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雪原奇兵(2/2)
“冲过去!”
赵铁鹰看准时机,一夹马腹,战马腾空跃过还在燃烧的盾牌残骸,落入亲卫队阵中。长槊如蛟龙出海,连续刺穿三个持盾士兵。身后的飞羽骑如潮水般涌入缺口。
第五幕:斩首之夜
帖木儿是被亲卫从睡梦中拖起来的。
“大汗!敌袭!北境军!”
他起初以为是在做梦。北境军?这个季节?这种天气?但帐外传来的喊杀声、惨叫声、还有那恐怖的轰鸣——那不是风雪声,是别的什么东西。
当他披上貂皮大氅冲出王帐时,看到的景象让他血液几乎冻结。
营地东、西两侧,白色的雪浪仍在缓缓流动,吞噬了至少三分之一的营区。中央区域虽然未被直接冲击,但恐慌已经蔓延至此。火光冲天——不知是北境军放的还是营地自己失火。最可怕的是,一支铁甲骑兵已经突破了亲卫队的防线,正向王帐直扑而来。
那些骑兵……他们像是从雪中诞生的鬼魅。白色罩袍下是冷冽的铁甲,面罩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他们的冲锋井然有序,不像草原骑兵那样散乱狂野,而是像一台精密的杀人机器。
“是赵铁鹰。”帖木儿认出了冲在最前面的那员将领。那个在北境边境与他交手数次,从未落过下风的北境名将。
“保护大汗!向西突围!”亲卫队长巴拉图浑身是血,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已折断。
帖木儿的妻妾和子女被亲卫从后帐带出,孩子们在哭喊,女人们在尖叫。一个最受宠的妃子抓住帖木儿的衣袖:“大汗!带上我!”
帖木儿甩开她,对巴拉图吼道:“能带走多少带多少!快!”
但已经来不及了。
赵铁鹰已经锁定了王帐前那个被簇拥的身影。他勒住战马,从鞍旁取下特制的大弓。弓身用铁胎木复合制成,弦是牛筋混合金属丝,需要三石力才能拉开。
他搭上一支特殊的箭——箭镞不是锋利的铁尖,而是一个中空的铜球。箭杆上绑着浸油的麻绳。
身边亲卫递上火把。赵铁鹰将箭簇点燃,拉满弓弦。
“咻——嘭!”
箭矢尖啸着射向王帐上空,铜球在空中炸开,一团醒目的红色烟雾如花朵般绽放。那是用特殊矿物染料制成的信号,即使在白天也清晰可见。
红色烟雾是总攻信号,也是“重点目标已锁定”的标志。
速不台看到了信号。他率领的朔风营已经绕到王帐西侧,截断了最可能的退路。
“朔风营!收网!”
猎手们散开成弧形包围圈,短弩上弦,长刀出鞘。他们不急于冲锋,而是像猎人围捕猛兽一样,一步步压缩空间。
帖木儿的亲卫队试图向西突围,但迎面撞上了朔风营的箭雨。三十多个亲卫在第一波射击中倒下。巴拉图怒吼着带队冲锋,却被速不台亲自拦下。
两个猛将在雪地上交手。巴拉图用的是草原弯刀,速不台使的是北境直刃马刀。兵器碰撞,火星四溅。五回合后,速不台假意露出破绽,巴拉图挥刀砍来,却被速不台侧身闪过,反手一刀削去了他半个脑袋。
亲卫队长战死,突围的势头被遏制。
此时赵铁鹰的飞羽骑已经从正面突破,将王帐周围的抵抗彻底粉碎。帖木儿被二十几个最后的亲卫护着,退入一顶不起眼的杂物帐篷。
“换衣服!”帖木儿急道。他迅速脱去貂皮大氅和金狼皮帽,换上一件普通士兵的羊皮袄。亲卫们也在匆忙改装,试图混入溃散的士兵中。
但他们低估了北境军对草原习俗的了解。
速不台冲入王帐区域时,立刻注意到那顶杂物帐篷。帐篷很普通,但门口雪地上的脚印却暴露了问题——进出脚印太密集,而且最新的脚印显示有多人进入,却无人出来。
