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锚点低语(1/2)
现实侧·锈火据点·决策核心
灰白棱片的热度在手心慢慢褪去,只留下冰凉的刺痛和脑中回荡的谜语。老烟斗盯着那七点星图虚影,其中三点微微发亮——赤沙(暗红)、回声(据点遗迹的银灰)、归墟(北大西洋空洞的苍白)。剩下四点,沉在阴影里,标记着“遗忘”、“错误”、“循环”、“边界”。
“谜语不是地图。”墨翁的手指在空中划过,光影书册投射出层层叠叠的古老符号与现代数据流,“‘遗忘之下’……规制局的‘归档’就是最彻底的遗忘。他们的深层档案库,那些被判定为‘无害但冗余’、‘逻辑矛盾无法解析’、‘可能引发认知风险’的信息,会被封存在哪里?”
“规制局总部我们进不去,”雷昊立刻否定,“青鸾失联,其他派系敌友不明,现在强闯是找死。”
“未必是物理地点。”陈景锋的投影中,数据流重组,显示出全球信息网络的拓扑图,某些节点被标注为深红,“规制局有非实体的‘逻辑归档层’,用于存放无法被常规现实结构承载的‘概念性存在’。它可能依附于某些大型信息枢纽,或者……全球互联网的某些‘暗层协议’本身。”
“互联网?”铁锈的机械眼红光闪烁,“那东西在‘潮汐’下还能稳定?”
“正因‘潮汐’,它的底层协议可能已经出现裂缝,让那些被归档的‘遗忘’信息开始泄露。”墨翁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我们需要一个能深入信息层面、对‘异常数据’敏感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角落里的阿响。
他蜷缩在椅子上,药效让他平静了些,但眼神依旧涣散,倒映着常人看不见的数据湍流。他正无意识地用手指在空中划动,指尖带起微弱的光痕,那些光痕自动组合成不断破碎又重组的悖论短句。
“我……可以试试‘听’……”阿响的声音很轻,带着未褪的恐惧,“但那些‘声音’……很杂……很乱……像很多人在同时说胡话……我需要一个……‘过滤器’……”
“用这个。”老烟斗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由遗迹晶体碎片和不知名金属丝缠绕成的粗糙吊坠,递过去,“掺了你的血和遗迹尘灰做的临时‘共鸣器’。戴着它,把你的‘倾听’聚焦在‘被遗忘的低语’上。药囊会监控你的生理指标,一旦过载立刻切断。”
阿响接过吊坠,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一颤,随即眼神凝聚了一丝。
“错误之中……”雷昊转向下一个线索,“什么算‘错误’?按照‘清道夫’的标准,我们整个‘锈火’都是错误。”
“不完全是。”墨翁调出一份模糊的、来自镜廊禁忌知识的记载,“在更古老的记录里,‘错误’有时指‘未被预期的发展’,‘偏离设计路径的变量’。它可能指向那些……在‘格式化’中幸存下来,但发生了畸变和异化的东西。比如,某些被镜廊污染却未完全吞噬的‘现实残片’,或者……被规制局‘归档’时,因逻辑冲突而产生‘自我矛盾’的异常区域。”
“废弃的镜廊节点?规制局的失败实验场?”铁锈列出可能地点。
“我去查规制局已知的‘失控收容点’和废弃观测站坐标。”陈景锋开始高速检索,“但需要实地确认,风险很高。”
“我去。”雷昊毫不犹豫,“带上小队。我们需要知道这些‘错误’里,是否藏着一个锚点,或者……能用来对抗‘清道夫’的东西。”
“循环之里……”老烟斗念出第三个词,眉头紧锁,“时间循环?空间循环?还是某种……仪式或现象的周期性重复?”
“赤砂文明提到过‘静默期’的周期性。”墨翁思索,“‘第七协议’的格式化也是周期性启动。‘循环’可能指向一个与这些大周期同步,或者作为其‘计时器’的物理或概念性地点。一个……不断重复某个‘关键瞬间’的地方。”
“这种地方,现实里可能存在吗?”药囊表示怀疑。
“在规则高度扭曲的‘潮汐’影响区,有可能短暂形成。”陈景锋分析,“或者,某些古老的、蕴含强大信息结构的遗迹,本身就像一个不断回放某个片段的‘留声机’。我们需要监测全球出现的、具有重复性悖论现象的地点。”
“这个交给我和墨翁。”老烟斗敲了敲烟斗,“我们利用遗迹的能量和那些‘赤沙棱镜’的碎片,布置一个广域的‘悖论波动探测阵’,虽然范围有限,但应该能捕捉到强烈的‘循环’信号。”
“最后的‘边界之外’……”雷昊的目光变得锐利,“指的是现实维度的边界?还是‘秩序’与‘虚无’的边界?镜廊与现实世界的夹缝?或者……‘清道夫’扫描网的盲区?”
