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调研风云（1/2）

## 第一节

周一清晨六点，周正帆在办公室的简易床上醒来。他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窗外朦胧亮起的天色。今天是中组部调研组抵达江市的日子，也是对他这个新任市长的又一次重要考验。

手机屏幕亮起，是秘书于晓伟发来的加密信息：“市长，调研组行程已确认。上午九点抵达，十点听取市委汇报，下午两点实地考察江北新区和跨江大桥选址，明天上午与市级领导个别谈话。”

周正帆快速回复：“通知各位副市长、相关部门负责人，七点半在201会议室开碰头会。另外，请郑书记参会。”

起身洗漱时，周正帆感到一阵眩晕，连忙扶住洗手台。这是连续加班带来的后遗症。自从死鱼事件发生后，他已经连续两周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水环境治理刚刚启动，跨江大桥项目即将上马，现在又迎来中组部调研，每一件事都关系重大，不容有失。

七点整，周正帆简单用过早餐，开始审阅准备好的汇报材料。作为市长，他要在调研组面前全面展示江市的工作，既要实事求是，又要突出重点。

七点半，201会议室内，各副市长和部门负责人准时到场。市委书记郑向东也提前到达，坐在主位左侧。

“同志们，中组部调研组这次来江，既是对我们工作的检验，也是推动问题解决的契机。”郑向东开门见山，“大家要高度重视，认真准备。”

周正帆接着说：“根据调研安排，我今天主要汇报政府工作，重点是水环境治理和跨江大桥项目。请各位分管领导补充。”

他打开ppt，简要汇报了主要内容：“汇报分为三部分：一是江市经济社会发展情况；二是重点项目建设进展；三是干部队伍建设情况。重点是展示我们在推动高质量发展中的思路和成效。”

“有没有准备问题预案？”郑向东问。

“准备了。”周正帆示意于晓伟分发材料，“我们预判调研组可能关心以下几个问题：水环境治理的可持续性、跨江大桥项目的必要性、干部担当作为的具体事例、以及近期网络舆情的应对处置。”

分管环保的副市长王志强补充：“水环境治理方面，我们准备了详细的技术方案和资金测算，可以回答任何专业问题。”

分管交通的副市长赵志刚说：“跨江大桥项目已经通过所有审批程序，各项手续完备，经得起检验。”

“好。”郑向东点头，“但要特别注意，汇报要实事求是，既不夸大成绩，也不回避问题。中组部的同志眼光很毒，任何不实之处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八点三十分，碰头会结束。周正帆回到办公室，做最后准备。他特意换上一件干净的白色衬衫，系了一条深蓝色领带，在镜子前仔细整理仪容。

九点整，中组部调研组准时抵达市委大院。调研组由中组部干部二局副局长陈天明带队，共有五名成员。郑向东、周正帆等市委市政府领导在办公楼前迎接。

“陈局长，欢迎来到江市。”郑向东上前握手。

“向东同志，正帆同志，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了解江市在推动高质量发展中干部担当作为的情况。”陈天明五十岁左右，身材挺拔，目光锐利，“希望你们实事求是地介绍情况。”

简短寒暄后，大家来到市委会议室。按照议程，先由郑向东汇报市委工作，然后由周正帆汇报政府工作。

郑向东的汇报重点突出了市委把方向、管大局、保落实的作用，特别是在推动水环境治理和跨江大桥项目中的决策过程。

十点三十分，轮到周正帆汇报。他稳步走向发言台，调整了一下话筒。

“陈局长，各位调研组的领导，现在我就江市人民政府工作情况作汇报。”周正帆声音沉稳有力，“去年以来，在省委、省政府和市委的坚强领导下，市政府坚持稳中求进工作总基调，全力推动高质量发展...”

他详细汇报了江市经济社会发展情况，重点介绍了水环境治理和跨江大桥项目。

“...在推动这些重点项目过程中，我们深刻体会到，干部担当作为是关键。为此，我们建立了重点工作专班制度，由市级领导牵头挂帅，打破部门界限，形成工作合力...”