“包围那顶帐篷。”速不台挥手。
朔风营猎手们悄无声息地围了上去。他们没有直接冲入,而是用长矛从各个方向刺入帐篷。
帐内传来惨叫和怒骂。
“出来!否则放火烧帐!”速不台用草原语喊道。
片刻沉默,然后帐帘掀开。十几个穿着普通士兵服装的人走了出来,低着头,混在人群中。
速不台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他注意到其中一人虽然穿着破旧羊皮袄,但脚下的靴子却是上等鹿皮制成,靴跟上还有金线绣的狼头——那是王族才能使用的纹样。
“你,”速不台指着那人,“抬头。”
那人身体一僵,慢慢抬起头。尽管脸上抹了灰,尽管头发散乱,但那眼睛里的高傲和惊恐交织的神情,速不台一眼就认出来了。
“帖木儿大汗,”速不台用恭敬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北境军朔风营统领速不台,奉镇北将军之命,请您做客。”
帖木儿脸色惨白,嘴唇颤抖,最终颓然垂下了头。
第六幕:枭雄末路
战斗在黎明时分基本结束。
王帐区域被北境军完全控制。飞羽骑和朔风营合兵一处,迅速肃清了残余抵抗。赵铁鹰下令清点战果、收集重要物资,同时派出警戒部队监视营地其他区域的动向。
帖木儿被带到赵铁鹰面前时,已经恢复了某种程度的镇定。他挺直腰板,尽管双手被反绑,尽管只穿着单薄的羊皮袄,尽管周围的北境士兵投来毫不掩饰的敌意目光。
“赵将军,”帖木儿用生硬的汉语说,“你们赢了。但草原不会屈服。杀了我,我的儿子们会继承汗位,复仇的火焰会燃烧整个北境。”
赵铁鹰打量着他。这个男人曾经几乎统一了东部草原,一度兵临北境边墙。而现在,他成了阶下囚。
“我不杀你,”赵铁鹰说,“至少现在不。”
他转身下令:“收集王帐内的文书、印信、地图。俘虏所有文官和贵族。普通士兵和牧民,驱散即可,不要滥杀。”
速不台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卷羊皮:“找到这个。王庭的兵力部署图,还有与西域几个汗国的盟约草案。”
赵铁鹰接过,快速浏览,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好得很。有了这个,朝廷能在外交上做很多文章。”
“将军,营地其他区域开始组织反击了。”斥候来报,“至少有三个千夫长在集结部队,总兵力可能超过五千。”
赵铁鹰点头。这在意料之中。突袭的最大效果已经达成——擒获敌酋,制造混乱,摧毁指挥中枢。继续恋战只会让己方陷入消耗。
“传令:一炷香时间内,所有人撤出王帐区域。带不走的物资,烧掉。重伤俘虏,就地处理。轻伤俘虏和重要人物,全部带走。”
命令迅速执行。飞羽骑和朔风营展现了极高的纪律性:他们有条不紊地收拢部队,将重要俘虏绑在马背上,收集了王帐的黄金狼头旗和帖木儿的私人印信,点燃了粮草堆积处。
当第一批组织起来的草原援军抵达王帐区域时,看到的只有燃烧的帐篷、满地的尸体、以及雪地上延伸向风吼口的密集马蹄印。
领头的千夫长冲到王帐废墟前,掀开倒塌的帐布,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地上扔着一件貂皮大氅——那是帖木儿的衣服。
“大汗……被掳走了?”一个百夫长颤声说。
千夫长的脸扭曲了。他望向风吼口方向,那里只有渐渐平息的雪尘和远去马蹄声的回响。
“追!必须救回大汗!”
