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归巢(2/2)

“早该这样了。”敖钦说,“局长,不是拍马屁,您现在这个位置,重要的是把握方向和培养队伍,不是冲锋陷阵。家里孩子还小,是该多陪陪。”

“是啊,”龙鑫也道,“思齐正是最可爱的时候,一天一个样。错过就可惜了。”

工作谈完,已是上午十点。送走两人后,杨洛站在书房窗前,看着院子里母亲正推着学步车,思齐在里面摇摇晃晃地走,王柔在一旁护着,不时发出鼓励的笑声。

阳光正好,岁月安然。

四、午后的天伦

午饭过后,冬日暖阳洒满院子。杨浩田让人在正房廊下摆了桌椅,沏了壶茉莉花茶。一家三代人围坐闲谈。

思洛在石桌上铺开宣纸练习毛笔字,这是杨浩田布置的功课——每周五十个大字。小姑娘悬腕运笔,一撇一捺写得认真。

“手腕要稳,力透纸背。”杨浩田在一旁指点,“写字如做人,笔画要扎实,结构要端正。”

“太爷爷,这个‘家’字我老是写不好。”思洛指着纸上的字。

杨浩田接过笔,亲自示范:“你看,宝盖头要写得宽,能容得下下面。这就像一个家,要有包容的胸怀,才能庇护家人。”

杨洛在一旁看着,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跟爷爷学写字。那时也是在这个廊下,也是冬日的午后,爷爷握着他的手,一笔一画地教。

时光流转,如今是女儿在学。

思齐睡醒午觉,王柔抱着他出来。小家伙看见姐姐在写字,挣扎着要下地,摇摇晃晃走到石桌旁,踮脚要看。

“弟弟,这是‘家’。”思洛指着自己写的字,耐心教他。

思齐似懂非懂,伸出小手指着纸,嘴里“啊、啊”地叫着。

杨越端来一盘切好的苹果,插上牙签。一家人吃着水果,聊着家常。话题从思洛学校的趣事,到思齐最近的成长,再到院子里那株老梅树今年开花特别繁盛。

“这梅树是你太爷爷种下的。”杨建国对思洛说,“快六十年了。三年困难时期,家里日子紧,这树却年年开花,你太爷爷说这是骨气。”

杨浩田缓缓道:“草木尚且有节气,人更该如此。顺境时不张扬,逆境时不弯腰,这是咱们杨家的家风。”

思洛认真听着,把这话记在练字本的空白处。

五、黄昏的漫步

下午四点,杨洛提议去附近的公园走走。王柔给思齐穿好羽绒服,戴上毛线帽,小家伙裹得像个小球。

一家四口出门,穿过两条胡同,来到一个有湖有亭的公园。冬日的公园人不多,湖面结了薄冰,夕阳在冰面上投下橘红色的光。

思洛看到同学,跑过去说了几句话,很快就回来——她更愿意和家人在一起。

“李想说下周来家里玩。”思洛牵着妈妈的手,“可以吗?”

“可以啊。”王柔微笑,“提前告诉妈妈,准备些点心。”

四人沿着湖边慢慢走。思齐对湖面上的冰感兴趣,指着要靠近看。杨洛蹲下身,抱着儿子靠近湖边,指着冰面下冻住的水草:“看,冰下面是另一个世界。”

思齐睁大眼睛看着,小嘴微张。

“爸爸,冰有多厚?”思洛问。

“我估计五六厘米吧。”杨洛观察着,“这个厚度人可以走上去,但为了安全,公园不让上冰。”

“为什么冰会浮在水上?”九岁的孩子开始对世界充满好奇。

“因为水结冰后体积会膨胀,密度变小,所以浮在水面。”杨洛耐心解释,“这是个很特别的性质,大部分物质都是热胀冷缩,但水在四摄氏度以下反而膨胀。正因为这样,湖里的鱼冬天才能在冰层下存活。”

思洛认真听着,把这些知识记在心里。王柔在一旁看着父女俩的互动,眼里有温柔的笑意。

夕阳渐渐西沉,把一家四口的影子投在青石板路上,拉得很长,融在一起。远处传来寺庙的暮钟声,浑厚悠远,在冬日的黄昏里回荡。

六、灯下的安宁

晚饭后,四合院里亮起温暖的灯火。

正房堂屋,杨浩田在看新闻联播,杨建国陪在一旁讨论时事。西厢书房,思洛在完成周末作业。东厢儿童房,杨越正给思齐讲睡前故事。

杨洛和王柔回到自己的南房。房间里的暖气很足,窗玻璃上凝了一层水雾。王柔用布擦出一小块透明,可以看到院子里灯笼的光晕。

“今天妈说,思齐下周三做一岁体检。”王柔坐到梳妆台前,“你能陪我们去吗?”

“能。”杨洛翻着下周的日程,“周三下午没有重要会议,我跟办公室说一声就行。”

王柔从镜子里看他:“你现在真能这么准点下班?”

“能。”杨洛合上日程本,“工作制度调整了。日常事务副局长们处理,重大事项每周一上午例会集体决策。紧急情况随时电话。这样既保证效率,也给我留出家庭时间。”

“那你自己习惯吗?”王柔转过身。

杨洛想了想:“说实话,刚开始有点不适应。总觉得该在一线,该在现场。但敖钦说得对——局长是指挥员,不是冲锋队长。我的作用是把握方向、调配资源、培养人才。而且,”

他停顿片刻,看向妻子:“我想明白了。家是最重要的后方。后方稳固,前方才能安心作战。”

王柔走过来,握住他的手:“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高兴。”

窗外传来隐约的鸽哨声,是胡同里谁家在训练鸽子。夜色渐深,四合院的灯火一盏盏熄灭,只余檐下的灯笼还亮着,晕开温暖的光圈。

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显示九点二十。明天是周日,没有工作安排。他可以睡到自然醒,陪孩子们吃早饭,也许教思洛下象棋,或者陪思齐玩积木。下午可以全家去看场电影,或者就在家里读书。

这些寻常日子,曾经是奢望,如今成了日常。

杨洛关掉台灯,在黑暗中说:“下周我争取每天五点前到家。周三接思洛放学,周五带思齐去公园。”

“好。”王柔轻声回应。

院外胡同里有夜归人的脚步声,远处隐约传来火车的汽笛。一切都安宁如常。

而这安宁,正是无数个日夜坚守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