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线痕里的月光(1/2)
老庙的晨钟刚敲过三下,望舒就被线轴滚动的轻响弄醒了。借着窗棂漏的月光,看见顶流蹲在樟木箱前,正把昨夜绣完的被面往箱子里折,金线在他指尖缠出细小的光,像把星星揉碎了绕在线上。
“周大爷说,被面得晒够三天月光才能收。”顶流抬头时,睫毛上沾着点箱底的尘,“他凌晨就去晒谷场扫了块干净地,说‘老辈的规矩,团圆物得沾够天地气’。”他忽然从箱角摸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几枚锈针,针尾都系着不同颜色的线头。
“这是外婆的‘记号线’。”望舒认出其中根银线,针尾缠着的红布角,正是她十七岁那件旧袄上的,“红色记喜事,银色记牵挂,她总说‘针认线,线认人,别让念想断了头’。”
天刚蒙蒙亮,晒谷场就飘起银杏香。周大爷正往竹架上搭被面,被角的金线在晨露里闪,像撒了把碎钻。“你看这针脚,”老人指着被面中央的“舒”字,“新线旧线缠在一起,就像你们俩的影子,分不出哪是头哪是尾了。”
远处传来自行车铃铛响,是陈掌柜娘的孙女,车筐里装着个陶瓮,瓮口用红布盖着。“奶奶的陪嫁瓮,”她揭开红布时,星蜜的甜香漫开来,“里面腌着十年的银杏酱,她说‘等被面晒好,就着月光吃,能甜到下辈子’。”
顶流突然拉起望舒往老庙跑,被面的边角在风里扫过草尖,金线勾住了片新落的银杏叶。他从供桌下拖出个旧木箱,里面是外婆当年的绣线架,三十六个线轴整整齐齐,每个轴上都贴着小纸条:“辰娃周岁用”“阿舒入学用”“等孩子们团圆用”。
“你看这个。”顶流转开标着“团圆用”的线轴,里面滚出张泛黄的合影——外婆、他母亲、陈掌柜娘并排站着,手里共握一根金线,线头落在地上,缠着三个小小的布偶,分别绣着“苏”“辰”“舒”。
望舒的指尖刚触到照片,晒谷场突然传来孩子们的欢呼。跑出去一看,豆豆正举着那只银杏风筝往天上放,风筝尾巴上的便签被风吹得笔直,四川姐姐的字迹在阳光下发亮:“奶奶今天绣了个新布偶,说像她年轻时的苏妹妹——原来有些牵挂,能在时光里长出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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