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以善之名,麻烦上门(2/2)

剔骨的剑势一顿,基恩的刀锋正架在他锁骨上方三寸。

“基恩管家。”江镇把小贝贝递给阿里扎,慢慢走到两人中间。

他的青衫下摆沾着炭灰,却站得笔直,“你说我糟践巴图克的体面——是贝蒂夫人亲自授意的?”

基恩的瞳孔缩了缩。

他的剑尖微微发颤,倒映出江镇眼底的清明:“夫人...夫人前日醉后说你...”

“说我什么?”江镇往前半步,几乎要贴上剑锋。

剥皮在他身后攥紧了刀鞘,指节发白;剔骨的手已经按上了他后腰——那是他们在乱葬岗养成的默契,江镇若遇险,剔骨的剑会比心跳更快。

基恩的喉结动了动。

他突然撤剑入鞘,青铜纹章撞在剑格上发出脆响:“夫人没说。

是我...是我见她近日总对着你的教规发呆,连最爱的蜂蜜酒都喝得少了。“他的声音突然低了,像被霜打蔫的草,”巴图克家的女儿,不该为个外姓人失魂。“

院外传来一声马嘶。

众人转头时,贝蒂正扶着院门边的老槐树往里头挪。

她穿了件月白狐裘,发间的珍珠簪歪在耳后,连鞋跟都沾着泥——倒像是从马背上直接摔下来的。

风卷着她的衣摆,酒气先一步漫进院子,混着槐花香,呛得小丫头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基恩!”贝蒂拖长了尾音,像是真醉了。

她踉跄着扑过来,狐裘擦过基恩的肩,“你又拿我的酒钱请护卫吃烤鸡了?

瞧把你急的,我与江教主...是...是谈经论道!“她转身时撞在江镇身上,发间的珍珠蹭过他下巴,”对吧?

江教主?“

江镇后退半步,扶住她的胳膊肘。

触到她腕间皮肤时,他挑眉——贝蒂的体温凉得反常,醉成这样的人不该这么清醒。“贝蒂夫人。”他笑着替她理了理歪掉的簪子,“天寒,该回府添件衣裳。”

“不回!”贝蒂突然甩开他的手,踉跄着往石凳上一坐。

她抓起桌上没吃完的麦饼咬了口,碎屑落进狐裘领子里,“我要听江教主讲...讲’自净其意‘。

基恩,你也坐!“她歪头看向基恩,眼尾的泪痣在酒气里泛红,”方才是我不好,不该把你藏的玫瑰酒喝光。“

基恩的脸涨得通红。

他冲三个护卫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低头退到院外,把围观的学生也哄散了。

剥皮哼了声,弯腰把炭盆扶起来;剔骨捡起地上的断笔,开始收拾满地的黄纸——最上面那张“善在人间”被踩了个鞋印,他用袖子仔细擦着,像在擦什么宝贝。

“江教主。”贝蒂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角。

她的声音轻了,尾音却没了醉意,“能借一步说话么?”

江镇跟着她走到院角的老梅树旁。

梅枝上的雪正簌簌往下落,落在贝蒂的狐裘上,很快融成水痕。

她突然转身,酒气裹着冷香扑面而来:“你心上那个人,到底是谁?”

江镇的瞳孔微缩。

他想起前日在春月楼,贝蒂醉醺醺地抓着他的袖子问“是不是贫民窟的阿朱”,想起昨日她差人送来的玫瑰酥里夹着张纸条,写着“见你为孤儿缝冬衣时,我突然懂了什么是善”。

此刻她的眼睛亮得反常,哪里还有半分醉态?

“贝蒂夫人。”他后退半步,脊背贴上粗糙的梅树。

袖中凯西尼突然动了动,温热的小爪子按在他手腕上——那是他们之间的警报。

贝蒂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的喉结。

她的指甲染着丹蔻,像两片血色的花瓣:“别骗我。

我查过你所有行踪,你从不在任何女人房里多留,却总对着块旧玉牌发呆。“她的声音突然冷了,”那玉牌里...藏着谁?“

江镇没说话。

他望着贝蒂身后的天空——雪后初晴的蓝,像极了前世刑场上的天。

那时他跪在断头台前,怀里紧攥着老娘临终塞给他的玉牌,上面刻着“平安”二字。

此刻他能感觉到,玉牌贴着心口发烫,周围有层若有若无的金雾正在凝聚,像道看不见的墙。

“夫人。”阿里扎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您的马车到了。”

贝蒂突然笑了。

她理了理狐裘,又恢复了那副醉醺醺的模样:“江教主,明日我带玫瑰酒来听经。”她经过他身边时,轻声补了句,“要是再骗我...我就把你那些善言善语,全写成情诗贴满城门。”

江镇望着她的马车碾过积雪离去,袖中凯西尼的爪子慢慢松开了。

他摸了摸心口的玉牌,金雾的触感还残留在皮肤上——那是《莲花宝鉴》自动运转的护持,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何时启动的。

“主?”剔骨捧着收拾好的教规走过来,“要把被踩脏的‘善在人间’重写么?”

江镇接过黄纸,用指腹抚平那个鞋印。“留着。”他抬头时,晨光正落在他发顶,像朵正在绽放的莲花,“善本来就长在泥里。”

院外传来小丫头的声音:“快看!贝蒂夫人的马车里掉了块帕子!”

江镇低头时,正看见帕角绣着的并蒂莲——那是巴图克家的私绣,可那朵莲的花蕊,分明是用金线绣的“平安”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