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归镇（2/2）

短暂的、充满温情的归途已经结束。

而更加复杂、更加凶险、关乎北境未来与世界秘密的博弈与斗争，即将在这座看似平凡的小镇中，拉开新的、更加波澜壮阔的序幕。

镇中心的玄武殿议事堂，灯火通明。

陈默归镇后的第一场高层会议，在简单的洗漱、换药（艾莉娅亲自处理）和匆忙进食后，便紧锣密鼓地开始了。没有时间休息，形势不容耽搁。

与会者除了赫洛斯、马库斯将军、精灵副手、矮人代表格伦·铁须（他刚带人从西线轮换回来）、林岩队长、石峰等人外，还有几位负责情报、内政和后勤的核心人员。艾莉娅也坚持在场，她不仅是陈默的妻子，更是自然之环在此地的代表，她的感知和治疗能力在分析某些情报时可能至关重要。

陈默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深灰色劲装，外罩一件简单的皮袍，遮住了身上大部分的绷带。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气息沉凝，端坐在主位，丝毫看不出刚刚经历了九死一生。

他没有浪费时间在寒暄上，开门见山，将此次出行从捣毁“毒瘴谷”控制节点开始，到发现“钢铁洞穴”，潜入、破坏、遭遇“渊寂”、获取警告与坐标、最后在地脉暗流中挣扎求生直至被救回的整个过程，以最精炼、最客观的语言，清晰陈述了一遍。

当听到“渊寂”这个被囚禁的归墟支流守护灵，以及它关于“方舟之舵”与陈默“烬痕”同源的警告时，议事堂内一片死寂，只有炭火盆偶尔的噼啪声。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凝重。

“星穹议会和归一会的目标……竟然真的是殿主您身上的……‘火种’遗泽？”赫洛斯眉头拧成了疙瘩，老眼中寒光闪烁，“他们所谓的‘方舟’，需要这种东西来驱动？”

“可能性极大。”陈默点头，将那份由“渊寂”强行灌注进他识海的、关于“方舟”计划部分核心数据的坐标信息，用特殊的方式（以真元勾勒）显现在面前一张空白羊皮纸上。那是一串极其复杂、仿佛混合了星图、能量矩阵和某种生物编码的立体符号，大部分在场者都看得一头雾水。

只有艾莉娅，在凝视那符号片刻后，轻声开口：“这里面……有非常强烈的生命能量编程痕迹，还有……空间坐标的叠加。指向的方位……似乎不在我们这个主物质位面内部，而是在……星界，或者某个半位面的夹缝中。”

“星穹议会的‘方舟’，可能根本就不是一艘船，而是一个……移动的、可生存的**半位面或微型世界**？”马库斯将军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想用这种‘火种’力量来稳定或驱动它？甚至……作为控制中枢？”

“这就能解释，他们为何不惜代价，也要进行那些融合实验了。”林岩沉吟道，“他们可能是在筛选和制造能够适配这种‘火种’力量的‘载体’或‘接口’。兽人、人类、甚至其他种族，都是他们的实验品。殿主您……或许是天然的、最完美的‘成品’或‘钥匙’。”

这个推论让所有人背后发凉。如果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捕获或控制陈默，那么之前所有的冲突，可能都只是试探、消耗和削弱的前奏。真正致命的一击，恐怕还在后面。

“还有那些坐标，”精灵副手指着羊皮纸上另一部分较为清晰、指向本世界的标记，“这似乎是……他们位于大陆其他区域，甚至其他位面的**前哨站、实验场或资源点**的位置？‘渊寂’竟然能在被囚禁的状态下，反向窥探到这些？”

“‘渊寂’的层次很高，它被囚禁期间，能量被强行抽取和转化，或许反而让它被动‘记录’下了那些能量的来源和去向。”陈默分析道，“这些坐标，对我们来说，是极其宝贵的情报，也可能是巨大的风险——我们必须判断，哪些是值得立刻侦查或打击的目标，哪些可能是陷阱。”

他看向马库斯：“将军，请立刻将这些坐标的副本，通过最安全的渠道，密报罗德里克伯爵，并抄送一份给伊瑟拉女士。建议冰风城和自然之环，在自身能力范围内，秘密核实其中距离较近、威胁较大的目标，但切忌打草惊蛇。”

“明白！”马库斯重重点头。

“我们自身，”陈默继续部署，“铁砧镇立刻进入最高警戒状态。赫洛斯师父，内防和日常事务继续拜托您。林岩，整合玄武殿所有力量，组建数支快速反应与情报刺探小队，根据‘渊寂’提供的坐标和钢铁洞穴缴获的资料，优先筛选北境及邻近区域的可能目标，进行秘密侦查。石峰，加强北面荒原溃散兽人的清剿和监视，防止他们被重新整合或渗透。同时，与加尔鲁等友善兽人部落保持密切联系，获取更多关于‘黑袍代言者’和‘白袍者’的情报。”

“西线，精灵和冰风城的联军在击退怪物后，应立刻转入防御，并设法探查黑岩山脉深处是否还有类似‘钢铁洞穴’的据点。”陈默看向精灵副手，“请转告伊瑟拉女士，务必小心。”

一系列指令清晰果断，将归来的震撼与获得的庞杂情报，迅速转化为具体的行动方略。

最后，陈默看向艾莉娅，语气柔和了些：“艾莉娅，我需要你和玛尔温学者（东海望通灵学者）一起，全力研究我们从钢铁洞穴带回来的那些残存样本、数据碎片，尤其是与‘火种’力量、生命融合、灵魂控制相关的部分。我们必须弄清楚他们的技术原理和弱点，并尝试寻找对抗甚至利用的方法。”

“好。”艾莉娅毫不犹豫地应下，眼中充满决心。

会议持续到深夜。当众人领命而去，开始忙碌时，议事堂内只剩下陈默和赫洛斯。

“小子，”赫洛斯看着陈默眉宇间掩饰不住的疲惫，沉声道，“你这次，伤得不轻。‘渊’的力量虽好，但与自身根基的融合，恐怕还有隐患。这段时间，务必以恢复和稳固为主。天塌下来，也有我们这些老骨头先顶着。”

陈默心中一暖，点了点头：“我明白，师父。只是……时间恐怕不等人。我能感觉到，风暴正在加速汇聚。”

赫洛斯沉默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铁砧镇，玄武殿，北境联盟，现在不是你一个人的担子了。放心养伤，养好了，才能挥出更重的拳头。”

陈默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以及夜色中那点点不灭的灯火，缓缓握紧了左拳。

玄黑色的灼痕在掌心皮肤下微微发热，金丹内的幽蓝光晕缓缓流转。

归墟的共鸣，火种的谜题，方舟的威胁，北境的责任……

千头万绪，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在他身上，也缠绕在这片土地的命运之上。

但这一次，他不是孤身一人。

他身后，有家，有镇，有盟。

而这，便是他最坚实的壁垒，也是最锋利的矛锋。

夜深了。

铁砧镇沉入梦乡，也为即将到来的、更加猛烈的风雨，积蓄着力量。

陈默起身，走向内室。

在那里，孩子们应该已经在艾莉娅的安抚下沉沉睡去。

而属于他的、短暂的安宁与修复时光，也终于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