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人想象代偿(1/2)

几天后,孟宴臣约凌云致去看画展。

这段时间他忙着家里的事,两人虽然见过几面,交流却寥寥。而今一切都朝着皆大欢喜的方向发展,他无事一身轻,想跟她说说话。

“上个月的台风天,我又遇到那个女孩子了,那段路况有点问题,但暴雨积水太深根本看不到,她就一直在守在那里,提醒过往车辆注意安全。”

“跟自己和解了吗?”

孟宴臣点头,如释重负道:“——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自案子结束以后,我确实一直在反省,一直自己跟自己较劲。但是那天猝不及防跟她照面,忽然就放下了。”

“怪不得今天看上去身轻许多。恭喜。”

“嗯,也要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

“那天晚上你说的话我有仔细想过,确实获益良多。”怕凌云致不信,他强调,“真的。”

“是吗?我还担心会不会冒犯到你,惹你不高兴。”

“不会。”

两人逛了一会儿,走到一幅画前,是一幅石榴图,构图巧妙,色彩丰富,枝叶繁茂,纵横恣意,果实颗颗饱满,浆果粒粒鲜泽。

不远处的讲解员见他们驻足,快步过来介绍,“二位,这幅画它的主题是石榴,在传统文化里石榴有很多美好的寓意。新婚夫妇常常把两株石榴种在一起,称为‘夫妻树’,也叫合欢树,取‘玉种兰田,永结连理’之意。石榴果也因多籽和色泽,常用来譬喻子孙繁荣,多子多福、红红火火……”

孟宴臣听得很认真,“多少钱?”

“六万六。”

“帮我包起来吧。”

讲解员去找工作人员取画,两人往别的地方走,走着走着,他发现气氛不对。

“怎么了?”

“没有。”

不可能。

孟宴臣盯着她的侧脸,他向来敏感,又识人无数,一点点变化就能察觉。比起之前融洽的谈话,眼下凌云致的情绪像是鸟儿又缩回了封闭的巢穴里。

他快速回忆着,刚刚这段时间内自己的言行举止是否有不妥之处,是否在无意间冒犯了她,可是除了买画,什么也没有发生。

画?

是因为画吗?

孟宴臣没觉得有什么,“我妹妹要结婚了。”

几个月前,他送过一次贺礼,不过那是单独给许沁的。

“我看这幅画寓意不错,打算当新婚礼物送给他们小家,你——”他想起来了,当时好像是凌云致先停下脚步,说好看,在讲解员介绍的时候,数次投来目光,欲言又止。

他恍然大悟,“你也想买?”

“我没想买。”凌云致目视前方,呼吸微重:“……只是在听那些美好的祝愿时,想起了我那破烂的原生家庭。”

十六岁因被强制辍学卖彩礼离家出走——这是她在视频账号的主页介绍里一句带过的身世,触情生情,听起来似乎很合理,但孟宴臣直觉不是这样。

频频有人因她的美丽而侧目,可她专注地看着前方,他顺着视线往前,尽头处的墙壁上,“青禾美术馆”的字样光洁如新。

“恭喜呀,妹妹结婚。”耳边突然响起的祝福打断了孟宴臣的沉思。

“哦,是,谢谢。”他回神。

两人继续往前走。

“这桩婚事来得不容易,兜兜转转十多年,前些日子我妈终于点头。怎么说呢,像了结了一桩沉甸甸的心事,那条走了很远很远很折磨的路,终于抵达了尽头。”

“挺好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有情人……”孟宴臣咂摸一会儿,忽然笑了,“是,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凌云致朝他看了一眼,但没说话。

“好奇?”

“我没问。”

“你没问,是我想说。”

两人步态轻缓一致,在画中穿行。

“回过头看他们两个,有种在看电视剧的感觉。怎么这么多事情,这么多磨难,上一代、这一辈,恩怨、观念、门第、生死……但他们始终坚定地选择彼此,最终跨过重重阻碍,喜结连理。”

“听起来很苦。”

“苦尽甘来,结局都是好的,不是吗?”

他看着墙上的画,话锋一转,“只是我妈又念叨上我了,上一句还在聊妹妹,下一句就开始催我。”

话音刚落,凌云致在一幅颇有古韵的狸奴嬉戏图前停了下来。

“有兴趣吗?”

她摇头,于是孟宴臣手一抬,制止了想上前推销的讲解员。

两人安静站着。

半晌,孟宴臣忽问:“钟程最近有骚扰你吗?”

“没有。”

“那,我让你很有压力吗?”

凌云致惊讶。

孟宴臣说:“你总是一副很警惕的样子,还很神秘。”

明明是做自媒体的,少说一半的生活公开透明,可私下相处时,仍然给他一种迷雾笼罩的感觉。

“有时候分明有话,却躲躲藏藏,不愿袒露。”

大部分不会说,即使说了,也像是挣扎了许久才把话从心里释放出来。

有时不卑不亢,有时又卑又亢,有时很清晰,有时很模糊,就像是——

“就像是揣着什么秘密一样。”

凌云致猛回头,瞳孔震颤。

孟宴臣凝视着她的紧绷,目光幽深,“那幅石榴图前,你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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