汇报过程中，周正帆注意到陈天明听得很认真，不时记录。其他调研组成员也在专注聆听。

汇报结束后，陈天明率先提问：“正帆同志，你刚才提到水环境治理投入八十亿元，这笔巨款从哪里来？会不会给财政造成过大压力？”

“陈局长，资金问题我们有多渠道解决方案。”周正帆沉着应答，“一是争取上级资金二十亿元；二是发行政府债券二十亿元；三是引入社会资本二十亿元；四是整合各部门相关资金二十亿元。同时，我们采取分年度投入方式，不会给财政造成过大压力。”

“社会资本为什么愿意投入公益项目？”

“我们创新了合作模式。”周正帆示意工作人员播放ppt，“比如污水处理项目，我们采用tot模式，将已建成的项目转让给社会资本运营，政府按效果付费；新建项目则采用bot模式，社会资本投资建设并运营一定年限后移交政府。这样既解决了资金问题，又提高了运营效率。”

陈天明点头表示认可，接着问：“跨江大桥项目有没有争议？我听说有不同意见。”

“确实有不同意见。”周正帆坦诚回应，“主要争议点是投资规模较大，以及可能对环境造成影响。但我们经过充分论证，认为大桥对江市发展至关重要。为此，我们组织了多次专家论证会，完善了环保措施，最终达成了共识。”

“达成共识的过程顺利吗？有没有遇到阻力？”

周正帆略作思考，决定实话实说：“有阻力。主要是部分干部思想不统一，担心承担责任。我们通过深入细致的思想工作，以及科学严谨的决策程序，最终消除了顾虑。”

调研组成员、中组部干部二局三处处长张建军提问：“周市长，你在推动这些重点项目时，是否感到压力？有没有想过如果失败怎么办？”

这个问题很尖锐，会场瞬间安静下来。

周正帆平静地回答：“压力肯定有，但作为市长，推动城市发展是我的责任。我们每一项决策都经过科学论证，每一个项目都依法依规推进。即使有风险，也是可控风险。我认为，领导干部不能因为怕担责任就不作为，而是要科学决策、勇于担当。”

郑向东补充道：“正帆同志在工作中确实展现出了很强的担当精神。特别是在死鱼事件处置中，他亲临一线，科学决策，及时化解了危机。”

座谈会持续到中午十二点。散会后，陈天明特意走到周正帆身边。

“正帆同志，汇报很精彩，工作情况很扎实。”陈天明微笑着说，“下午的实地考察，希望能看到更真实的情况。”

“请陈局长多提宝贵意见。”周正帆谦逊回应。

午餐后，周正帆没有休息，立即准备下午的考察路线。他特意安排调研组察看几个有代表性的点位：江北新区规划展示中心、跨江大桥选址、污水处理厂建设工地，以及曾经发生死鱼事件的江滩。

下午两点，考察准时开始。在江北新区规划展示中心，周正帆亲自讲解新区规划。

“江北新区总面积五十八平方公里，定位为绿色生态示范区。”周正帆指着沙盘介绍，“我们坚持规划先行，基础设施同步推进，目前已经完成‘七通一平’，引进项目三十五个，总投资二百八十亿元。”

“新区的产业定位是什么？”陈天明问。

“主打高端装备制造、新能源新材料和现代服务业。”周正帆回答，“我们严把准入关，拒绝高污染、高能耗项目，确保绿色发展。”

在跨江大桥选址处，周正帆介绍了大桥的设计特点和建设方案。

“大桥主跨五百八十米，双向八车道，设计时速八十公里。”周正帆指着江面对岸，“建成后，将极大缓解过江交通压力，促进江北新区发展。”

“施工期间如何保护江水环境？”陈天明关心地问。

“我们采用围堰施工法，防止泥沙和污染物扩散。”周正帆示意工作人员展示施工方案，“同时，设置了八个水质监测点，实时监控水质变化。一旦发现问题，立即启动应急预案。”

考察车队来到污水处理厂建设工地。这是“江水清三年行动计划”的重点项目，工地上一片繁忙景象。

“这个污水处理厂设计日处理能力十万吨，采用先进的膜处理技术，出水水质达到地表水四类标准。”周正帆介绍，“建成后，将服务江北新区和周边区域三十万人口。”

最后，考察组来到曾经发生死鱼事件的江滩。如今这里已经清理干净，江水恢复了往日的清澈。

“死鱼事件后，我们举一反三，开展了全市水环境整治。”周正帆说，“一方面加强监测预警，另一方面推进综合治理，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整治效果如何？”陈天明问。

“经过一个多月的整治，江市段水质明显改善。”环保局长李建国汇报，“监测数据显示，主要污染物浓度下降百分之三十，溶解氧含量上升百分之二十。”

