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军威震慑 不战屈兵(1/2)
西北边境的清晨,天还没亮透,晨雾像浸湿的薄纱,沉甸甸地笼罩着连绵的军营。营地里却已人声鼎沸——将士们如蚁群般忙碌穿梭,搬器械时木柄相撞的闷响、擦盔甲时麻布摩擦的沙沙声、喂马兵士荒腔走板的小调,全都混在带着铁锈与新鲜草料味的空气里,那股子混杂了紧张、期待和一丝凶狠的劲儿,几乎要从毛孔里渗出来。
“动作快!新式弩机搬到演武场东侧,轻拿轻放——摔坏了自个儿掏半年军饷赔!”秦风骑在躁动的枣红马上,马鞭在空中虚挥出脆响,“骑兵营的,都给老子把马蹄铁敲紧了!待会儿冲锋谁掉了链子,今晚就刷全营的马桶,让你跟马粪睡一个被窝!”
校场边临时搭起的观礼台上,苏墨抱着胳膊斜倚栏杆,看着下面忙成一片的景象,嘴角挂着标志性的痞笑:“王老将军,您猜这会儿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赌五两银子,至少三拨。”
王老将军捋着花白胡子,眯眼望向远处黑魆魆的山峦轮廓:“黑风峡方向确实有三拨探子,昨儿夜里斥候还抓了两个想混进伙房下药的蠢货。按谢大人的吩咐——”他顿了顿,声音冷下来,“打二十军棍,扔到峡谷口,让他们爬回去报信,省得说咱们大夏军欺负人。”
“打得好!”苏墨笑得更欢了,露出一口白牙,“就得让他们带伤爬回去,伤口还得在显眼处,回去才能添油加醋地哭诉——显得咱们‘仁慈’,只打棍子不砍头,多给他们宗主留面子。”
王老将军瞥他一眼:“你小子还是这副德行。”说着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旧佩刀,刀鞘上有一道深深的凹痕,“二十年前,秘宗的人也这么摸进来过,被我逮住砍了三个。现在倒好,只打棍子,换成当年,我早把他们的弓折了喂马。”
“今时不同往日嘛。”苏墨眨眨眼,凑过去压低声音,“咱们现在是要‘不战屈人之兵’,杀人多没技术含量?吓破他们的胆,让他们三年不敢犯边,这才叫本事——林姑娘图纸里不也写了,‘心理战比真刀真枪更省力气’?”
王老将军愣了愣,随即笑出声:“你倒会活学活用。”
辰时三刻,朝阳彻底爬出地平线,将平原染成一片金红,晨雾被阳光撕碎驱散,空气陡然变得干爽灼热。
“呜——呜——”
苍凉浑厚的号角声在边境线上次第响起,像沉睡巨兽的苏醒之吼,震得人耳膜发颤,心口也跟着那节奏砰砰直跳。平原上,三万将士列阵完毕,铁甲反射着初升的阳光,寒光凛冽,连成一片肃杀的金属之海,连风掠过阵列都带着刺骨的冷意。
最前方是重甲步兵,全身覆甲只露眼睛,每人肩扛一人高的塔盾,盾面新刷了桐油,在阳光下泛着乌沉沉的光;中间是弓弩手方阵,三千人分成六排,每人腰间挂着工部新配发的连发弩机,弩身上“大夏工部制”五个小字清晰可见,机括处还闪着刚打磨过的银光;两侧骑兵队列整齐,战马披着轻甲,打着响鼻,马蹄不安地刨着地面,尘土在蹄下翻涌,人无声,马低嘶,一股无形的杀气已然弥散开来。
观礼台正中央,谢珩一身银甲,腰佩尚方宝剑,猩红披风垂在身后,被风掀起一角。他缓缓站起身,从亲兵手中接过特制的铜皮喇叭——这东西是工部按林微传来的“扩音原理”图纸试制的,声音能传半里远,上次试音时还把营里的鸡吓得乱飞。
“今日演武,不为杀敌,只为立威。”
谢珩的声音通过喇叭传遍全场,不高不亢,却字字清晰,每一个音节都像淬过火的钢钉,狠狠砸进三万人的耳中、心里:
“让那些躲在暗处、藏在山里的眼睛看清楚——大夏的边境,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羊肠小道!”
“看清楚咱们的刀有多利,箭有多快,城墙有多厚!”
“看清楚之后——”他顿了顿,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最后钉死在观礼台旁那几个垂头丧气的探子身上,“回去告诉他们主子:想死,尽管来。”
“开始!”
令旗挥下,如刀劈落,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
第一项:箭阵齐射。
三千弓弩手同时举起连发弩机。这些汉子袖口都磨出了毛边,指节因常年握弩结着厚茧,但动作整齐划一,仿佛三千人共用一双手臂,连弩机举到胸口的高度都分毫不差。
秦风策马在阵前来回奔驰,高声报着数据,声音比喇叭还响,带着一股赤裸裸的炫耀和狠劲:“新式连发弩,一次装十二支短箭,射程两百步,三十息内可连发三轮!箭头用废铁熔铸,成本比旧箭低三成——便宜还好用,杀蛮子不心疼!”
“放!”
