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娘家(1/2)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苏砚就爬了起来。

他没有在家里锻练,而是揣上些银钱,径直跑着去了村口,雇上了村里刘铁栓的牛车。

“刘叔,今天你这牛车我包了,咱先去趟邑里买点东西,再去我媳妇的娘家柳家村。”

苏砚大方地给了二十五文车钱,乐得刘铁栓咧嘴直笑,连忙保证会把车赶得又快又稳。

苏砚是跑步去的,每天早上的锻炼,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到了永安县邑,苏砚直奔市集。

他如今在村里也算是个富户了,花起钱来再也不用像之前那样抠抠搜搜的,一文两文的精打细算。

精米白面各买五十升,店伙计把沉甸甸的粮袋搬上车后,看得刘铁栓直咂舌。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割十斤。

两种颜色的粗布,各买了三匹。

桂花糕、芝麻糖酥等各种点心,每样都包了一大包。

甚至他还打了两坛好酒,说是要给老丈人解解馋。

只用了半个时辰,牛车上堆得跟座小山似的。

刘铁栓赶了半辈子车,跟本没见哪个女婿回门能置办下这么丰厚的礼,心里对苏砚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赶着牛车回到自家门口,柳芸儿正拿着扫帚在院子里打扫。

当她看到牛车上那堆积如山的礼物时,惊得手里的扫帚都掉在了地上,小嘴微张,半天合不拢。

“夫君!这…这些都是…?”她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苏砚从牛车上跳下,笑着拍拍手上的灰:

“对啊,都是。成亲的时候太仓促,委屈你了,这次你要风风光光地回去,也让岳父岳母他们放心,你跟着我,过的是好日子。”

柳芸儿眼圈又红了,自从嫁给苏砚,已经记不清哭过多少次了,反正每次都是感动的哭。

哪个出嫁的女儿不是小心掂量着,能稍微捎带点东西回去就不错了,像夫君这样的,简直像是要把整个集市搬回娘家的,闻所未闻!

她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忐忑:“夫君,这也太多太贵重了,咱们才刚宽裕些,不能这样破费……”

“诶,这话说的,”苏砚打断她,故意板起脸,“给我媳妇撑撑场面,怎么能叫破费?快换上身新衣服,咱们这就出发!”

柳芸儿拗不过他,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甜。

赶紧跑回屋换上了新做的那件湖蓝色的细布新衣裙,头发也仔细抿了抿,插上了一根苏砚后来用边角料让万象打印的简易木簪,别有一番素雅韵味。

夫妻俩锁好门,坐上堆满礼物的牛车,晃晃悠悠地朝着柳家村驶去。

路上,遇到的村民,都会探着头往这边看。

看着那满车的礼物,再看看车上穿着新衣、气色红润的苏砚和柳芸儿,村民们议论纷纷,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瞧瞧人家苏秀才,这才几天功夫,就混得这么体面了!”

“芸丫头真是有福气啊,这回门礼,啧啧,柳家怕是祖坟冒青烟了吧!”

“早知道苏秀才有这本事,当初就该把我家闺女说给他……”

这些议论飘进柳芸儿耳中,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脸上洋溢着幸福。

她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夫君,只觉得这辈子能嫁给他,真是老天爷赐下的最大福分。

柳家村离得不远,牛车很快便到了村口。

柳芸儿家就在村头,低矮的土坯墙,茅草屋顶,也是个普通的穷困农户。

牛车在院门口停下,立刻引起了左邻右舍的注意。

有小孩飞快地跑进院里报信:“柳大爷,大娘!芸儿姐姐回来啦!还坐大牛车来的,拉了好多东西!”

柳芸儿的爹娘:柳成山和王氏,以及她大哥柳大壮、大嫂张氏、二姐柳芳儿闻声都急匆匆地迎了出来。

当他们看到从牛车上下来、穿戴一新的柳芸儿时,全都愣住了。

而柳芸儿身后那满满一车礼物,更是弄的一个个手足无措,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爹,娘,大哥,大嫂,二姐。”柳芸儿激动地挨个喊道,声音里有些哽咽。

“哎,哎!回来了?回来好!”柳成山最先反应过来,搓着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喜和局促。

王氏则一把拉过女儿,上下打量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芸儿,你…过得还好吗?姑爷他没亏待你吧?这…这些都是……”

苏砚这时笑着上前,拱手行礼:

“小婿苏砚,见过岳父、岳母,见过大哥、大嫂、二姐。上次成婚仓促,未能备足礼数,今日特来补上,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说着,他便开始和刘铁栓一起往下搬东西。

五十升精米,五十升白面!

