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病因赋（2/2）

所谓病因，是疾病发生的开端，也是治疗疾病首先要探究的关键。医道精深微妙，必须依据症状探寻潜藏的病因；疾病的机理幽深玄妙，需要通过诊脉来追溯根源。因此，各种疾病的发生，没有一种是没有缘由的：有的是感受了自然界的反常之气，有的是触动了过度的情志，有的是遭受了戾气的猛烈侵袭，有的是积蓄了痰饮瘀血这类体内的病患，甚至还有胎毒的潜藏侵袭，这些都能扰乱阴阳的平衡，破坏气血的调和。

看那六淫，原本是四季的正常气候，一旦过度就会成为致病的邪气。风邪，性质轻扬且善于流动，是引发多种疾病的首要因素，它的特性是变化迅速、游走不定，有的侵袭肌表引发疹子，有的侵犯经络导致痹证；寒邪，具有凝滞和收引的特性，属于阴邪，性质清冷，会损伤阳气，有的使毛孔闭塞导致恶寒，有的使筋脉拘挛引发疼痛。暑邪，在夏季炎热蒸腾，特性是升发耗散，容易耗伤气津，兼带湿邪时会让人身体沉重如被包裹，没有湿邪时则会使人烦躁口渴想喝水；湿邪，在低洼潮湿之处弥漫，特性黏腻停滞，容易阻碍气机，侵犯上部时会让人头部沉重如被蒙蔽，趋向下部时会使脚部肿胀如泥。燥邪，在金秋时节肃杀流行，特性干燥涩滞，专门损伤津液，侵犯肺部会导致干咳无痰，侵袭肌表会使皮肤干裂；火邪，在各个季节都可能炽热燃烧，特性是向上冲逆，容易扰乱心神，向上冲犯会引发口舌生疮，在体内扰乱会导致烦躁失眠。六淫的性质虽然不同，但常常相互夹杂引发病害，有的是风寒相互搏结，有的是湿热交织在一起，这是外感病的常见情况。

至于疠气，也叫戾气，不是六淫能比得上的。它的特性凶暴猛烈，传变速度极快；它的势头猖狂，传染性很强。接触到它的人，不管老少强弱，大多会相互传染；发病的人，常常出现高热、昏迷、胡言乱语等症状，病情十分严重。就像瘟疫流行时，一座城里患病的人接连不断，这都是疠气肆虐造成的。

七情内伤，原本是五脏正常的情志表现，过度了就会造成危害。喜悦，是心脏的正常荣盛表现，过度喜悦会使气涣散，精神失守而不能内藏；愤怒，是肝脏的正常变动，暴怒会使气上冲，血液逆行而妄行。忧愁，是肺脏的郁结状态，长期忧愁会使气郁结，肺的宣发肃降失去常态；思虑，是脾脏的正常运化表现，过度思虑会使气滞，脾脏的运化功能失去职权。悲伤，是肺脏的衰弱表现，极度悲伤会使气消散，津液也随之耗损；恐惧，是肾脏的怯懦表现，极度恐惧会使气下陷，精关也随之松弛；惊吓，是心脏的紊乱表现，突然受惊会使气散乱，精神魂魄也随之动荡。七情造成的伤害，直接伤及脏腑，不像六淫那样从外部侵入，这是内伤病的关键所在。

痰饮和瘀血，既是疾病过程中产生的病理产物，也是导致疾病的原因。痰，是水湿停滞积聚形成的，性质黏稠浑浊，随着气的升降，没有什么地方不能到达：阻塞在肺部，就会咳嗽气喘、痰多；蒙蔽心窍，就会神志昏迷、癫狂；流窜在经络中，就会肢体麻木。饮，比痰清稀，是水液潴留产生的，随着部位停聚，各有不同的特征：停留在胸胁，就是悬饮，会导致胁痛、气喘、胸满；停留在胃肠，就是痰饮，会有沥沥的水声；溢出到肌肤，就是溢饮，会身体肿胀、沉重。瘀血，有的是因为血液运行不畅，有的是因为离经之血，性质凝滞，会阻塞经脉：瘀在络脉，就会疼痛如针刺，位置固定不变；瘀在脏腑，就会形成肿块积聚，出现面色晦暗、嘴唇发紫的症状。痰和瘀相互夹杂，病情尤其缠绵难愈，有的是痰阻引发瘀血，有的是瘀血停滞酝酿成痰，最终导致两者胶结在一起难以化解。

至于胎毒，是在母体胞胎中禀受的，来源于父母的过失：有的是父母嗜好辛辣食物积聚了热邪，有的是感染了疫病而遗留了邪气。它的特性是潜藏在体内，有的在出生后就发作，表现为痘疹；有的长期潜伏后发作，表现为惊风、癫痫。这是先天的疾病，不能不加以重视。

综上所述，病因虽然繁多，但总的来说不外乎外感和内伤两类。外感的，有六淫、疠气之类；内伤的，有七情、痰饮、瘀血、胎毒之类。然而，外感和内伤相互引发的情况也很多：有的是外感引发了体内的邪气，有的是内伤招来了外感的邪气。辨别病因的方法，在于通过审查症状来探求病因，观察疾病的寒热虚实变化，区分病位的表里内外差异，然后才能根据病因进行治疗，祛除邪气来安定正气，恢复人体的平和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