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边境安定(2/2)

“这么快?”帖木儿一惊。按以往经验,北境边军至少半日才能到。

“头领,打不打?”部下问。

帖木儿看了看对方阵势,约四五百人,与自己相当。“打!灭了这支,再走不迟!”他自恃悍勇,下令迎战。

两股骑兵在屯垦村外旷野对冲。

甫一交手,帖木儿便觉不妙。北境骑兵并不硬冲,而是散开成数十个小队,远则弩箭齐射,近则马刀劈砍,进退有据,配合默契。更麻烦的是,对方弩箭又准又狠,专射人面、马腿——这是机动营针对草原骑兵的战术:不追求杀死,但求使其丧失战斗力。

战不过一刻钟,血狼部已倒下数十人。帖木儿见势不妙,呼哨一声,率部北撤。

“追!”李敢挥刀。但只追出十里,他便勒马:“停!收队,回防屯垦村。”

副将不解:“都尉,何不乘胜追击?”

李敢摇头:“我营职责,是保境安民,驱逐来犯之敌。穷寇莫追,以免中伏。况且——”他望向北方,“清剿旅该到了。”

帖木儿狂奔三十里,以为甩脱追兵,刚松口气,前方山谷中,突然旌旗招展。

一支军容严整的北境步骑混合部队,已列阵以待。正是驻朔方的第一清剿旅,旅帅张辽(潘龙麾下骁将)。

“血狼部的朋友,张某等候多时了。”张辽立马阵前,声音洪亮,“我家主公说了:北境边境,不容践踏。尔等若降,可保性命;若战,今日便是血狼部除名之日!”

帖木儿面色惨白。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己方人困马乏。他环视部下,人人面露惧色。

半个时辰后,血狼部残部三百余人弃械投降。帖木儿被生擒,押往朔方。

此战,机动营伤十七人,无一阵亡;清剿旅未损一兵。屯垦村除损失些牲畜,村民无一伤亡。

消息传开,边境各部震动。

第六幕:屯垦实边

军事清剿只能治标,欲边境长安,须民生扎根。潘龙与户部合议,推出 “屯垦实边策”。

核心是:在边境要害处,设立军民合一的“屯垦堡”。

以鹰嘴隘为例。隘口内五里处,择一水土丰美河谷,建“鹰扬堡”。堡墙以土石垒砌,虽不高大,但坚固,四角有望楼。堡内规划整齐:东区营房驻机动营一队(百人),西区民居安置移民,中央是仓库、工坊、学堂、医馆。

移民来源有三:一是内地无地贫民,二是退役老兵及家属,三是归附的胡人部众。每户授田五十亩,头三年免赋,官府提供种子、农具、耕牛(或贷款购买)。条件只有一个:男子需编入“屯垦民兵”,农闲时训练,遇警时协防。

“要让边民不只想‘守’,更要‘守得住、过得好’。”潘龙视察鹰扬堡时,对屯长说,“有了田,有了房,有了家业,他们才会真把边境当家园来守。”

屯垦堡不仅是农业点,更是微型经济体。官办“边贸市集”每月开市两次,汉人、胡人、西域人皆可来交易。官府设“公平秤”,派通译,调解纠纷。盐、铁、茶等专卖品,在此以优惠价出售给屯民。

更妙的是“戍边学堂”。不仅教孩童识字算数,还教简单的胡语、草原习俗、边境地理。先生由退役老兵或通译担任,教材里有句话被反复强调:“咱们住在边境,邻居有好有坏。好邻居,咱们以礼相待;坏邻居,咱们的刀也不是吃素的。”

一年后,鹰扬堡已初具规模。田野麦浪翻滚,牧场牛羊成群,作坊里传出织机声、打铁声。傍晚,屯民与驻军一起在堡场习武,刀光映着夕阳。

一个老屯民对孙子说:“孩子,记住喽,这地是你太爷爷那辈人流血打下来的,是你爷爷那辈人饿肚子守下来的。到了你这辈,要让它长出粮食,养出牛羊,一代代传下去。”

边境,就这样从一条“线”,渐渐变成了有血有肉的“带”。

第七幕:秋狝新篇

永昌三十三年八月,又到秋狝时节。

鹰嘴隘外共猎区,气氛与两年前截然不同。

北境这边,不再是散乱的猎户商队,而是整齐划一的“屯垦堡交易团”。各堡选出代表,带着皮毛、药材、粮食、手工制品,在划定区域搭起帐篷,货物明码标价,有屯垦民兵维持秩序。

草原各部也来了。血狼部覆灭后,残部分散依附其他部落。新崛起的“白鹿部”头领苏赫,是个明智的年轻人。他约束部下,只带公平货物前来交易。

最引人注目的是场中央新立的一座木亭,匾额“边贸仲裁所”。亭内坐着三人:北境边军代表、屯垦堡长老、草原部落头人代表(轮流担任)。任何交易纠纷、越界争议,皆可在此仲裁,依据是双方认可的《边贸临时约法》。

秋狝第一日,一场小摩擦发生了。

一个草原少年看中汉人铁匠铺的一把匕首,想用一张狐皮交换。铁匠认为狐皮不值,争执起来。少年同伴围上来,气氛紧张。

屯垦民兵欲上前,被仲裁所叫停。三人出亭询问。

铁匠说:“我这匕首是精铁打的,嵌铜丝,值五张好狐皮。”

草原少年急道:“我这狐皮是火狐,全尾全须,冬天毛尖泛金,在我们那儿值两头羊!”