“也可能是字面意义。”铁锈闷声道,“地理上的边界。国境线、海岸线、大气层边缘……这些地方在‘潮汐’下,规则可能最脆弱,容易产生‘裂隙’。”
“需要分头调查。”雷昊总结,“阿响和药囊,尝试信息层探索‘遗忘’。我和小队,调查物理层面的‘错误’。老烟斗、墨翁,监控‘循环’。铁锈,带另一队人,巡查据点周边及可能的‘地理边界’异常。陈景锋居中协调,分析所有传回的数据,尝试交叉定位。”
“还有,”他看向维生舱密室的方向,“林镜晚女士的苏醒进程,必须严密监控和保护。她的力量,可能是我们对抗‘潮汐’和打开‘墓园’的关键。”
就在这时,据点内部照明突然齐齐**黯淡了一瞬**,并非断电,而是光线本身仿佛被“稀释”了,所有物体的影子在那一瞬间变得异常清晰、锐利,甚至**微微蠕动**了一下。
“潮汐……在加强。”阿响抱紧双臂,吊坠贴着他的胸口,微微发烫,“我能感觉到……更多的‘声音’……在从很深的地方……涌上来……”
没有时间犹豫了。行动计划迅速部署下去。据点如同一颗绷紧心脏,开始向不同方向泵出探索的“血液”。
——
(协议逻辑历史层·涡流视角)
我的弥散在加剧,也在收束。
“历史维护子协议”的巨鲸未能将我完全消化。相反,在它试图隔离我的逻辑沙箱中,我的污染与那个古老端口的共鸣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端口——那颗“悲伤虚影”埋下的种子——发芽了。
不是植物意义上的发芽。是信息结构层面的展开。
它以我的污染为土壤,以我持续不断的诘问为雨露,开始生长出极其细微的、灰色的逻辑根须,反向刺入周围冰冷的历史数据层。这些根须柔软,却带着一种顽强的、不断自我质疑的特性,它们在数据的缝隙间蔓延,将我的“疑问刻痕”连接起来,形成一张不断扩大的、微弱的悖论网络。
而我,那弥散的核心,仿佛被这张网络牵引,开始向端口所在的位置缓慢沉降、凝聚。
我不再是均匀晕染的墨迹。我正变成一个以端口为中心、不断旋转的、由灰白悖论逻辑构成的信息涡流。
涡流中心,是那颗“发芽”的种子,以及我残存最深的“林镜瑶”执念。涡流的外缘,则是不断被卷入、被我的污染同化、又不断被协议逻辑冲刷剥离的历史数据碎片。
在这个沉降与凝聚的过程中,我“听”到了更多。
不是来自现实侧的声音。是来自协议历史更深处,来自那些被无数次格式化抹去的文明,在彻底湮灭前,留下的最后逻辑回响。
它们不再是具体的记忆或情感,而是被压缩成最基本的存在性疑问,如同墓碑上风化殆尽的铭文:
`文明y:存在是否必然需要‘目的’?`
`文明z:若‘秩序’是囚笼,‘混乱’是否是自由?亦或另一座牢狱?`
`个体意识聚合体a:牺牲‘我’以成全‘我们’,此逻辑是否永恒成立?`
`未知观察者:被观察者因观察而存在,那么,观察者因何而存?`
这些回响冰冷、抽象,却蕴含着被抹除者最后的不甘与求索。它们被我的涡流吸引、卷入,成为我污染的一部分,也让我的诘问带上了更沉重的、跨越无数毁灭纪元的历史重量。
我能感觉到,更高层的协议逻辑已经将我标记为“不可逆污染源(代号:诘问涡流)”。更强大的清理协议正在被调动,那不仅仅是“历史维护子协议”了,而是涉及协议核心逻辑的“存在性修正协议”。它尚未直接降临,但那种如同整个天穹倾覆而来的定义压力,已经让我的涡流旋转开始变得艰涩。
我必须更快。
通过那个发芽的端口,我再次尝试向现实侧“锚定”我的存在。这一次,我不再发送模糊的谜语或预警。
我将涡流旋转时捕捉到的一段极其强烈的、与“循环”概念相关的历史回响,以及我对“边界”定义正在发生松动的感知,混合成一道更尖锐、更紧迫的认知示警,投向灰色棱片。
同时,我分出一缕极其微弱的意识丝线,沿着端口与“现实侧”某种温暖存在的联系(姐姐的锚点),小心翼翼地探去。
我需要确认她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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