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调查组成立（1/2）

#### **第一节**

**凌晨五点，周正帆被手机震动惊醒，屏幕上闪烁着省委值班室的专线号码。** 他瞬间清醒，这个时间点的来电意味着有重大情况发生。

“周秘书长，省委、省政府决定立即成立金光化工爆炸事故调查组，由省安委会副主任、省政府副秘书长王建国同志任组长，省纪委监委、省应急管理厅、省生态环境厅等部门组成，一小时后出发前往你市。”电话那头的声音严肃而急促。

周正帆的心猛地一沉，但声音保持平稳：“收到，我市将全力配合调查组工作。”

“调查组提出了具体要求：需要独立的办公场所，完整的档案调阅权限，以及你本人作为核心联络人。”

“明白，我立即安排。”

挂断电话，周正帆坐在床边，黎明前的黑暗笼罩着房间。省委直接绕过常规程序成立调查组，并且指定他继续担任核心联络人——这既是信任，也是将他置于火上烤。他想起中关于纪检监察机关参加重大生产安全事故调查处理的工作流程，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如履薄冰。

清晨六点，市政府会议室灯火通明。周市长主持召开紧急会议，与会人员包括所有副市长、关键部门负责人。周正帆注意到刘永春副市长坐在角落，面色阴沉。

“省委调查组今天抵达，这是对我们工作的全面检验。”周市长的声音在会议室回荡，“我决定成立事故调查协调小组，由我任组长，正帆秘书长任副组长兼核心联络人，全面对接省调查组工作。”

会场上响起细微的骚动。几个与会者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这个任命无疑将周正帆推到了最前线。

“市长，我认为这样的安排值得商榷。”刘永春突然开口，“正帆秘书长已经承担了大量事故处置工作，再兼任调查组联络人，恐怕难以兼顾。而且，作为三个月前安全检查的检查组组长，他是否适合这个位置也需要考虑。”

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周正帆身上。

周正帆平静地回应：“刘市长的顾虑有道理。但作为市政府秘书长，配合调查工作是我的职责。我对事故前后情况最了解，有责任承担起这个任务。”

“责任？”刘永春轻笑一声，“正帆秘书长，现在不是讲个人责任的时候，而是要确保调查工作的客观公正。”

“正因为我亲身经历了整个过程，更能确保信息的准确传递。”周正帆不卑不亢，“当然，如果组织认为我不合适，我无条件服从安排。”

周市长摆手制止了进一步的争论：“不要再说了，这是市委的决定。正帆同志担任联络人，有利于调查工作高效开展。各部门必须全力配合，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推诿拖延。”

会议在紧张的气氛中结束。周正帆快步走向办公室，于晓伟已经等在门口。

“秘书长，省委调查组人员名单和详细需求发来了。”于晓伟递上文件夹，“调查组由省政府副秘书长王建国带队，成员包括省纪委监委第五纪检监察室主任张正华、省应急管理厅副厅长李建军、省生态环境厅副厅长吴天雄...”

“吴天雄？”周正帆打断道，眉头紧锁。这个名字在他收到的匿名材料中多次出现，与金光化工早期的环保审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是的，省生态环境厅副厅长吴天雄。”于晓伟确认道，“调查组还特别要求，要调阅金光化工从立项到运营的所有审批文件，包括环保、安评、土地等各个环节。”

周正帆沉默片刻。吴天雄进入调查组，而自己要作为联络人与其对接，这其中的玄机令人不安。

“办公场所安排好了吗？”

“已经按照要求，在市委招待所准备了独立的办公区域，配备了完整的安保和保密设施。”于晓伟回答，“另外，根据中的公文处理规范，我已经组织专人开始整理所有相关文件，确保调查组随时调阅。”

上午八点，周正帆来到为调查组准备的办公区检查准备工作。这是一个独立的小院，与市政府主楼分开，便于保密管理。每个房间都配备了全新的办公设备和保密电话，工作人员正在做最后的布置。

“网络安全要特别注意，”周正帆嘱咐道，“调查组的所有通讯和数据传输必须保证安全。”

“已经请市公安局网监支队做了全面检查，建立了独立的网络通道。”于晓伟回答。

就在周正帆检查会议室布置时，他的手机响了，是省委调查组带队领导王建国的秘书打来的。

“周秘书长，调查组车队已经下高速，预计半小时后到达。王组长希望到达后立即召开第一次见面会，请通知相关人员参加。”

“明白，我马上安排。”