五斤油汪汪的五花肉……

礼物一件件搬进柳家那狭小的堂屋,几乎堆满了小半个屋子。

柳家人看着这些他们过年都不敢想的好东西,一个个都傻眼了,简直像是在做梦。

大嫂张氏因为小姑子出嫁时聘礼少,平日里也没少在背后嘀咕,柳芸儿命苦嫁了个穷酸书生。

此刻看着这堆满屋的礼物,心里的那点不快早飞到了九霄云外,换上了前所未有的热情笑容,围着苏砚和柳芸儿直打转,嘴里不停地夸:

“哎呦呦!妹夫真是太客气了!芸儿真是好福气啊,嫁了个这么知冷知热又会疼人的好郎君!快屋里坐,屋里坐!”

大哥柳大壮是个憨厚的庄稼汉,也不会说啥好听话,搓着手嘿嘿傻笑。

二姐柳芳儿看着那些布料,眼里满是羡慕。

柳成山和王氏更是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一个劲地说:“姑爷太破费了,真的太破费了……这让我们怎么好意思……”

苏砚笑道:“岳父岳母辛苦得把芸儿拉扯大,这是小婿应该做的。以后家里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

这话直接说到了老两口心坎里,王氏拉着柳芸儿的手,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好,好,姑爷有心了!芸儿交给你,我们也能放心了!”

中午,王氏和张氏用苏砚带来的肉和面,做了一顿极其丰盛的午饭。

饭桌上,气氛热烈融洽,柳家人对苏砚的态度简直敬若上宾,不停地给他夹菜倒酒。

柳芸儿看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看着夫君被家人真心接纳和尊重,心里比吃了桂花糕还甜。

饭后,柳芸儿帮着收拾碗筷,王氏拉着她的手,小声问:

“芸儿,娘怎么看你还是女儿之身啊?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娘!没什么难言之隐的,夫君说我年龄还小,等过几年再说。”柳芸儿羞红着脸回答。

随后柳芸儿又把苏砚很多异于常人的想法,比如让她管钱、另类的做饭方法都说了一遍,眼里满是笑意。

“他还说,以后我想回娘家,随时都能回来,他并不在意这些。”

王氏听到这,才彻底放下心,拍着女儿的手连连点头:

“好,好,你也算苦尽甘来了,以后定要好好过日子,这样的贤婿可不好找啊!”

又拉了好一阵家常,眼见时候不早了,苏砚和柳芸儿便起身告辞。

柳家人依依不舍地送到村口。

柳成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匆匆跑回屋,又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从怀里掏出一本用油布包着的旧册子,塞到了苏砚手里。

“姑爷,这是我早年当兵时偶然得到的,听他们说能强身健体,我也看不懂,你是个读书人,不嫌弃的话就拿回去看看,锻炼锻炼身体也是好事。”

苏砚接过册子,封面上写着“锻体诀”三个字,纸页都快磨破了,里面的字迹歪歪扭扭的。

他随手翻了两页,都是些扎马步、提气、运气的草图和注释,看着跟江湖骗子的把戏似的,便随手揣进怀里:“多谢岳父,小婿回去一定好好研究。”

夫妻俩再次告别,坐上牛车,在柳家人满怀感激和不舍的目光中,晃晃悠悠地往自家方向走去。

牛车刚走出柳家村不远,拐上一条僻静的土路,突然,路边的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刘铁栓下意识地勒紧了缰绳,警惕地望过去。

只见草丛分开,十几个人相互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

这些人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浑身尘土,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绝望。

他们中有老人,有壮年,甚至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一个个饿得皮包骨头,站都站不稳。

一个老汉,“噗通”一声就跪在了牛车前,磕着头,声音嘶哑地哭喊道:

“好心人!行行好!给口吃的吧!俺们是从北边逃难来的,家里遭了兵灾又闹饥荒,实在活不下去了啊!”

他身后那些人也跟着跪倒一片,哭泣声、哀求声顿时响成一片,场面凄惨无比。

苏砚和柳芸儿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尤其是苏砚,他来自现代和平社会,何曾亲眼见过如此凄惨的景象?

看着那些饿得皮包骨头的孩子,看着那些老人绝望的眼神,一股揪心感突然袭来,强烈的同情心瞬间涌上头。

柳芸儿下意识地抓紧了苏砚的胳膊,她心肠软,而且小时候也见过这般惨状,小声对苏砚说:“夫君,他们……他们太可怜了!”

刘铁栓也是面露不忍,但更多的是警惕,低声道:

“苏秀才,像是北边来的流民,这年景不太平,流民多,也乱,咱们小心点,给点干粮打发走吧?”

那跪在地上的老汉似乎听到了刘铁栓的话,哭得更厉害了,磕头如捣蒜:

“好心人,俺们不是坏人!俺们是北定邑的农户,蛮子兵打过来了,庄子都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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