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归途如渊（1/2）

上浮。

这种感觉并非物理层面的移动，而是意识在无尽法则与记忆涡流中的**挣扎**与**定向**。每一次“上浮”，都仿佛要撕裂与“源”那深沉诱人的连接，都要对抗“里渊”深处依旧不甘的拖拽与疯狂碎片的撕咬。

陈默的意识如同一颗重新点亮、却依旧布满裂痕的星辰，在艾莉娅“生命之歌”锚定的温暖坐标牵引下，艰难地、一寸寸地，从归墟本源那令人沉沦的拥抱中，剥离出来。

过程中，他被动地、却又被迫清醒地“消化”着那些已融入意识的碎片：归墟海眼亘古的潮汐韵律、水之从生到灭的循环本质、某些迷失强者的绝望残响、甚至还有一丝……属于这海眼意志本身的、更久远之前的**创伤记忆**——那并非“旧主”造成，而是某种更加古老、更加宏大的**撕裂与沉降**。

这些信息庞杂浩瀚，远非他此刻能完全理解，却像烙印般刻入了意识深处，与他已有的玄武感悟、坤舆理解、战场记忆混杂、碰撞、缓慢融合。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

当自我认知重新稳固到能够分辨“内”与“外”、“我”与“非我”的边界时，陈默“感觉”到了**形体**的存在。

不再是纯粹的意识体，而是某种由精纯“渊力”与自身残存血气、真元、魂力在“表渊”滋养下重新构筑的**半能量半实质躯体**。这躯体冰冷、沉重，却异常坚韧，仿佛每一寸肌骨都浸透了幽蓝的水之精粹，皮肤下隐约有玄奥的龟蛇纹路与幽蓝脉络缓缓流转。

他尝试着“睁开”眼睛。

没有光暗的变化，因为感知已不再依赖寻常视觉。他“看”到的，是周围无尽幽蓝水光中流淌的能量脉络、法则丝线，以及更远处，那道穿透重重深水、如同灯塔般指引着他的、温暖的淡绿色生命光晕——那是艾莉娅的呼唤与坐标。

近了。

更近了。

终于，他的“形体”突破了某个无形的界限，从那种与“源”深度交融的状态中彻底脱离，回归到相对独立的个体存在层面。

哗啦——

平静如镜的幽蓝水面上，突然泛起剧烈的涟漪。

紧接着，一个人影破水而出！

不是跃出，更像是被柔和的水流缓缓托举上来。水花四溅，每一滴都带着幽蓝的微光。

陈默站在水面上——不，是**踩**在水面上。双脚接触之处，水面泛起细密的波纹，却稳稳承托着他的重量，仿佛他本就是这水的一部分。

他全身赤裸，新生的肌肤在溶洞幽蓝星尘的光晕下，呈现出一种异样的苍白，却又隐隐透着内敛的、如玉般温润的幽蓝光泽。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和颈侧，原本坚毅的面容似乎消瘦了些许，线条更加深刻，眉宇间沉淀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与**疲惫**，但那双睁开的眼眸，瞳孔深处却仿佛有**旋转的幽蓝漩涡**在缓缓平息，最终化为比以往更加深邃、更加沉静的黑暗。

左臂上，那道灼痕依旧存在，但其颜色已不再是暗红或紫黑，而是变成了一种**深沉内敛的玄黑色**，如同最纯粹的墨玉，边缘隐约有龟甲般的细密纹路和灵蛇盘绕的虚影。它不再散发灼热或刺痛，反而传来一种温凉、厚重、与周围水域隐隐共鸣的奇异感觉。

他缓缓抬起双手，低头注视。掌心的纹路似乎更加清晰复杂，蕴含着某种水流的韵律。他能感觉到，体内那枚玄武金丹并未消失，反而变得……有些不同。它依旧在丹田缓缓旋转，但其核心处，除了原本的玄冥真元与坤舆之力，还多了一团**凝实而古老的幽蓝光晕**，仿佛将一小部分“渊”之本源，炼化入了金丹之中！而金丹本身，似乎也因此变得更加稳固、深沉，隐隐触摸到了金丹期**大圆满**的门槛，甚至有一丝……更进一步的玄妙感悟蛰伏其中。

力量并未爆炸性增长，但**本质**似乎发生了蜕变。对“水”、对“渊”、对“镇守”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举手投足间，仿佛都能引动周围水之法则的微妙呼应。

但此刻，他无暇细细体悟这份变化。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便锁定了岸边那块岩石上，那个盘膝而坐、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金色身影。

“艾莉娅！”

陈默心头剧震，一步踏出。脚下水面自然分开、凝结，形成一条短暂的水晶般通道，托着他瞬息间来到岸边。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摇摇欲坠的妻子揽入怀中。触手冰凉，艾莉娅的身体因为过度消耗和此地的寒意而微微颤抖。她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冰晶，眉头即使在昏迷中依然紧蹙着，仿佛还在坚持着那份呼唤。

陈默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住。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艾莉娅灵魂力量的枯竭与疲惫，那份为了锚定他而不计代价的付出，让这个经历过无数生死铁血的汉子，眼眶瞬间发热。

他轻轻握住艾莉娅冰冷的手，温厚精纯的玄冥真元混合着一丝新得的、充满生机的“渊力”（归墟本源亦蕴含滋养万物的特性），如同最温柔的水流，缓缓渡入她的体内，滋润着她干涸的经脉，温养着她近乎枯竭的灵魂。

同时，他低声在她耳边轻唤：“艾莉娅……我回来了。没事了，休息吧。”

仿佛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感受到了那股温暖力量的滋养，艾莉娅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惨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极淡的血色。她无意识地向着陈默怀里蜷缩了一下，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安心的叹息，彻底陷入了深度的沉睡。

陈默紧紧抱着她，用自己的体温和真元驱散她身上的寒意，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这个溶洞……是归墟海眼的另一处侧漏点，相对稳定。艾莉娅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星穹议会的残部呢？东海望的人呢？上面观潮台的情况如何？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带艾莉娅离开这个冰冷诡异的地方，找到一个安全的环境让她休养恢复。

他心念微动，周围空气中飘浮的幽蓝光点似乎受到某种吸引，缓缓汇聚而来，在他意念操控下，凝聚成一件简单却合体的**幽蓝色水光长袍**，覆盖住身体。长袍看似轻薄，却蕴含着温和的“渊力”，能自发调节温度，隔绝外界的阴寒。

他抱起艾莉娅，准备寻找离开的路径。

就在此时，溶洞入口方向，传来了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还有压抑的呼喊：

“艾莉娅夫人？丫头！你在里面吗？”

是老海狗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

紧接着，鲁克和另外两名伤势较轻的东海望水手也冲了进来，当看到水边抱着艾莉娅、安然无恙（尽管气质大变）的陈默时，所有人都猛地刹住脚步，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陈……陈默阁下？！您……您真的……”鲁克激动得语无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