挂断电话，周正帆立即向周市长汇报，同时通知协调小组成员准备参加会议。他特意看了一眼刘永春的办公室，门紧闭着，不知在忙些什么。

上午八点三十分，五辆黑色轿车驶入市委大院。周正帆带领相关人员已在主楼前等候。车队停稳，省政府副秘书长王建国首先下车，他身材高大，神色严肃，与周正帆握手时力度很大。

“正帆同志，我们又见面了。”王建国说，他曾在三年前带队考核江城市安全生产工作，对周正帆有印象。

“欢迎王组长和调查组莅临指导。”周正帆回应道。

随后下车的是省纪委监委的张正华主任，他约莫五十岁，眼神锐利，握手时只是轻轻一碰，没有说话。省应急管理厅副厅长李建军则相对熟悉，他向周正帆微微点头示意。

当吴天雄下车时，周正帆特别注意了他的表情。这位省生态环境厅副厅长面带微笑，与周正帆握手时却刻意避开眼神接触，手上的力度也轻飘飘的。

“正帆秘书长，辛苦你们了。”吴天雄的声音出奇地温和，“这次调查任务重，压力大，还望多多支持。”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吴厅长。”周正帆回答，同时注意到吴天雄的秘书提着一个厚重的公文包，看上去已经准备好了大量材料。

一行人来到会议室，周市长已经在此等候。简单的寒暄后，王建国开门见山：

“周市长，各位同志，受省委、省政府委派，我们前来开展金光化工爆炸事故调查工作。这次调查将全面、客观、公正地查明事故原因，认定责任，提出整改措施和责任追究建议。”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根据中关于事故调查处理的规定，调查组将设立技术组、管理组、综合组和应急处置评估组。我需要强调的是，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妨碍和非法干预火灾事故调查处理。”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有相机快门声和记录员的键盘敲击声。

“调查组需要调阅几个方面的材料。”王建国继续说，“一是金光化工项目的全部审批档案；二是事故前后市政府及相关部门的会议记录、决策文件；三是安全监管记录和整改通知书；四是企业自身的安全生产管理材料。”

周正帆认真记录着，心中明白这些材料中的任何一份都可能成为责任认定的关键证据。

“周市长，”王建国转向周市长，“省委、省政府对这次事故高度重视，要求我们六十日内完成调查报告。 时间紧，任务重，希望江市方面全力配合。”

“请王组长放心，我们一定全力配合，提供一切必要支持。”周市长表态道，“正帆秘书长作为联络人，将全程协调，确保调查工作顺利进行。”

见面会结束后，周正帆陪同调查组查看办公场所。在走廊上，吴天雄故意放慢脚步，与周正帆并肩而行。

“正帆秘书长，我听说金光化工的环保审批档案有些缺失？”吴天雄看似随意地问道。

周正帆心中警觉：“所有存档的审批材料都已经整理好，随时可供调阅。如果调查组发现任何缺失，我们会尽力查找补充。”

“哦，我只是听说，听说而已。”吴天雄笑了笑，“毕竟时间久了，有些材料丢失也是难免的。”

这话中有话的试探让周正帆更加确信，吴天雄对金光化工的审批情况极为关注，甚至可能担心某些特定文件的存在。

将调查组安顿好后，周正帆立即返回办公室，召集团队开会。

“调查组已经正式入驻，接下来我们的工作将完全透明地展现在他们面前。”周正帆对团队成员说，“我要强调几点：第一，所有材料提供必须及时、准确、完整；第二，回答调查组询问必须实事求是，不隐瞒不夸大；第三，遇到不确定的问题要及时汇报，不得擅自回答。”

他特别看向于晓伟：“晓伟，你负责材料的统筹和调度，所有提供给调查组的文件都必须经过我审核，同时做好备份和登记。”

“明白，秘书长。”

会议结束后，周正帆独自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远处的市委招待所。那里现在住着决定江城很多人命运的调查组，而他作为连接市政府和调查组的桥梁，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

**手机响起，是一条匿名信息：“吴在找8年前的环保批复原件，小心。”周正帆眼神一凝，这条信息与之前警告他的来自同一个号码。他回想起自己保险柜里那些关于吴天雄与金光化工关系的材料，意识到自己正被卷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 **第二节**

调查组入驻后的第一天下午，市委招待所小院内气氛肃穆。周正帆带领于晓伟和两名工作人员，将第一批调阅材料送至调查组办公室。

省纪委监委张正华主任亲自接收材料，他仔细查看了文件清单，抬头问道：“正帆同志，金光化工项目立项阶段的环保批复文件都在这里了吗？”