弓弩手扣动扳机的手指稳如磐石。
“咻咻咻——!”
箭矢破空声不是零星响起,而是汇成一片毁灭性的、钢铁暴雨般的轰鸣!十二支短箭依次射出,在空中连成一道道死亡的虚线,密密麻麻遮天蔽日。三百步外的草人靶子瞬间被扎成刺猬,更恐怖的是,箭头力道之大,竟将草人整个带倒,箭尾还在嗡嗡震颤,那震颤声仿佛死神的低语,连地上的尘土都被震得跳起来!
观礼台旁,几个被“请”来观摩的秘宗探子脸色惨白如纸。其中一人腿上缠着绷带,正是昨夜挨了二十军棍的倒霉蛋,此刻他死死盯着那些弩机,手不自觉摸向自己腰间的旧弓——那弓射程不及大夏弩机一半,箭囊里还缺三支箭,是昨夜逃跑时慌慌张张丢的,现在摸着空落落的箭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四肢冰凉。
苏墨不知何时晃到他们面前,笑眯眯地拍拍那探子的肩膀,手指还故意蹭了蹭对方的伤口:“怎么样?咱们这‘小玩具’,比你们那些破弓强吧?要不要留在这儿,我教你使?包教包会,还管饭——炊事班今天炖了羊肉汤,香得能把死人馋活。”
探子们低着头,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一个字都不敢说,连呼吸都放轻了,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生怕惹恼了眼前这笑面虎。
第二项:骑兵冲锋。
五千铁骑分三列展开,战马披着轻甲,骑兵手持丈二长矛。每匹马的蹄铁都是新打的,边缘锋利,跑起来能刨开冻土,马鞍旁还挂着备用的马刀,刀柄缠满防滑的麻绳。
“冲!”
校尉一声令下,尘土漫天而起,像黄色的巨浪席卷平原!
骑兵如黑色洪流般奔腾,长矛在冲锋中整齐下压,矛尖在阳光下闪着淬火后的冷蓝光泽,连马的嘶鸣都透着一股摧枯拉朽的悍勇。冲到一半,队列突然变阵——左右翼像巨鸟展开翅膀般分开包抄,中路继续突进,三股洪流在平原上画出完美的钳形攻势,彼此间距始终保持二十步,分毫不乱!
更绝的是变阵信号:前锋骑兵腰挂铜哨,变阵时短促哨声划破尘烟,清脆又响亮;左右翼骑兵靴底绑着特制马镫,转向时踏地声整齐如擂鼓,连节奏都分毫不差!
“漂亮!”王老将军激动得拍案而起,案上的茶碗“哐当”一声翻倒,茶水洒了满桌,他赶紧用袖子去擦,白色的袖口瞬间湿了一大片,嘴里还嘟囔着“老糊涂了老糊涂了”,眼睛却死死盯着场中,舍不得移开,“这变阵速度,比去年快了一倍不止!那些蛮子的骑兵要是对上这个,跟送菜没两样!”
苏墨得意地挑挑眉,故意提高声音,确保探子们都能听见:“三个月的‘禁军式关爱’,可不是白给的。每天练八个时辰,练废了三匹战马才摸透这钳形阵——这还是林姑娘图纸里附的‘骑兵操典’简化版呢,完整版更厉害,能把敌军围得插翅难飞。”
他说着冲探子们挤挤眼:“回去告诉你们宗主,这阵法专克轻骑冲锋,来多少,包多少饺子,管饱。”
第三项:步骑协同演练。
重甲步兵在前推进,塔盾落地时“咚”的一声闷响,地面都在震颤,连远处的草叶都跟着晃;弓弩手在后掩护,弩机始终指着两侧可能出现伏击的方向,手指就扣在扳机旁,随时能射;骑兵在两翼游弋,像警惕的狼群,马蹄踏过草地,留下整齐的蹄印。
工兵营推着简易器械车紧随其后。遇到“敌军”设置的壕沟障碍,工兵迅速上前,两人一组架设木板浮桥,动作麻利得像在搭自家柴火垛,整个过程不到二十息,重甲步兵踩着浮桥过去时,连木板都没晃一下;遇到“埋伏区”,斥候营立刻散开侦查,手里举着绑铜镜的长杆,用反光信号传递情报,“有埋伏”“安全”的信号转得比风车还快。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各兵种配合默契得像一个人,连换气的节奏都能对上。
那个年轻的秘宗探子终于忍不住,凑到年长探子耳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这怎么打...冲不过去,绕不开,耗也耗不过...咱们的人跟他们比,跟叫花子似的...”
旁边年长的探子狠狠瞪他一眼,却没反驳——他参加过二十年前的边境冲突,那时大夏军虽有弩机,但绝没有这种恐怖的连发速度和配合精度,眼前这支军队,简直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现在的大夏军,跟换了支军队似的。
演武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
结束时已近午时,烈日当空,晒得地面发烫。三万将士军容整齐,除了额头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连队列都没乱一丝。重甲步兵卸下头盔,头发湿得能拧出水;弓弩手正在清点箭矢,每人脚边都堆着小山似的箭杆,却没丢一支;骑兵下马检视马蹄,动作熟练得像在摸自家孩子的头,还不忘给马喂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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