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琉璃岛·暗流与市声（1/2）

三天。

对于普通人而言，不过是寻常的七十二个时辰。但对于必须在十二日内穿越险地、阻止一场邪恶祭祀的陈默而言，这三天是奢侈的，也是致命的紧迫。

“镇海号”在第三日清晨，终于拖着残破的身躯，缓缓驶入了琉璃岛的天然港湾。

透过舷窗望去，陈默第一次真正见识到内海大岛的景象。

琉璃岛并非如其名般晶莹剔透，反而更像一块巨大、粗粝、生机勃勃的墨绿色翡翠。岛屿海岸线曲折，密布着高耸的悬崖和隐蔽的海湾。岛上植被茂密，多为低矮但坚韧的灌木和一种叶片肥厚、在阳光下泛着琉璃般七彩光泽的奇特树木——琉璃木，此岛因此得名。

港湾规模远非碎星屿珊瑚集可比。数条巨大的花岗岩栈桥如同手臂般伸入碧蓝的海水中，停泊着大大小小、造型各异的船只，从简陋的渔船到比“镇海号”更为庞大的多层楼船，不一而足。岸上建筑鳞次栉比，多为坚固的石屋或木石混合结构，风格粗犷实用，不少建筑外墙上悬挂着各种商会、帮派或家族的旗帜徽记，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空气中弥漫着比碎星屿浓郁数倍的水灵之气，以及更复杂的城市气息——香料、海产、金属、灵材、丹药、汗水，还有淡淡的、属于繁华与混乱交织的味道。

“镇海号”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大轰动，显然这种规模的商船在此地并非罕见。但船体上那触目惊心的巨大破口和焦黑痕迹，还是吸引了不少码头工人和闲散修士指指点点，低声议论着风暴带的凶险和海渊商会的损失。

铁鲲早已安排妥当。一名精干的中年管事带着几名船员，引着陈默和苏晚晴从专用通道提前下船，避开了拥挤的人群和可能的窥探。管事交给陈默一枚刻有铁锚和海浪纹的黑铁令牌，一张标注了海渊商会在琉璃岛仓库位置和联络方式的简易地图，以及一枚记录着潮汐暗流图的玉简。

“船主吩咐，三日后辰时，东区七号泊位，‘破浪梭’恭候二位。期间若有任何需要，可凭令牌至商会仓库支取物资，或向码头‘鲸息酒馆’的老板老吴打听消息，他是自己人。”管事语速平稳地交代完，便匆匆返回船上，协助处理善后事宜。

陈默和苏晚晴没有在码头过多停留，迅速混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两人都换上了在船上用剩余灵石购置的、符合琉璃岛常见散修风格的普通灰褐色劲装，收敛气息，尽量降低存在感。

根据地图指引，他们很快找到了海渊商会在琉璃岛西区的一处中型仓库。出示令牌后，驻守仓库的老修士没有多问，痛快地打开了库房，任由他们在限定价值内挑选。

陈默的目标明确：优先补充恢复类丹药和保命符箓。他挑选了五瓶品质上乘的“回春丹”（加速伤势愈合）、三瓶“凝神露”（滋养修复神魂）、两瓶“补气丸”（快速恢复灵力），以及十张“金刚护身符”（抵挡一次强力物理攻击）、五张“清心镇魂符”（抵抗精神侵蚀和幻术）、三张“水遁符”（短距离水下急速移动）。这些就消耗了近四百中品灵石额度。

剩下的一百额度，他选择了一些可能用上的杂项：几盒能在水下燃烧、散发特定驱兽气味的“龙涎香”，一捆极其坚韧、掺入了冰蚕丝的“寒铁索”，以及几份关于无尽海常见海兽、毒物和基础海族语的玉简。

苏晚晴则补充了几种能辅助寒气修炼和施展的冰属性材料，以及一些高品质的空白符纸和丹砂，便于她现场制作一些临时符箓。

物资补充完毕，两人在仓库附近一条相对安静的街区，租下了一间带简易防护阵法的小院。价格不菲，但胜在僻静安全。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足不出户，全力恢复。