“根据我们的存档记录，所有可找到的环保批复文件都在这里。”周正帆谨慎地回答。

张正华点点头，没有再问，但周正帆能感觉到他眼中的审视。

材料交接完成后，王建国召集调查组全体会议，邀请周正帆作为联络人列席。会议主要讨论调查工作计划和分工，但在讨论到环保审批环节时，吴天雄突然发言：

“我认为，事故调查应该聚焦在安全管理环节，特别是企业的安全生产主体责任和地方的日常监管责任。环保审批是项目前期工作，与爆炸事故没有直接关联，不必过多分散精力。”

省应急管理厅副厅长李建军立即反驳：“吴厅长，事故调查需要全面了解企业从设立到运营的全过程。环保审批虽然属于前期工作，但审批是否严格，直接关系到企业是否具备安全生产的基本条件。我认为这一环节不能忽视。”

“我同意李厅长的意见。”张正华平静地说，“根据中的规定，我们要查明事故发生的直接原因和间接原因，包括管理方面的原因。环保审批作为项目管理的重要环节，理应纳入调查范围。”

吴天雄脸色不太好看，但没再说什么。周正帆默默观察着这场争论，意识到调查组内部也存在分歧。

会后，周正帆正准备离开，张正华叫住了他：“正帆同志，请留步。”

两人来到张正华的临时办公室，房间布置简洁，桌上已经堆满了文件。

“正帆同志，请坐。”张正华关上门，神情严肃，“我直说了，我们在初步查阅材料时，发现金光化工项目存在未批先建的嫌疑。根据规定，建设项目环评批复应在开工前获得，但金光化工一期项目的建设许可时间比环评批复时间早了三个月。”

周正帆心中一震，没想到调查组如此之快就发现了这个关键问题。

“对此你了解多少？”张正华直视周正帆的眼睛。

周正帆斟酌词句：“在事故后的资料梳理中，我们也注意到了这个时间差。根据档案记录，当时市环保局确实是在项目已经开展前期工作后才出具的批复。”

“前期工作？”张正华敏锐地抓住这个表述，“你所说的前期工作具体指什么？是土地平整还是主体工程建设？”

“这个...我需要核实具体细节。”周正帆没有贸然回答。

张正华点点头，不再追问，但临走前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正帆同志，作为联络人，你的责任是确保调查组获得准确完整的信息。任何隐瞒或误导，都会承担相应后果。”

离开张正华办公室，周正帆心情沉重。他明白，调查组已经瞄准了环保审批这个关键问题，而吴天雄显然试图淡化这一环节的调查。

晚上回到办公室，周正帆召见于晓伟：“调查组已经注意到环保审批的时间问题。我要你亲自负责，重新核查所有相关档案，特别是找出金光化工一期项目实际开工日期的确切证据。”

“明白。”于晓伟回答，“另外，秘书长，我了解到一个情况：调查组明天开始约谈相关部门负责人，第一个就是刘永春副市长。”

周正帆并不意外。刘永春作为分管安全生产的副市长，自然是调查组重点约谈对象。

“约谈顺序确定了吗？”

“初步顺序是刘副市长、安监局刘明局长、环保局李建军局长，然后是其他相关部门负责人。”于晓伟停顿了一下，“据了解，调查组还要求提供近五年来市领导联系重点企业的工作安排，特别是与金光化工相关的工作记录。”

这一要求直接指向了领导干部与企业关系，周正帆感到调查正在向敏感区域深入。

第二天上午，刘永春准时来到调查组办公区接受约谈。约谈进行了整整三个小时，远比预定的时间长。当刘永春走出约谈室时，周正帆注意到他脸色苍白，额头有汗。

“刘市长，还顺利吗？”周正帆上前问道。

刘永春勉强笑了笑：“就是正常的工作问询，了解事故前后的决策过程。我还有会，先走了。”

看着刘永春匆匆离去的背影，周正帆心中疑虑更深。他转身走向调查组办公区，正好遇见张正华。

“正帆同志，你来得正好。”张正华说，“我们注意到，三个月前安全检查时，检查组最初是建议立即停产的，但最终变成了限期整改。作为当时的检查组组长，你能提供一下这个决策过程的详细记录吗？”

周正帆深吸一口气：“所有的正式会议记录都已经提供给调查组。至于决策过程，是检查组基于多方面考虑后集体研究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