仲裁官问草原头人代表:“火狐皮在草原值多少?”

头人答:“若是全尾火狐,确值两头肥羊。”

又问屯垦长老:“一把精铁嵌铜匕首,在屯堡值多少?”

长老估摸:“约值四张普通羊皮,或三张好狐皮。”

仲裁官沉吟,对少年说:“你的狐皮是好皮,但匕首做工精细。这样,你再添一小袋奶干,或帮铁匠干半天活,如何?”

少年想了想,点头:“我帮他磨刀!”铁匠也同意。

一场可能升级的冲突,片刻化解。围观众人松了口气。草原头人苏赫对北境边军代表道:“这样好。有事说事,不打架。”

交易之余,还有“联谊”。北境屯民表演了汉地舞狮,草原汉子摔跤助兴,西域商人弹起热瓦普。傍晚,众人围着篝火,分享烤肉、奶酒、汉家米酒。

一个老屯民对苏赫说:“苏赫头领,咱们做邻居,打打杀杀多没意思。就像这秋狝,你们打猎,我们种地,换着吃,多好。”

苏赫举碗:“老人家说得对。草原上有句话:好邻居是福气,坏邻居是灾星。我苏赫愿与北境做好邻居。”

秋狝十日,平安无事。交易额较往年增三倍,未发生一起抢劫掳掠。

回程时,边军都尉李敢对秦风禀报:“大人,末将觉得,这秋狝比打仗累多了——得盯着,得调解,得陪笑脸。不过,值得。”

秦风微笑:“这便是‘安边’的真谛:刀要利,但能不用就不用;话要通,道理要讲清。边境安宁,不是打出来的,是‘治’出来的。”

尾声:北辰远望

永昌三十三年冬,萧北辰巡边至阴山。

他登上新修的“镇北台”。此台位于阴山主峰,高十丈,雄视南北。台上寒风凛冽,极目望去:南边,北境田野村庄星罗棋布,炊烟袅袅;北边,草原苍茫,天际线处有零星帐篷。

左眼星辉之中,他看到了一幅壮阔景象:

代表北境疆土的湛蓝气运,边缘处不再模糊波动,而是凝固如铁。一道明亮的金色光带沿着边境线延伸,那是急兵道、烽燧、屯垦堡构成的边防体系在气运中的显现。

更妙的是,在边境线外侧,原本充满敌意与混乱的灰黑色气运,正在被这道金色光带“梳理”:一部分被阻挡、消弭(如血狼部),一部分则被吸引、转化,呈现出温和的土黄色——那是愿意和平共处的部落。

而在边境线本身,他看到无数细微的、白色光点在闪烁。那是屯垦堡里升起的炊烟,是边贸集市上的公平交易,是秋狝篝火旁的欢笑,是仲裁所里的平静裁决……这些最平凡的人间烟火,构成了边境最坚韧的血肉。

“边境安定,不在高墙深壑,而在人心归附。”萧北辰对随行的潘龙、秦风道,“昔年筑长城,欲以砖石阻胡马。然长城可毁,人心难服。今日我北境之边,有路可通兵,有堡可安民,有市可互利,有法可止争。此乃活的长城。”

潘龙感慨:“主公,末将守边二十年,从未如这几年踏实。以往是提心吊胆防大敌,如今是井井有条治边境。这感觉……真好。”

秦风补充:“然不可松懈。边防如治水,须常疏浚,常加固。新体系才运行两年,许多细节待完善。尤其信鸽网络、急兵道维护、屯垦堡自治,需长期投入人力物力。”

“那就投。”萧北辰斩钉截铁,“北境之安,首在边安。边安,则民安;民安,则国安。此乃根本大计,不可吝惜。”

他最后望了一眼北方草原。那里,白鹿部的帐篷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光。

“告诉苏赫头领,和所有愿与北境和平相处的部落:北境的城门,对朋友永远敞开;北境的刀锋,对敌人永不生锈。何去何从,他们自择。”

寒风中,镇北台上的“北辰”大旗猎猎作响。那旗帜之下,千里边境线正从一条冰冷的军事分界线,蜕变为一条充满生机的、军民共守、邻里共存的生命带。

而这条生命带的坚固与繁荣,将成为北境未来无论面对何种风雨,都能屹立不倒的最坚实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