陈默的状况最糟。他几乎耗尽了星辉本源和精血，经脉受损严重。他先服下“凝神露”和“回春丹”，盘膝静坐，以《五行衍气诀》中平和中正的法门，引导药力缓慢滋养经脉和神魂，同时小心翼翼地吸收空气中游离的、以及从癸水精金碎屑中散发出的纯净水灵之气，尝试重新点燃丹田内近乎枯竭的源池月辉。

这是一个缓慢而痛苦的过程，如同在干涸的河床上重新引水。每一次灵力流过受损的经脉，都带来针刺般的痛楚。但陈默的意志坚如磐石，他精确地控制着灵力流动的速度和路径，避免二次损伤，并尝试将新吸收的水灵之气，通过源池核心的月辉进行初步淬炼、转化，希望能重新凝聚出一丝微弱的星辉之力。

苏晚晴的状态稍好，主要是寒气透支和经脉轻微受损。她服用了辅助丹药后，便握着那枚冰蓝水行灵珠，进入深度调息。灵珠内精纯的水灵之气与她自身的太阴寒气完美契合，不仅加速了恢复，更让她对水行力量的感悟隐隐有所精进。她开始尝试将寒气模拟成更复杂的水流形态，甚至尝试将其与陈默偶尔逸散出的、微弱的星辉波动进行短暂的交融实验，效果出乎意料地顺畅。

期间，苏晚晴也曾短暂离开小院，前往码头区的“鲸息酒馆”，向老板老吴打听消息。老吴是个看起来老实巴交、实则眼神精明的中年汉子，得到铁鲲的交代，对苏晚晴的问题知无不言。

综合老吴的消息和从其他渠道（如购买玉简中的零散信息）汇总，陈默拼凑出了琉璃岛乃至内海近期的一些动向：

-幽灵涡流（渊眼）近半年来异动频繁，外围的“蚀魂迷雾”范围扩大了近三成，且出现了新的、更危险的暗流漩涡，已有多支探险队和商船在其附近失踪。海族巡逻明显加强，尤其是“深瞳部落”的战士，与“暗潮”支持者爆发了数次小规模冲突。

-关于“水府秘藏”的流言近期甚嚣尘上，版本众多，但核心都指向幽灵涡流深处有上古水族遗留的宝藏或传承，吸引了大量亡命徒和寻宝者前往，死伤惨重。

-雷鸣岛确实来了一队修士，约七八人，为首的据说是雷鸣岛某位长老的亲传弟子，有筑基中期修为。他们行事低调，但似乎在暗中高价收购与“上古海祭”、“潮汐周期”和“水行阵法”相关的古籍和材料。老吴曾听某个掮客提起，雷鸣岛的人似乎对“潮汐螺壳”和“幽水晶”这类东西特别感兴趣——这无疑指向了“暗潮”的信标部件！雷鸣岛很可能与“暗潮”有勾结，或者至少知晓部分计划！

-“海市”将于明晚在琉璃岛东区最大的“千帆广场”开启，为期三天。海市是内海传统的大型交易集会，不仅有人族修士，也会有海族甚至其他异族参与，是获取稀有物品、情报和发布悬赏的绝佳场所。老吴暗示，海市上很可能出现关于幽灵涡流内部路径的“独家消息”或“特殊信物”，但真假难辨，且价格必然是天价。

时间在紧张的恢复和情报收集中飞速流逝。

第三天傍晚，陈默终于结束了最后一次深度调息，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中依旧带着疲惫，但那份虚弱和涣散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内敛而锐利的清明。丹田内的源池月辉重新稳定流转，虽然规模远不如前，但精纯依旧，甚至因为融入了更多精纯的水灵之气，显得更加灵动深邃。一缕微弱却坚韧的银辉，如同新生的嫩芽，在月辉核心处悄然孕育——星辉之力，终于重新点燃了一丝火种。

经脉的刺痛感减轻了大半，虽未完全复原，但已不影响正常运功和战斗。精血亏损还需时日调养，但行动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