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小师弟,今晚你得去施舍乞丐(1/2)

布罗克曼的皮靴声在青石路上渐远时,江镇正蹲在安迪跟前,替孩子擦掉脸上的草屑。

他余光瞥见那道身影拐过街角,腰间兽牙坠子下的檀木盒随着步伐轻晃,鸽血石的红影在晨雾里忽明忽暗。

“三少爷?”哈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刻意压低的急切。

江镇站起身,指尖还沾着安迪脸上的草屑。

他望着布罗克曼消失的方向,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笑——像春冰初融时的水响,很快又被海风卷走。

转身时已换上副无奈模样,对着哈里摊手:“你瞧,勾人偷自己东西比守着金窖防贼还累。

那盒子在我房里锁了十年,偏要等他来摸才肯’丢‘。“

哈里跟着望了眼街角,喉结动了动。

这个雪比人管家生得壮实,此刻却像只嗅到肉味的猎犬,眼睛亮得发颤:“可那是夫人的遗物......”

“夫人临终前抓着我的手说,‘该流动的东西,锁在盒子里会烂’。”江镇伸手拍了拍哈里的肩膀,指腹在对方绣着圣凯因家徽的衣领上轻轻一按,“去把后崖的暗卫撤了,别惊着咱们的伯爵大人。”

哈里应了声,转身要走,又被江镇叫住。

少年的指尖还沾着安迪帕子上的桂花糖渍,在晨光里泛着淡金色:“凯西尼那小子呢?”

“在偏厅发脾气。”哈里咧嘴一笑,露出雪比人特有的尖锐犬齿,“把您新得的青瓷茶盏摔了三个,说要把您的宠物蜥蜴做成烧烤。”

江镇的眉梢挑了挑。

他摸出帕子擦手,帕角绣着的并蒂莲在指缝间若隐若现:“去把我书房那罐绿药丸拿来,再让厨房炖锅安神汤——要放足够的酸枣仁。”

哈里的脚步顿住,转身时眼里的光更盛:“您是要......”

“菲利普大师的’七日枯肠散‘。”江镇漫不经心拨弄着安迪的小帆船帕子,“去年在黑市听人说,中了这毒的人,肠子会像被冰针刺穿似的疼。

最妙的是,发作前半点征兆都没有——“他忽然抬眼,黑瞳里浮起狡黠的光,”但解药嘛......“

“在您手里。”哈里接得极快,粗糙的手掌重重拍在腰间佩剑上,震得铜扣叮当响,“我这就去办!”

偏厅里的动静隔着两道门都能听见。

凯西尼的怒吼混着瓷器碎裂声撞在雕花门框上,惊得梁上的燕子扑棱棱乱飞。

江镇推开门时,正看见王储师弟揪着老仆的衣领,金冠歪在脑后,胸口的红宝石胸针几乎要刺进老仆的咽喉。

“放开他。”江镇的声音像浸在冰里的银线,“你摔的茶盏,我让哈里去王都再买十套。”

凯西尼猛地转头,金发散乱地垂在肩头。

他松开手,老仆踉跄着退到墙角,喉头红了一片。“圣凯因的杂种。”他扯了扯皱巴巴的袖口,“你该庆幸我今天心情好——”

“心情不好的话呢?”江镇走到案前,捡起块碎瓷片。

青瓷上的缠枝莲纹路在他指尖泛着冷光,“把我的庄园烧了?

把安迪丢进海里?

还是......“他突然笑了,”把你昨晚在红月酒馆说的那些蠢话,原封不动说给你父王听?“

凯西尼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踉跄着扑过来,却被江镇灵活地闪到一旁。

少年的手按在他后颈,带着股不容反抗的力道:“喝了这碗汤。”

“你敢!”凯西尼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江镇手腕,“我是王储——”

“王储也得吃饭。”江镇另一只手捏开他的下颌,绿药丸顺着咽喉滚了进去。

凯西尼剧烈咳嗽着后退,撞翻了案上的烛台。

火光映得他瞳孔收缩,像被踩了尾巴的狮子:“你下了毒!

菲利普大师的‘七日枯肠散’!

我听说......“

“听说中了这毒的人,肠子会被冰针戳成马蜂窝?”江镇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金冠,用帕子仔细擦去上面的灰,“三天后子时开始疼,一天比一天厉害。”他忽然抬头,目光像穿过晨雾的剑,“除非......”

“除非什么?”凯西尼的声音发颤,却仍梗着脖子。

“除非你每天做三件善事。”江镇把金冠递过去,指尖在对方手背轻轻一压,“施舍乞丐,救落水的猫,替老妇人提菜篮——随便什么,只要心诚。”他退后两步,靠在门框上笑,“你猜,我手里有没有解药?”

凯西尼的喉结动了动。

他猛地抓起案上的酒壶灌了两口,酒液顺着下巴滴在绣金礼服上,染出深色的痕迹。“我才不信......”

“信不信由你。”江镇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对了,菲利普大师说,这毒发作前......”他顿了顿,“喉咙会先发紧。”

暮色漫进窗棂时,凯西尼蜷在软榻上。

他攥着酒壶的手在发抖,另一只手反复摸着自己的喉咙——确实发紧,像有根细毛线在气管里绞着。

窗外的海浪声突然变得很响,他想起菲利普大师的传说:中了“七日枯肠散”的人,第一个征兆就是喉头发紧......

月光爬上屋檐时,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像在数着子时的脚步。

子时三刻的海风裹着咸腥气撞进雕花窗棂时,凯西尼正蜷缩在软榻角落,整个人像被抽去了脊骨的蛇。

他的额发全被冷汗浸透,黏在苍白的额角,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那是从剧痛里挤出来的,比哭嚎更渗人的声响。

“疼......疼死了......”他的指甲深深抠进檀木榻沿,指节泛着青灰,“冰针......冰针在肚子里扎......”

江镇倚在门边,袖中握着个青瓷小瓶,月光从他背后漏进来,在地上投出狭长的影子。

他望着凯西尼因痉挛而扭曲的面容,眉梢微微扬起——这副狼狈相,比他在红月酒馆搂着歌女吹嘘“王储威仪”时,倒真切得多。

“三、三少爷......”凯西尼突然抬起头,金发散乱地黏在脸上,瞳孔因剧痛而涣散,“我错了......我不该摔你的茶盏,不该骂你杂种......求你......求你给解药......”

他说着就要爬过来,却被软榻的流苏穗子缠住脚踝,重重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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