但追击谈何容易。北境军撤退时,安排了精锐殿后部队。他们在撤退路径上布设了绊马索、陷马坑,还在几处狭窄路段准备了火油,随时可以制造火墙阻隔追兵。
更重要的是,草原军的指挥系统已经瘫痪。大汗被擒,多个贵族被杀或失踪,幸存的军官互不统属,争吵该听谁的。等他们终于组织起一支像样的追击部队时,北境军已经通过了风吼口,进入了那条隐秘的撤退路线。
第七幕:雪原余震
太阳终于升起,苍白的光照亮了白羊川盆地。
景象触目惊心。
营地东、西两侧,雪崩造成的破坏范围绵延数里。数百顶帐篷被彻底掩埋,有些只露出半截帐杆。救援人员正在疯狂挖掘,希望能救出被埋的人,但大多数挖出来的已是尸体。
中央区域,王帐已成废墟,金狼旗被烧得只剩残片。贵族帐篷区一片狼藉,金银器皿散落满地,无人敢捡——因为捡拾者可能会被指控趁乱劫掠。
最致命的是消息的传播。
“大汗被北境军抓走了!”
“赵铁鹰在寒冬翻越雪山,带着天兵天将!”
“长生天抛弃了我们,雪崩就是神罚!”
恐慌如同瘟疫,从一个营地传到另一个营地,从白羊川传到百里外的其他部落。溃散的士兵和逃难的牧民将故事越传越神:有人说北境军能操纵风雪,有人说他们骑着白色的鬼马,能在雪地上飞行。
几个幸存的贵族试图稳定局面。他们召开紧急会议,推举帖木儿的堂弟暂代汗位。但权威已经瓦解——大汗在重重保护下被敌人生擒,这动摇了草原武力的根本信誉。
“我们必须夺回大汗!”一个老贵族拍案而起。
“怎么夺?”另一人冷冷道,“你知道他们走哪条路?你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我们现在连自己能指挥动多少兵马都不确定!”
争吵持续了半天,最终只达成一个脆弱的共识:派出使者向北境军提出赎金谈判,同时集结剩余兵力,做出追击姿态以安抚部众。
但所有人都知道,草原王庭的脊梁已经被打断了。
至少在接下来的一整个冬天,甚至明年春天,草原都将陷入分裂和内斗。帖木儿的儿子们会争夺汗位,贵族们会选边站队,那些原本被武力压服的部落会重新独立。
而这一切,都源于那个风雪之夜,那支仿佛从地狱中杀出的白色铁骑。
尾声:归途
赵铁鹰率领部队在撤退路线上疾行了两天。
他们轮换使用战马,保持高速行军。俘虏被绑在马背上,重要人物如帖木儿和他的几个文官,被严密看管。赵铁鹰亲自检查了帖木儿的束缚——不是怕他逃跑,而是怕他自杀。
第二天傍晚,部队抵达预定汇合点。先期送回的冻伤士卒和补给队已经在这里建立了临时营地。
“将军!”军需官迎上来,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真的……真的成了?”
赵铁鹰翻身下马,拍了拍身上的雪:“成了。清点人数,救治伤员,让炊事队做热食。明日天亮前,必须再次开拔。”
速不台走过来,两人并肩望着来路。暮色中的雪原一片寂静,仿佛那场惊天动地的突袭从未发生。
“这一战,”速不台缓缓说,“至少能让草原消停三年。”
“三年不够,”赵铁鹰说,“我要十年。”
他转身走向大帐,步伐稳健。白色罩袍在风中扬起,露出下面冰冷的铁甲。甲片上,还沾着未曾擦净的血迹。
帐内,羊皮地图已经铺开。赵铁鹰的手指从白羊川一路向东,划过茫茫雪原,最终停在北境边墙的位置。
“派人八百里加急,向朝廷报捷。”他对书记官说,“同时传令边军各镇:加强戒备,提防草原溃兵袭扰。告诉百姓……今年可以过个安稳年了。”
书记官奋笔疾书,手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帐外,北境骑兵们正在照料战马、擦拭武器、相互包扎伤口。没人高声喧哗,但一种压抑的兴奋在营中弥漫。他们做到了——在不可能的季节,走不可能的道路,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务。
一个年轻骑兵抚摸着自己的战马,轻声说:“伙计,咱们回家了。”
战马打了个响鼻,热气在严寒中凝成白雾。
夜色降临,繁星满天。雪原无声,唯有北风依旧呼啸,将这场奇袭的故事,吹向草原每一个角落,吹向历史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