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东路大捷(1/2)
**第一幕:饮马河东**
时维七月,流火铄金。饮马河下游的广袤河谷,仿佛被置于一座无形的洪炉之中。烈日毫无遮拦地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腐殖质被蒸腾出的溽热腥气,连风都带着灼人的温度,懒洋洋地拂过焦渴的草丛,卷不起半分凉意。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泥沙,缓慢而沉重地向东流淌,在烈日下反射着刺眼的鳞光。
河北岸一处地势渐隆的高坡上,数骑伫立。为首一人,正是受命经略东路的北境大将潘龙。他身披一套玄色重型札甲,甲叶在炽烈阳光的直射下,并非闪闪发亮,反而吸收了大量光线,泛出一种幽深、沉凝、近乎吸饱了热力的暗光,仿佛一块历经烈火的铸铁。他并未戴盔,额上束着一根深色抹额,吸收着不断渗出的汗水,以免其流入眼中。他的面容线条硬朗,如同斧劈刀削,下颌紧收,一双浓眉下的眼眸,此刻正微微眯起,沉静如古井寒潭,倒映着前方河谷中那片星罗棋布的敌军防御体系。
视线所及,依着山势水形,大大小小十余座堡垒、营寨错落分布,互为犄角。壕沟的反光、拒马的尖刺、营垒木墙上巡逻兵士晃动的身影,都清晰可见。而所有这些防御节点的核心,便是那座扼守着饮马河拐弯处及陆路官道咽喉的**鹰扬堡**。
此堡背倚陡峭的鹰扬山余脉,两侧翼墙延伸至河岸,充分利用了地利。堡墙高达四丈有余,以灰褐色巨石垒砌,墙面布满岁月和战火留下的斑驳痕迹,却更显其坚固。墙头垛口如齿,密密麻麻的旌旗在热风中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但仍能辨认出草原部族特有的狼头、鹰羽图案。隐约可见守军士兵的身影在垛口后移动,阳光下,兵刃偶尔反射出一点寒芒。整个堡垒就像一头匍匐在山水之间的巨兽,散发着狰狞而危险的气息。
副将陈冉策马靠近半步,他穿着一身较轻便的皮甲,内衬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着皮肤。他抬起马鞭,指向鹰扬堡,声音因干渴和忧虑而略显沙哑:“将军,那就是鹰扬堡了。守将哈尔巴拉,乃是草原王庭有名的万夫长,性情暴烈,骁勇善战,素有‘裂熊’之称。末将细作回报,堡内粮草充足,守军约有八千之众,皆是其本部精锐。观其堡寨,墙高池深,据险而守,我军若强行仰攻,只怕……”他顿了顿,没有说出那个词,但紧锁的眉头已经说明了一切——伤亡必巨。
潘龙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鹰扬堡上,仿佛要将那堡垒的每一块石头、每一处防御细节都刻入脑中。他听完陈冉的汇报,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甚至连眼神都未曾闪烁一下。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金石摩擦般的质感,在这燥热的空气中,竟奇异地给人以安定之感:
“陈将军所虑,我岂不知。”他微微侧头,目光扫过身后肃立的几位营校尉,“然主公予我东路之任,非为逞一时血气之勇,与敌搏命。吾等此番东来,当为铁砧,非为铁锤。”
“铁砧?”陈冉微微一怔。
“不错,铁砧。”潘龙重复道,语气笃定,“铁锤挥舞,固然刚猛无俦,然若无名师掌控,易失之轻躁,或力竭而衰,或为敌所乘。而铁砧,稳立于地,默然承受千锤百击,不动不摇,方能助铁锤锻出精钢。吾等要做的,便是这块铁砧——稳而重,步步为营,碾碎一切顽敌。”
他猛地抬起手中马鞭,那鞭梢并非指向巍峨的鹰扬堡主体,而是划向堡外几处规模较小,但位置关键的营垒:“传令各军,依既定方略行事。前军斥候加倍,彻底封锁敌军内外消息。左、右两军前出,工兵营辅以,限三日之内,拔除鹰扬堡外围‘左眼’、‘右眼’、‘狼牙’三寨。记住,我要的是彻底拔除,不留后患,降者缴械看押,顽抗者,尽数歼灭!”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随即,他又补充道:“另,命工兵营主官速来见我,勘察水势地形,我要在这饮马河畔,立起一座让哈尔巴拉望而生畏的坚营!我要让这鹰扬堡,先成孤岛,再为死地!”
