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药香为引(1/2)

月下那句“原来是这样”,没像惊雷似的炸开所有记忆,倒像潮涨时漫过滩涂的水——慢慢浸软了相柳心里的硬壳,却也把没理清的过往泡得发沉。他还是“柳相”,要对着族老们批贸易章程,要在礁石上看外岛的船帆;可他又不是以前的“柳相”了,指尖翻卷宗时会突然停住,目光飘向药庐的方向,连族老问他“要不要加派巡逻”,他都会顿半秒才答“再看看”——像心里多了个牵挂的锚,做什么都要先往那处靠一靠。

小夭没催。她知道相柳的疼,不是靠几句话就能揉开的——那些被记忆翻出来的血和冰,得慢慢焐。她选了最软的法子,把自己的药篮变成了桥。

那天清晨海雾还没散,小夭背着篮去后山采宁神花。这种花生在崖边,根须扎得深,得用银锄慢慢撬,她蹲在湿草里,指尖刚碰到花瓣上的露,就听见身后传来轻得像雾的脚步声。

回头时,相柳正站在丈外。玄衣沾了雾,发梢挂着小水珠,紫眸在雾里显得特别深,没看她,只盯着她手里的花。“族长。”小夭攥紧银锄,心跳快了半拍——这是他记起些事后,第一次主动找她。

相柳没应,走过来蹲在她挖花的地方。指尖拂开泥土,露出盘绕的根须,声音比雾还轻:“宁神花要留三分主根,不然来年长不出来。”他的指腹蹭过根须上的泥,动作熟稔得像采过千百回,“你这么挖,根断了,药效会散。”

小夭愣了愣,才想起他是鬼方族的族长,识草药本就是份内的事。她松了松锄尖,往旁边挪了挪:“那族长帮我看看,哪里下锄好?”

这话像给了他个台阶。相柳没推辞,指尖点在根须外侧的土上:“从这里挖,斜着进,别碰中间的筋。”他说话时,气息扫过她的手背,凉得像雾,却没让她觉得远。

两人就这么蹲在崖边,一个指,一个挖。雾慢慢散了,阳光漏下来,落在相柳的银发上,亮得像碎银。他偶尔会补充一句“这个季节的宁神花,花瓣比根更安神”“泡药时要加片月见草,能中和寒性”,没提过往,没说牵挂,只说草药——可这种不用刻意找话的静,比任何安慰都让人踏实。

往回走时要过个陡坡,土湿滑,小夭脚下一滑,身体往崖边歪去。手还没抓住旁边的草,就被一只凉手攥住了小臂——相柳的手先碰了下她的衣料,见她晃得厉害,才稍稍用力,指节抵着她胳膊上的骨,凉得却让人稳心。

“小心。”他的声音在头顶响,没带情绪,却把她往坡内侧拉了拉,自己站到了靠崖的那边。玄衣下摆扫过她的裙角,带着点雾后的潮,小夭的脸颊突然热了,低头说了声“谢谢”,却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节悄悄蜷了下——像刚才用力攥得太狠,还没松开。

回到聚居地,小夭在药庐前支起药炉。相柳没走,靠在旁边的古榕树下,看着她洗药、切药。阳光穿过树叶,在他玄衣上洒下碎影,他不说话,只偶尔在她往炉里添炭时,目光会跟着她的手转一圈,又很快落回药炉上。

药香漫开时,他忽然开口:“这药……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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