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药香为引(2/2)
小夭正滤药汁的手顿了顿。心里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下——他记着她怕苦。她抬头看他,笑着晃了晃手里的蜜罐:“加了野蜂蜜和甘草,你尝不出苦的。”
相柳没说话,只盯着她往药汁里搅蜜的动作,眼尾的红淡了些。等药盛进玉碗,递到他面前时,他没立刻接,指尖碰了下碗沿——温的,才接过去。仰头喝的时候,他的喉结滚得慢,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像还是尝到了点苦,却没吐,也没抱怨,喝完把空碗递回来时,指尖在碗沿蹭了蹭,轻声说:“比上次……你给我敷伤口的药,甜些。”
小夭的心猛地软了。她知道他说的是清水镇的事——那时候他伤了肩,她熬的药苦得他皱眉,却还是一口灌下去。她没提过往,只接过碗笑:“下次再给你多放半勺蜜。”
从那天起,喝药成了两人的仪式。每天辰时,相柳会准时到药庐外,有时手里捏着片刚摘的月见花瓣,等她接过去丢进药炉;有时会站在旁边,看她捣药,在她胳膊酸时,递过一块磨光滑的青石杵——“这个沉,省劲”。
小夭会根据他的气色调方子:他夜里没睡好,就多加些宁神花;他议事时咳了声,就添片润肺的海桑叶。药汁从深褐变成浅棕,蜜加得一次比一次多,相柳喝的时候,眉头皱得越来越浅,有时还会在喝完后说句“今天的药,闻着香些”。
族里人都看在眼里。阿珠送海蛎子时,会故意把篮子放在两人中间,笑着说“族长和小夭姑娘一起吃呀”;大长老路过,见相柳帮小夭扶药炉,只捋着胡子笑,没说话——他们都知道,那缕绕着两人的药香,正把彼此的距离,一点点焐热。
这天傍晚,小夭收拾药炉时,相柳忽然递过来一个陶瓶。“深海珍珠粉,”他的指尖碰了下她的手心,凉得轻,“磨了三天,加在药里,安神更好。”
小夭接过瓶,指尖能摸到瓶身上磨光滑的纹——是他亲手磨的。她抬头看他,夕阳落在他眼底,紫眸里没了雾,只剩点软乎乎的暖。“谢谢。”她轻声说。
相柳没走,靠在榕树上,看着她把珍珠粉倒进药罐。风裹着药香飘过来,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夕阳还软:“明天……我跟你去采宁神花吧。”
小夭的手顿在半空,回头时,正撞见他望过来的目光——没躲,没晃,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像在说“我想跟你多待一会儿”。她笑着点头,声音里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甜:“好啊。”
药炉的烟还在飘,绕着两人转。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没理清的过往,都被这缕药香裹着,慢慢沉进心里。冰层还没全化,可底下的暖流,已经开始慢慢涌了——总有一天,会把所有的冷,都焐成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