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赌上性命的第五战(2/2)

“是更麻烦的事。”江镇解下披风搭在椅背上,指尖在桌沿敲了两下——这是只有老福耶教过他的安抚暗号。

小贝贝立刻咬住嘴唇,却仍止不住地绞着围裙角,指节泛白。

剔骨将碎成两半的药杵轻轻放在案上,银指甲在木头上划出浅痕:“龙神的事?”

江镇顿了顿。

帐篷里的艾草香突然变得刺鼻,他想起三日前在暗殿翻到的龙族档案:龙岛主母的龙息温度能熔铸铁甲,而所谓“江镇神”——他喉结滚动,“杜斯那家伙的幻术,撑死能吓唬吓唬乡野村夫。”

玛斯的拳头砸在桌板上,震得茶碗跳起来:“你说那尊泥胎是假的?!”

小贝贝的琉璃珠突然“啪”地迸裂一颗。

她盯着掌心的碎渣,声音发颤:“可...可上个月在圣城,您让杜斯扮神时,那些信徒不是都跪在地上哭吗?”

“那是因为他们信的是’江镇神‘的传说。”江镇扯松领口,十字架贴着皮肤的凉意渗进血脉,“但龙族的眼睛能看穿幻术。

龙岛主母要的是真正能镇住龙威的神,不是戏台子上的傀儡。“

剔骨突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

随从的掌心带着常年捣药的薄茧,此刻却烫得惊人:“您早知道会有这一天?”

江镇没有抽回手。

他望着剔骨眼底跳动的烛火,想起三年前在破庙初见时,这个被打断腿的杀手跪在他脚边,说“求您教我认字,我想看看自己名字怎么写”。

此刻对方的指腹正摩挲他腕间的旧疤——那是当年替他挡刀留下的。

“萨马要的从来不是神。”他的声音放轻,像在说一个只有他们听得见的秘密,“他要的是确认...确认我背后有没有真正的依仗。”

玛斯突然抓起桌上的酒坛灌了一口,酒液顺着络腮胡往下淌:“所以你才接下军令状?

拿命当饵?“

“教皇以为我是孤注一掷。”江镇从怀里摸出半块玉牌,符文在烛光下泛着幽蓝,“但他不知道...杜斯的幻术,能做到什么程度。”

小贝贝凑过来,发梢扫过他手背:“三少爷是说...让假神看起来更真?”

“不是更真。”江镇的拇指抚过玉牌缺口,“是让他们相信,假神背后,有比龙神更可怕的东西。”

帐篷里突然静得能听见雪狼在帐外扒地的声响。

剔骨的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红痕:“您要借教皇的手,把水搅浑。”

“萨马想试探我的底牌,龙族想确认圣教的诚意。”江镇的眼睛亮起来,像暗夜里突然燃起的火,“而我要让他们都以为...我底牌里有能掀翻棋盘的东西。”

小贝贝突然打了个寒颤。

她望着江镇脸上的笑意,那笑里明明还带着惯常的温和,可眼底却像结了层冰:“那...那我们要怎么做?”

“首先,让杜斯把幻术升级。”江镇转向剔骨,“你去趟黑市,找老瘸子买三桶星磷粉——要最纯的那种。”

“是。”剔骨点头,目光却落在他手中的玉牌上,喉结动了动,终究没问。

“玛斯,你去斗神学院找老院长。”江镇又看向斗神,“就说我需要十张玄铁打造的龙鳞甲,要能反光的。”

玛斯抹了把脸上的酒:“你该知道,老院长最烦我去他锻造房...”

“就说事成之后,我请他喝二十年陈的龙舌兰。”江镇笑了,“他当年在我爹酒窖偷酒被抓,把柄还在我这儿。”

小贝贝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

少女的手指还沾着灶灰,在他衣料上留下浅灰的印子:“那...那您呢?”

江镇的笑容淡了些。

他望向帐外,雪狼正用脑袋拱着一堆松枝,把新铺的草垫弄得乱七八糟。

晨雾已经散了,阳光透过帐布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

“我要去见杜斯。”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告诉他...这次幻术,要连我自己都信。”

帐外的雪狼突然抬起头,冲他“嗷”地叫了一声。

江镇走过去蹲下身,掌心贴着狼背的绒毛。

雪狼的体温透过皮毛传来,让他冻僵的手指慢慢回暖。

他望着雪狼琥珀色的眼睛,突然笑了:“贝贝,把我那串青金石手链拿过来。”

小贝贝眨了眨眼,从木箱里翻出那串泛着幽光的手链。

江镇将它系在雪狼脖颈上时,金属扣环发出清脆的响。

雪狼歪着脑袋蹭他手心,项圈上的青金石在阳光下流转着蓝紫色的光,像极了龙岛传说里,龙神瞳孔的颜色。

剔骨站在帐角,目光落在江镇腰间的旧匣上。

那匣子的樟木香混着艾草味飘过来,他想起昨夜替江镇整理衣物时,曾瞥见匣底压着半块玉牌——和此刻江镇掌心的,正好能拼成完整的一块。

“三少爷。”他开口时,声音比平日低了些,“圣器的事...”

“等龙岛回来再说。”江镇站起身,拍了拍雪狼的脑袋,“有些事,得先让教皇急一急。”

帐外突然传来巡卫的号角声。

江镇掀帘出去时,阳光正好落在他肩头,将影子拉得老长。

剔骨望着那道影子,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再问。

他低头收拾药柜时,指尖轻轻抚过匣底露出的玉牌边缘——那上面刻着的符文,和江镇方才拿的那块,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