在江市的艰难处境，想到李建军等人可能正在进行的疯狂举动……一股巨大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压倒了内心的挣扎。

“秘书长，我明白了。”周正帆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和坚定，“我会安排好家里，明天准时列席常委会。”

“好！辛苦了！”王建国松了一口气，“医院那边，我会让办公厅派人过去帮忙照料，有什么需要随时开口。”

挂了电话，周正帆走回手术室外。他握住母亲的手，艰难地开口：“妈，晓薇，省里明天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关系到很多人的利益和全省的发展，我……我必须参加。”

母亲愣了一下，看着儿子布满血丝的眼睛和疲惫的面容，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反握住儿子的手，哽咽着说：“去吧，工作要紧……你爸这里，有我和晓薇呢……你好好工作，就是对你爸最大的孝顺……”

林晓薇也默默地点了点头，支持他的决定。

周正帆看着通情达理的家人，眼眶瞬间湿润了。他深知，这份理解和支持，是多么的沉重和珍贵。

**幸运的是，父亲的手术经历了几个小时的惊心动魄后，终于成功了。** 看着父亲被推出手术室，虽然虚弱但生命体征平稳，周正帆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他在病床前守了大半夜，直到父亲脱离危险，沉沉睡去。

天快亮时，他拜托林晓薇和赶来的亲戚照顾好父亲，然后拖着疲惫不堪却异常清醒的身体，离开了医院。

**第二天上午九点，省委常委会会议室。** 周正帆作为拟任人选，在组织部汇报完考察情况后，被要求进场进行个人陈述并接受询问。

他走进那间庄重威严的会议室，面对着椭圆桌后坐着的全省最高决策层的领导们，其中包括面色平静的刘省长，目光深沉的罗书记，以及表情各异的其他常委。他发现，李建军作为江市代表，竟然也列席了会议，坐在靠墙的位置，此刻正用一种复杂难明的眼神看着他。

周正帆深吸一口气，摒弃所有杂念，开始陈述。他没有过多谈论个人政绩，而是紧紧围绕“优化营商环境”这个主题，结合在北京的所学所感，以及在基层的实践体会，阐述了对未来工作的思考和设想。他的发言，视野开阔，思路清晰，既有理论高度，又贴合本省实际，展现出了超越一般厅级干部的格局和能力。

在他陈述完毕后，罗书记首先提问：“正帆同志，你提到要构筑高质量发展的‘软实力’和‘硬支撑’，很好。我想问问，如果你担任促进中心主任，你将如何处理‘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的关系？特别是在当前复杂的经济形势下，如何避免政府‘越位’、‘缺位’和‘错位’的问题？”

这是一个非常宏观且深刻的问题。周正帆略一思索，从容应答：“罗书记，我认为，‘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并非对立，而是相辅相成。政府的‘有为’，重点在于‘引导’和‘保障’。一是通过制定清晰的产业政策、负面清单和标准规范，引导资源向重点领域和未来产业配置；二是通过深化‘放管服’改革、加强产权保护、维护公平竞争，为市场机制发挥作用扫清障碍、提供保障；三是通过提供优质公共服务、补齐市场失灵领域的短板，如基础研究、教育医疗等，构筑起支撑创新的‘硬基础’。总之，政府要当好‘裁判员’、‘服务员’和‘引导员’，而不是‘运动员’。”

他的回答，赢得了罗书记微微颔首。

接着，又有几位常委就政策落实风险、部门协调、干部激励等问题进行了提问，周正帆均结合实例，给出了令人满意的回答。

会场气氛总体是积极的。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顺利通过时，列席会议的李建军突然举手请求发言。

“各位领导，我作为江市的干部，也想谈一点个人看法。”李建军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正帆同志的能力和成绩，大家有目共睹，我个人也是非常佩服的。”

他先扬后抑，话锋随即一转：“但是，我认为，优化营商环境工作，涉及到方方面面，特别是需要处理好‘亲’、‘清’的政商关系。我听到一些反映，说正帆同志在江市工作时，在某些事情上，似乎……似乎有点过于爱惜羽毛，不近人情，甚至可能影响了一些本来可以顺利推进的合作项目。比如，对‘东昊科技’这样的潜在创新企业支持不够，对像‘鼎鑫资本’这样有实力的投资机构也显得比较……谨慎。我担心，这种风格如果带到省里，会不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我们省招商引资的吸引力和合作的开放性？”

这番发言，看似站在工作角度，实则极其阴险！直接将周正帆坚持原则、拒绝利益勾连的行为，扭曲成了“不近人情”、“影响合作”，试图在最高决策层面前给周正帆贴上“保守”、“僵化”的标签，动摇领导对他的信任。

会议室里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骚动，几位常委交头接耳。

周正帆心中怒火升腾，但脸上依旧平静。他知道，这是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击。他必须正面回应，彻底粉碎这种污蔑。

他看向主持会议的罗书记和刘省长，得到示意后，沉稳地开口：“感谢李副市长的提醒。关于政商关系，‘亲’、‘清’二字，中央有明确要求。我认为，‘亲’就是要坦诚交往，积极作为，靠前服务；‘清’就是要把住底线，公私分明，廉洁自律。”

他的目光扫过李建军，变得锐利起来：“至于李副市长提到的具体案例，‘东昊科技’项目是经过专家组严格评审，因其技术实力和创新性不足而被否决，这是对公共资金负责，也是对市场公平的维护，并非我个人‘不近人情’。而‘鼎鑫资本’……”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全场，语气加重：“对于任何投资机构，我们欢迎的是守法经营、真正致力于地方发展的资本。而对于那些可能试图通过非常规手段，甚至利用信息不对称进行投机套利、干扰市场秩序、甚至涉嫌违法违规的资本，保持必要的‘谨慎’和严格的审查，正是优化营商环境工作中，‘有为政府’履行监管职责、维护公平正义的应有之义！这不仅是应该的，而且是必须的！否则，就是对守法企业的不公，对长远发展的破坏！”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既澄清了事实，又站在了道德和政策的制高点，隐隐地指向了李建军等人可能存在的问题。

李建军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刘省长用眼神制止了。

罗书记最后总结道：“好了，关于正帆同志的讨论就到这里。下面进行表决。”

**最终，周正帆担任省优化营商环境促进中心主任的任命，在省委常委会上顺利通过。**

当周正帆走出常委会会议室时，外面阳光灿烂。他知道，一个全新的、更具挑战性的舞台，已经在他面前展开。“未来已来”，他必须迎头赶上，也必须时刻准备战斗。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来自联合调查组内部的加密信息，只有简短的一句话：“目标人物已有警觉，开始销毁证据。‘影子’即将浮出水面。”**

周正帆的目光投向远方省城林立的高楼，眼神锐利如刀。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

（第三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