命令一道道传达下去,高坡上的传令兵策马奔向了不同的方向,沉寂的北境大军如同精密的机器,开始缓缓而有力地启动。潘龙依旧立马高坡,远眺敌堡,烈日将他和他身下的战马投下一道浓重而沉默的影子。他知道,这场东路的战事,将从这块“铁砧”的第一次沉稳落下开始。
**第二幕:壁垒森严**
潘龙的将令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北境大军中激起了层层涟漪,旋即化为高效而迅猛的行动。
首先动起来的是斥候游骑。他们如同幽灵般散入河谷、山林,原本还有些零星的敌军探马或运输小队,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迅速销声匿迹。通往鹰扬堡的各条大小道路被彻底封锁,任何试图进出的人员都会遭到无情猎杀。鹰扬堡仿佛瞬间被蒙上了眼睛,塞住了耳朵,对于外界的动向变得一片混沌。
与此同时,北境左、右两军各派出精锐步卒,在强弓硬弩的掩护下,对鹰扬堡外围的三座关键营垒发起了猛烈攻击。这三座营垒分别被北境军戏称为“左眼”、“右眼”和“狼牙”,它们控制了通往鹰扬堡的主要通道和两翼制高点,是其重要的外围屏障。
战斗激烈而短促。北境军准备充分,攻势如潮,而守垒的草原军队虽然悍勇,但在失去外部信息、各自为战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抵挡这种有计划的重点清除。“左眼”寨试图依靠地利固守,被北境军用密集的箭雨压制住墙头,随即工兵冒着滚木礌石,以火药包炸开了寨门,重步兵一拥而入,巷战半日,守军全军覆没。“右眼”寨守将见势不妙,企图趁夜突围撤回主堡,却在半道遭遇埋伏,被潘龙派出的骑兵截杀,无一漏网。“狼牙”寨最为顽固,据险死守,潘龙也不强攻,只命人围死,断其水源,三日后,寨中残兵饥渴难耐,内讧而降。
短短数日,鹰扬堡外围的“眼睛”被剜去,“獠牙”被拔除。当最后一座外围营垒陷落的消息传来时,站在堡墙上的哈尔巴拉气得暴跳如雷,他抽出弯刀,狠狠劈在垛口上,火星四溅:“潘龙!懦夫!有本事出来与爷爷决一死战!”他的怒吼在堡墙上回荡,却传不到河对岸的北境军营。
而此刻,北境大营的修筑正以令人瞠目的速度进行着。
在潘龙的亲自督帅下,工兵营展现了极高的效率。他们并非简单地扎下营盘,而是在鹰扬堡视野可及的范围内,依托饮马河支流和起伏的丘陵,开始构建一道连绵不绝、体系完备的防御工事。
大量的辅兵和征调的民夫被组织起来,挖掘壕沟。第一道壕沟距离鹰扬堡约一里半,宽两丈,深一丈五,挖出的泥土堆在内侧,夯实成矮墙,墙上插满削尖的木桩。每隔百步,便设立一座木质箭楼,高出矮墙丈余,弩手可以居高临下警戒射击。
behind this first line, another, deeper trench was being dug, and behind that, the main camp was taking shape. 营垒布局错落有致,营帐排列遵循着某种阵法,留出足够的通道和防火间隔。营垒四周,不仅竖起了坚固的木栅,更在关键位置用泥土和木材垒起了望楼和壁垒。
最让鹰扬堡守军感到窒息的是那些不断被组装起来的攻城器械。在营垒后方被特意留出的空地上,工兵们指挥着士卒,将那些由北境“天工坊”(离火留下的工匠体系核心)设计制造的大型器械部件,熟练地组装起来。投石机(配重式抛石机)的巨型臂杆被绞盘缓缓拉起,巨大的配重箱悬于半空,散发着沉默的威慑力。这些投石机的射程经过精确计算,恰好覆盖了鹰扬堡前的大片开阔地,以及堡墙前的部分区域。
更令人心惊的是那些被架设在矮墙和箭楼上的“破军连弩”。这些弩具结构精巧,带有箭匣,可以通过摇动曲柄实现连续射击,虽然单发威力不如单人操作的重弩,但瞬间形成的密集箭雨,对于暴露在外的步兵而言,是毁灭性的。
哈尔巴拉不是没有尝试过破坏。在一次黄昏,他派出一支五百人的精锐骑兵,试图快速冲出,破坏正在组装的投石机。然而,他们刚冲出堡门不到三百步,北军营中警钟长鸣。下一刻,来自不同方向的数座箭楼上,至少十架“破军连弩”同时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机括嗡鸣声!
“咻咻咻——!”