考察持续到下午五点半。返回市委大院时，陈天明对周正帆说：“正帆同志，今天的考察让我看到了江市的真实情况，也看到了你们务实的工作作风。明天上午，我想单独与你谈谈。”

“好的，我一定准时参加。”周正帆心中一动，知道重点来了。

晚上，周正帆在办公室整理明天的谈话要点。于晓伟送来一份急件。

“市长，市委组织部刚送来的调研谈话安排。明天上午八点半，您与陈局长单独谈话；九点半，与其他调研组成员集体谈话。”

“知道了。”周正帆接过文件，“今天调研组有没有其他动向？”

“下午考察结束后，调研组约谈了市委组织部部长和纪委书记，了解干部队伍建设情况。晚上，他们自己在宾馆用餐，没有让市里安排接待。”

周正帆点点头：“看来调研组作风很务实。”

“还有一件事。”于晓伟压低声音，“我听说，调研组来之前收到了一些举报信，主要反映水环境治理和跨江大桥项目的问题。”

“内容是什么？”

“具体不清楚，但据说与项目决策和资金使用有关。”

周正帆沉思片刻：“清者自清。我们的工作经得起检验。”

于晓伟离开后，周正帆站在窗前，望着夜色中的江市。中组部调研既是对工作的检验，也可能影响个人前途。但他问心无愧，这些年来，他的一切决策都是为了江市发展和百姓福祉。

手机响起，是女儿小雅发来的视频请求。周正帆接通视频，看到女儿兴奋的小脸。

“爸爸，我今天数学考了满分！老师表扬我了！”

“真棒！爸爸为你骄傲。”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啊？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

“爸爸这几天有重要工作，忙完了就回家陪你好吗？”

“好吧。爸爸再见！”

挂断视频，周正帆心中涌起一阵内疚。作为父亲，他陪女儿的时间太少了。但作为市长，他肩上的责任太重了。

打开工作日志，周正帆开始准备明天的谈话。他决定，不管调研组问什么，他都如实回答。用事实说话，用数据证明，这是最好的应对之策。

新的一天，新的考验，正在等待着他。

## 第二节

第二天上午八点二十分，周正帆提前来到调研组驻地宾馆。他在接待室稍作等待，整理了一下思绪。

八点半整，工作人员引导他来到陈天明的房间。这是一个套间，外间布置成简易会议室，陈天明已经在等候。

“正帆同志，请坐。”陈天明指着对面的沙发，“今天我们随便聊聊，放轻松。”

周正帆在沙发上坐下，姿态端正但不拘谨：“陈局长想了解哪方面情况？”

“先说说你自己吧。”陈天明翻开笔记本，“在江市工作这些年，你最大的体会是什么？”

周正帆思考片刻，诚恳回答：“最大的体会是，当领导干部不容易，当好领导干部更不容易。不仅要懂业务、会管理，还要有担当、善作为。特别是在面对复杂局面和重大决策时，考验的是领导干部的政治智慧和工作能力。”

“具体说说？”

“比如水环境治理。”周正帆举例，“表面上是环境问题，实际上涉及产业结构、城市布局、民生保障等方方面面。治理过程不仅需要专业知识，还需要统筹协调能力，更需要攻坚克难的勇气。”

陈天明记录了几笔，继续问：“在推动重点项目时，你是否遇到过阻力？如何化解？”

“阻力肯定有。”周正帆实话实说，“比如跨江大桥项目，起初有同志担心投资太大，有风险。我们通过科学论证、民主决策，最终统一了思想。我认为，化解阻力的关键是要出于公心、方法得当、程序规范。”

“有人说你工作太强势，不够民主，你怎么看？”

周正帆心中一震，知道这个问题很关键：“我坚持民主集中制原则，重大决策都经过集体研究。但在执行过程中，确实需要雷厉风行、敢于担当。如果这是‘强势’，我承认。但我认为，该民主时要充分民主，该集中时要果断集中。”

陈天明点点头，换个话题：“谈谈干部队伍建设吧。你认为江市干部队伍整体状况如何？”

“整体是好的，是一支能打硬仗的队伍。”周正帆客观评价，“特别是在水环境治理、跨江大桥项目等重点工作推进中，展现了很强的执行力和担当精神。但也存在一些问题，比如部分干部思想不够解放，创新意识不强，攻坚克难能力有待提升。”

