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余烬低语与裂隙潜航（2/2）

【沉淀……】 【遗忘……】 【未被书写……】 【时间之沙淤塞之处……】 【可能性坍缩之前……】

这些碎片信息，指向一种与“归寂”的“删除\/归一”、与“泛生体”的“矛盾\/进化”都截然不同的规则状态——一种倾向于“静止”、“沉淀”、“未被激活的潜在状态”。

“这道裂隙后面……可能是一个规则极度惰性、甚至接近‘冻结’或‘原始’的领域？”璇玑猜测。

“也可能是所有可能性都尚未展开、所有故事都未被讲述的‘空白’。”幽祝的声音突然微弱地响起，他不知何时苏醒，靠着墙壁，脸色惨白如纸，但眼神中却有一丝异样的光芒，“‘守墓人’古老的密卷中，有过模糊记载……宇宙并非只有‘存在’与‘虚无’，在夹缝深处，或有‘未显之域’，万物未形，规则未定……如同创世前的长夜。”

他看向静室方向，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陛下此刻的状态……‘余烬’……或许恰好能感应到这种‘未显’或‘极静’的规则底色。因为‘烬’本身，就是燃烧的终结，是剧烈活动后的绝对静止，是‘有’归于‘无’的临界点……但也可能，是‘无’重新孕育‘有’的……温床。”

这个解读，为嬴彻的状态与裂隙的共鸣，赋予了一层更深刻、也更富危险希望的含义。

“那么，这道裂隙，我们去还是不去？”冷锋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去。”幽祝咳嗽着，却语气坚定，“陛下无意识的‘低语’在指引。留此必死，入彼……或有一线渺茫之机。即便那是永恒的静默或彻底的空白，也好过在此地被‘潮水’或这裂隙坟场中的其他东西，当做垃圾清理掉。”

“而且，”空蝉子补充，眼中数据流急促闪烁，“根据‘低语’中‘可能性坍缩之前’的意象推测，若后面真是‘未显之域’或极惰性区，那么‘归寂’的力量在那里可能也极难渗透或生效，因为那里缺乏可供其‘删除’或‘归一’的‘显性存在’。这可能为我们提供最宝贵的喘息，甚至……思考对策的时间。”

决心已定。

最后的标准时在高度紧张中流逝。辅助引擎勉强修复，舰首加固完成。所有剩余能量被集中到推进、基础防护以及维生系统上。

“目标裂隙坐标锁定。推进引擎启动，功率5%……缓速接近。”冷锋坐在指挥席上，代替了昏迷的嬴彻。他的声音沉稳，却带着背水一战的决绝。

“觅钥者号”如同迟暮的老人，缓缓调转伤痕累累的身躯，向着那道暗哑灰色的、仿佛通往绝对虚无的狭长裂隙，开始移动。

越是接近，从嬴彻静室传出的那种规则“低语”就越是清晰、密集，虽然依旧无法完全解读，却奇异地带来一种安抚感，仿佛那前方的未知并非噬人的巨口，而是一片亘古的安眠之地。

舰首触及裂隙边缘。没有剧烈的空间扭曲，没有刺目的光芒。只有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能渗透灵魂的“静”意包裹上来。舰体外部传感器传回的最后画面，是裂隙内部一片无边无际、均匀到令人心悸的暗灰色调，如同稀释了亿万倍的、凝固的烟雾。

“全体人员，固定自身。准备进入。”冷锋最后看了一眼身后昏暗的舰桥，看了一眼静室的方向，然后下达了指令。

“觅钥者号”缓缓地、无声地，滑入了那片暗哑灰色的“未显之域”或“极静之渊”。

就在舰体完全没入裂隙的瞬间，静室内，一直如同“余烬”般静止的嬴彻，右手食指，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颤动了一下。

而在舰体完全被灰色吞没后，那道暗哑灰色的裂隙，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悄无声息地弥合、消失了。在它原来存在的位置，只留下一片与周围别无二致的、死寂的裂隙带背景。

“觅钥者号”及其承载的一切——昏迷的君王、重伤的长老、残存的将士、人类的火种、异质的残痕——就这样，彻底消失在了已知规则世界的视野之外，坠入了那片连“归寂”或许都难以触及的、被遗忘的“可能性坍缩之前”的领域。

等待他们的，是永恒的静默埋葬，还是……于绝对静止中，重燃火种的第一缕微风？

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