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改革军制(2/2)

夏承渊听着苏砚一条条阐述,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这三大要策,连同后面详尽的保障细则:

如完善军功爵制度、抚恤制度、轮值方案,可谓环环相扣,刀刀见血,几乎将旧军制的弊病和隐患全部覆盖!

若能推行成功,龙夏必将拥有一支完全听命于中央、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士气高昂的虎狼之师!

然而,他深知这其中的阻力将会是何等巨大。

“王弟,此策……甚好!可谓老成谋国,思虑周详!然……裁汰冗兵,多少底层军官赖以生存的灰色收入将化为乌有;统一军械,断了各地将门私自打造、以次充好、甚至倒卖军械的财路;设立监军、轮训军官,更是直接削藩夺权……这满朝的勋贵,各地的军头,恐怕不会坐以待毙,届时……”

“陛下,”

苏砚抬起手,打断了夏承渊的话,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仿佛有寒冰在凝结:

“我倒要看看谁赞成,谁反对?”

……

数日后,大朝会。

当内侍官用尖细的嗓音,将皇帝决心推行《军制革新》,并任命定北王苏砚为总提调,全权负责此事,赐天子剑,有先斩后奏之权的旨意宣读完毕后,偌大的金銮殿,陷入了一种近乎诡异的死寂。

没有预想中的群情激奋,没有预料中的伏阙死谏。

勋贵队列中,那些世代簪缨、门下故旧遍布军中的公侯伯爷们,一个个低眉垂目,如同庙里的泥塑菩萨,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武将队列里,几位手握实权的统兵大将,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腮帮子咬得咯咯作响。

紧握的拳头藏在宽大的袖袍中,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却无一人,敢踏出班列,说出半个“不”字。

整个大殿,静得只能听到彼此压抑的呼吸声和殿外寒风吹过的呜咽。

所有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带着恐惧、忌惮、怨恨等等,聚焦于御阶之下,那道安然端坐的青色身影之上。

苏砚眼帘低垂,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周遭投来的无数道目光恍若未觉。

他没有释放出那令人窒息的武者威压,也没有说出任何威胁的言语。

但正是这种极致的平静,这种视满朝朱紫如无物的淡漠,带给所有人的心理压力,却比任何疾言厉色都要沉重百倍!

他就像一头假寐于王座之侧的洪荒巨兽,无人敢去惊扰,甚至无人敢大声喘息。

反对?

拿什么反对?

拿祖宗成法?“神农计划”那亩产翻倍的粮食,早已将祖宗之法的金字招牌砸得粉碎。

拿可能激起兵变?

定北王麾下那支神秘莫测、装备着能喷吐金属风暴的铁棍、乘坐钢铁堡垒、连宗师都能围杀的特种部队是吃素的吗?

谁麾下的士兵,在面对那种超越理解的毁灭性力量时,还能提起反抗的勇气?

拿自身在军中的势力和影响力?

权倾朝野、经营多年的夏弘皇叔,如今尸骨已寒,其党羽更是被连根拔起,抄家灭族!前车之鉴,血迹未干!

在绝对的实力和赫赫凶威面前,任何算计、任何依仗、任何不甘,都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

这早已超出了政见之争的范畴,这是生死存亡的抉择!

站出来,可能就是下一个夏弘!

“看来,众卿对此皆无异议。”

夏承渊高坐龙椅,将下方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见依旧无人出声,心中涌起一股混合着快意、酸涩与无比振奋的复杂情绪。

他知道,这份沉默,并非真心拥护,而是源于对苏砚那深不见底的实力和狠辣手段的极致恐惧!

但,这已经足够了!

“既然如此,”

夏承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响彻大殿:

“着定北王苏砚,总领军制革新一切事宜,赐天子剑,遇事可先斩后奏,便于行事!兵部、户部、工部及各地督抚、将领,需全力配合,不得有误!”

“凡有阳奉阴违,蓄意阻挠新政者,无论其爵位高低,官职大小,背景如何,一经查实,立斩不赦!朕,绝不姑息!”

“臣等……遵旨!”

满朝文武,无论心中如何翻江倒海,此刻都齐刷刷地躬身应命,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在这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军制革新,这条足以在以往掀起滔天巨浪,甚至可能导致王朝动荡分裂的激进政策,就在这样一种诡异到令人窒息、压抑到极致的氛围中,被强行推行了下去。

无人敢言,无人敢阻!

退朝之后,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王都的每一个角落。

进而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飞向龙夏王朝的四面八方,传入每一个勋贵府邸,每一座军营帅帐。

预料中的激烈反弹和骚动并未立刻出现,整个龙夏的军方系统,呈现出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但这种死寂之下,是无数暗流在疯狂地涌动,是极致的压抑和恐慌在蔓延。

定北王别苑,书房内。

苏砚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庭院中凋零的树木,神色平静。

苏静儿一身利落的作战服,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

“王爷,京营那边,几个背景最硬的刺头,已经暗中联络了数次,似乎有所异动。”

“北疆那边,原边军统帅赵老将军派人密报,部分将领对淘汰冗员抵触情绪极大。”

苏静儿低声汇报,语气中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的杀伐之气。

苏砚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道:

“静儿姐,没外人的时候叫我砚弟就行。还按计划推进,京营的淘汰名单,已经核定完毕,由你亲自带亲卫队去执行。告诉下面的人,放手去做,无需顾忌。若有闹事者,无论他是谁家的子弟,立斩于阵前,以正军法!”

“是!”

苏静儿眼中寒光一闪,领命而去。

“另外,”

苏砚补充道:

“让我们在军中的人,把风声放出去。就说,定北王此番革新,意在强军,并非刻意与谁为难。历年空饷亏空之事,若能主动向兵部报备,配合淘汰整编,或可酌情从轻发落,保留部分待遇。”

“若冥顽不灵,企图蒙混过关,甚至串联对抗……待本王亲临之时,便不是丢官去职那么简单了。”

他要的,不仅仅是表面的服从,更是要从内部攻破他们的心理防线,分化瓦解,让抵抗的力量降到最低。

一场不见硝烟,却远比真刀真枪更加凶险和残酷的较量,在龙夏王朝庞大的军队系统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旧时代的军头、勋贵们,在新式武器的威慑、无孔不入的情报以及苏砚那深不可测的个人武力的压迫下,艰难地挣扎着,试图在时代的洪流中保住自己的权势和利益。

而苏砚,则如同一位冷静的棋手,稳坐中军帐,一边有条不紊地落子,推动着军制革新的巨轮碾过一切障碍,一边将更多的心神,沉入到自身的修炼之中。

他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那先天巅峰的壁垒,在日复一日的苦修和海量伪灵气的冲刷下,已然越来越薄,越来越脆弱。

那扇通往更高境界的大门,似乎已近在咫尺。

宗师之境,仿佛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