“作为市长，你是如何抓干部队伍建设的？”

“一是树立正确用人导向，重用那些想干事、能干事、干成事的干部；二是加强教育培训，提升干部能力素质；三是严格管理监督，对不担当、不作为的干部进行问责。”

陈天明突然问：“如果有人举报你在干部任用上搞‘小圈子’，你怎么回应？”

周正帆平静地回答：“我用人唯一的标准是德才兼备、以德为先，从来没有搞过‘小圈子’。组织可以调查，如果发现我在这方面有问题，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理。”

“不要紧张，我只是例行询问。”陈天明语气缓和，“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有机会到更重要岗位工作，你觉得自己准备好了吗？”

周正帆谨慎回应：“我服从组织安排。无论在什么岗位，都会尽职尽责做好工作。”

谈话持续了一个小时。九点半，周正帆与其他调研组成员集体谈话。问题更加具体，涉及政府工作的方方面面。

十点半，谈话结束。周正帆走出宾馆，长长舒了一口气。于晓伟在车上等候，见他出来，连忙打开车门。

“市长，谈话顺利吗？”

“还好。”周正帆系好安全带，“调研组问得很细，但都在预料之中。”

“刚才郑书记来电，询问谈话情况。”

“我直接向郑书记汇报。”

回到办公室，周正帆立即向郑向东汇报了谈话内容。

“看来调研组对我们的工作是认可的。”郑向东说，“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调研还没结束。”

“明白。”周正帆点头，“我会继续做好本职工作，不受调研影响。”

下午，周正帆按原计划主持召开市政府常务会议，审议《江市优化营商环境条例（草案）》。这是今年立法重点项目，关系江市长远发展。

“同志们，优化营商环境是推动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抓手。”周正帆开场明义，“这个条例草案已经多次修改，今天请大家最后审议，通过后提交市人大常委会。”

法制办主任汇报了条例起草过程和主要内容：“条例共七章六十八条，重点围绕市场准入、政务服务、监管执法、法治保障等方面作出规定。”

“有没有创新点？”周正帆问。

“有的。”法制办主任回答，“比如，我们首创了‘营商环境观察员’制度，邀请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企业家代表等担任观察员，监督营商环境建设；建立了‘营商环境投诉举报平台’，实行接诉即办；推出了‘企业服务包’制度，为重点企业提供定制化服务。”

会议进行了热烈讨论，最终原则通过了条例草案。

散会后，周正帆继续处理日常政务。下午四点，他接待了来自深圳的企业家代表团，推介江市投资环境；五点，听取了教育局关于义务教育均衡发展情况的汇报；六点，审阅了第二天要用的文件。

晚上七点，周正帆终于可以稍事休息。他在办公室简单用了晚餐，继续工作。

八点整，加密电话响起，是郑向东。

“正帆，有个重要情况。”郑向东语气严肃，“我收到可靠消息，确实有人向调研组举报了你，主要反映两个问题：一是在水环境治理项目决策中独断专行；二是在跨江大桥项目招标中为特定企业打招呼。”

周正帆心中一沉：“完全是诬告！水环境治理项目都是集体决策，跨江大桥项目招标全程公开透明。”

“我相信你。”郑向东说，“但举报信写得有鼻子有眼，调研组可能会深入调查。你要有所准备。”

“清者自清，我经得起调查。”

“不过...”郑向东犹豫了一下，“举报信中提到一个具体事例，说你在某次项目协调会上，要求相关部门为江东建设集团提供便利。”

周正帆努力回忆：“我想起来了，确有一次协调会，但我说的是在合法合规前提下提高效率，从来没有要求为任何企业提供特殊便利。”

“那就好。”郑向东松了口气，“但这件事提醒我们，工作中要更加注意方式方法，避免授人以柄。”

挂断电话，周正帆心情沉重。他自问这些年来始终清正廉洁、秉公用权，为什么还有人要诬告他？是工作得罪了人，还是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

于晓伟敲门进来，见周正帆面色不好，关切地问：“市长，您没事吧？”

“没事。”周正帆摆摆手，“晓伟，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觉得我在工作中有没有做得不妥的地方？”

于晓伟认真思考后回答：“市长，您工作认真负责，坚持原则，可能有时显得不够灵活，但绝对没有违规违纪行为。我相信组织会还您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