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晨霜与暖流（1/2）

晨曦的微光，刚刚越过铁砧镇东侧围墙的垛口，给冬日的冻土镀上一层冷冽的银灰。寒气依旧刺骨，呵气成霜。

然而，玄武殿后一处特意清理出的、大约十丈见方的演练场上，气氛却与寒冷的清晨截然不同。

场地上，泾渭分明地站着三组人。

左边，是三名身着重甲、手持塔盾与战锤的冰风城重步兵，他们身材魁梧，纪律严明，沉默地以三角阵型站立，盾牌微微前倾，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三块移动的钢铁磐石。

右边，则是五名来自霜狼氏族的兽人战士。他们仅着简单的皮甲，露出岩石般结实的臂膀，武器各异——双手巨斧、链枷、重型狼牙棒——眼神中燃烧着战斗的渴望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对于这种“规矩”训练的不耐。他们站得松散，互相用低沉的喉音交流着，目光不时扫过对面的“铁罐头”和中间的矮人。

居中的，则是格伦·铁须亲自挑选的四名矮人战士。他们穿着标志性的板甲，战斧或重锤在手，胡须编成战斗辫，正围着地上一个用白色粉末画出的、约莫桌面大小的复杂符文阵列雏形，激烈地争论着什么，矮人语粗嘎的嗓音在清晨的空气中格外响亮。

“不对！‘不动如山’的第三节点必须用‘黑曜’符文基材才能承受大地脉冲的反冲！你那‘赤铁’符文扛不住三下就得裂！”一个红胡子的矮人唾沫横飞。

“放屁！黑曜石传导性太差，‘赤铁’掺了‘韧钢’粉末，老子亲自试过，能扛五下！”另一个光头矮人毫不示弱，挥舞着手中的刻刀。

“都闭嘴！听老子的！”格伦怒吼一声，用战锤柄重重顿地，“先用‘赤铁韧钢’试试！不行再换！磨磨蹭蹭，太阳都晒屁股了！”

今天，是联军“协同作战基础训练”的第三天，也是第一轮“混编小队战术演练”的开始。按照陈默和指挥部制定的计划，为了打破不同种族部队间的隔阂与不信任，必须从最基础的小规模单位开始，强制进行混编、协同，在执行简单任务中磨合。

眼前的这支十二人小队，就是第一批试验品之一。他们的第一个任务看似简单：在限时一炷香内，保护场地中央那个矮人正在布置的简易符文阵列（模拟“镇脉节点”的微型防御核心），抵御来自场地四周、由教官模拟的（使用训练用木制武器和未开刃的投射物）“骚扰攻击”。

任务的难点在于：不同兵种的习惯、节奏、沟通方式天差地别。

“都听好了！”负责监督和记录的教官——由林岩亲自担任——站在场边的高台上，声音冷峻，“演练开始后，你们就是一个整体。符文阵列被‘破坏’，或者任何一名成员‘阵亡’（被训练武器有效击中要害），即判任务失败。没有种族，只有战友。开始准备！”

场地上，气氛瞬间紧绷。

冰风城步兵沉默地再次检查盾牌缝隙和关节处的绑带。兽人战士们活动着手腕脚踝，发出噼啪的骨节声响，眼神变得更加锐利。矮人们终于停止了争吵，开始飞快地在画好的符文雏形上镶嵌、刻画真正的符文基材和能量导流线。

演练场外围的木制观礼台上，陈默、艾莉娅、赫洛斯，以及闻讯前来观察的伊瑟拉、维克多顾问等人静静站立。

“第一天就上混编战术演练，是不是急了点？”赫洛斯摸着下巴，独眼看着场下那三股明显还没拧到一起的绳子，“冰风城的铁皮罐子习惯了一步一令，兽人小子们崇尚猛打猛冲，矮人又只信自己手里的锤子和符文……这能配合起来才有鬼了。”

“正因如此，才需要尽早开始。”陈默的目光落在场地中央，声音平静，“真正的敌人不会给我们时间慢慢磨合。只有在压力下暴露出问题，解决问题，才能形成真正的默契。疼痛，是最好的老师。”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这不只是战术演练。也是‘镇脉节点’计划的一次微型预演——不同力量体系（战士的防御、矮人的符文、未来可能加入的自然灵力或奥术）如何围绕一个核心目标进行协同。”

伊瑟拉微微颔首：“很具前瞻性的安排。自然之环的几位年轻德鲁伊和游侠，下午也会加入类似的混编侦察演练。”

维克多顾问则更关注细节：“指挥官的人选呢？这支小队似乎没有指定明确的队长。”

“故意为之。”陈默道，“初期，我们让他们自己决定听谁的。是冰风城老兵的稳健，是兽人勇士的勇猛，还是矮人工程师的技术权威？或者……他们能学会在动态中自行协调？我们需要观察。”

这时，场地中央，矮人的符文阵列终于亮起了稳定的土黄色微光，意味着“防御核心”已激活。红胡子矮人抹了把汗，吼道：“好了！‘小铁砧’立起来了！接下来看你们的了！”

几乎同时，林岩点燃了计时香，厉声道：“演练开始！”

场边，数名扮演“袭扰者”的教官，立刻从不同方向，以不规律的间隔，向场地中央投掷出包着软布的木制投矛、射出无头的训练箭矢，或者模拟小股敌人快速接近。

“盾墙！左翼！”冰风城步兵中，一名年纪稍长的士官几乎是本能地低吼，三名重步兵立刻如同精密机器般移动，厚重的塔盾“砰”地一声并拢，组成一道坚实的弧形盾墙，挡下了左侧射来的大部分箭矢和一根投矛。动作干净利落，显示出极高的训练素养。

然而，右侧的兽人战士们反应却完全不同。

“哈！来得好！”为首的兽人勇士怒吼一声，不但没有后退防御，反而迎着右侧袭来的两个“敌人”猛冲过去！沉重的巨斧带着风声横扫，气势惊人！他身后的兽人也兴奋地跟上，瞬间将右侧的“威胁”清理一空，动作狂野而高效。

但他们冲锋的后果是——右侧的防御瞬间洞开！而且，因为冲得太猛，差点撞到正在调整盾墙角度、试图弥补右侧空缺的冰风城步兵！

“蠢货！守好位置！”冰风城士官又惊又怒。

“胆小鬼！敌人都杀到面前了还缩在铁皮后面！”兽人勇士毫不示弱地回吼。

场地中央的矮人们则急得跳脚：“别吵了！后面！后面有弓箭手！”

就在他们争吵的瞬间，一名从后方悄悄摸近的教官，已经将一支训练箭矢，射向了符文阵列！

“糟糕！”观礼台上，赫洛斯低骂一声。

千钧一发之际，离得最近的一名光头矮人战士，猛地将自己手中的战锤向前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