箭矢破空,不是稀疏的几点,而是真正如同飞蝗般密集的黑色雨线!冲在前面的草原骑兵连人带马,瞬间被射成了刺猬,惨叫着倒下一片。后续的骑兵试图冲锋,但第二波、第三波箭雨接踵而至,丝毫没有间隙。同时,营垒后方响起了牛皮大鼓低沉的轰鸣,北军重步兵方阵开始在前沿壕沟后列阵,长矛如林,反射着夕阳的血光。
带队冲锋的千夫长见势不妙,再冲下去只怕这五百精锐要全部葬送在这片死亡地带,只得怒吼一声,带着残兵败将狼狈地撤回堡内,身后只留下数十具人马尸体和哀鸣的战马。自此之后,哈尔巴拉再也不敢轻易派兵出堡,只能眼睁睁看着北军的营垒一天比一天坚固,一天比一天更具威胁。
潘龙每日都会巡视营垒工地,他很少说话,只是用目光检视着每一段壕沟的深度,每一座箭楼的稳固程度,每一架投石机的定位。有时他会停下来,用手拍打夯土墙,感受其坚实程度;有时他会询问工兵营校尉关于地下水脉的情况,以免地道作业时遭遇渗水。他的沉稳如山,感染着每一位士卒。将士们都知道,他们的将军不是在消极地围城,而是在一丝不苟地编织一张天罗地网,一张足以将鹰扬堡这头猛兽彻底困死、耗死的巨网。
围城进入第十天,鹰扬堡内的气氛开始变得压抑。虽然粮草还能支撑,但新鲜蔬菜和肉食的短缺已经开始显现,更重要的是,那种被孤立、被窥视、有力无处使的憋闷感,在守军中间蔓延。反观北军营垒,却是秩序井然,炊烟按时升起,操练的号子声此起彼伏,士气高昂。
哈尔巴拉在堡内焦躁地踱步,他感觉自己空有一身力气,却像是撞在了一堵不断加厚的棉花墙上,无处着力,反而被越缠越紧。他对着亲信咆哮:“这潘龙,简直像个挖洞的老鼠!有本事真刀真枪打一场!”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堡外北军营垒中,那代表着新一轮工事完成的、规律而沉重的夯土号子声。
潘龙,这位经验丰富的猎人,正以无比的耐心和精准的计算,消耗着猎物的精力、士气和最后的机会。鹰扬堡的陷落,似乎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第三幕:地火焚城**
围城进入第十五日。鹰扬堡内的士气,如同盛夏烈日下暴晒的萎蔫牧草,一日低过一日。最初被围时的同仇敌忾,已在日复一日的孤立无援和北军那令人窒息的壁垒森严面前,渐渐消磨殆尽。饮水虽未完全断绝,但取水点已被北军弩箭严重威胁,运水队每次出动都需付出伤亡代价。更糟糕的是,新鲜的肉食和蔬菜早已消耗一空,只剩下单调的肉干和糗粮,不少士兵开始出现嘴角溃烂、牙龈出血的迹象。堡内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汗臭、牲畜粪便和隐隐绝望的沉闷气息。
哈尔巴拉的脾气也愈发暴躁,他像一头被困在铁笼里的受伤猛兽,每日在堡墙上对着北军营垒的方向咆哮咒骂,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北军营垒依旧沉默,只有那日益增多的投石机和连弩,以及巡逻士兵冰冷的目光,无声地施加着压力。他曾几次召集部下,商议夜间突袭,但看到将领们眼中闪烁的犹豫和恐惧,再想到那日五百精锐在“破军弩”箭雨下的惨状,最终只能恨恨地一拳砸在案几上,将提议压下。
与此同时,在北军大营的中军帐内,气氛却是凝重中带着一丝决战前的兴奋。
油灯的光芒将潘龙刚毅的面容映照得半明半暗。他面前站着工兵营校尉张贲,一个身材不高但极其精悍的中年军官,双手布满老茧和伤痕,眼神里透着常年与土石打交道的专注与沉稳。
“地道情况如何?”潘龙的声音低沉,直接切入核心。
张贲抱拳,语气肯定:“禀将军,三条主地道均已按计划完成。第一条自东北方林地潜入,直抵堡墙东南角楼根基下;第二条借一段干涸的旧河床掩蔽,通至堡墙西南段;第三条最为隐秘,从我们前沿壕沟下出发,斜向掘进,目标正是堡内靠近粮仓附近的一片空地。挖掘过程中,我们采用了双层木板支撑,覆以湿泥牛皮,尽力隔绝声响,并设置了多个通风孔和监听瓮,确认避开了敌军的监听范围。”
“填充物呢?”
“已准备就绪!”张贲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每条地道尽头,都已堆积了大量干透的松木、柴薪,并混入了硫磺、硝石等助燃之物。最重要的是,我们运来了五十桶猛火油(石油原油),已用陶罐分装,埋设在柴薪之中,一旦引燃,火势将极为猛烈,足以烧穿夯土墙基,并引发剧烈爆炸。”
潘龙走到沙盘前,目光落在鹰扬堡的模型上,手指缓缓划过三条地道延伸的路线。沙盘上的鹰扬堡,被密密麻麻的北军旗帜和工事模型包围,那三条地道,如同三把致命的匕首,已经悄无声息地抵近了它的心脏。
“堡内守军布防可有变化?”他转向副将陈冉。
陈冉立刻回道:“据了望哨和偶尔抓获的俘虏供述,哈尔巴拉将主要兵力集中于面向我大营的正门及两侧城墙,日夜戒备,以防我军强攻。后墙及靠山一侧,因地形险峻,守备相对薄弱,尤其是东南角和西南段,正是我军地道所指之处。”
“很好。”潘龙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帐内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决断之意,“哈尔巴拉注意力已被我正面佯动吸引,其疲态已显,军心浮动。破城时机,就在今夜!”
他猛地转身,目光扫过帐中诸将:“传令!”
所有将领立刻挺直身躯,凝神倾听。
“一!今夜子时前,各营饱食,甲不离身,兵不解刃,随时待命!”
“二!子时正点,前营、左营、右营,同时擂鼓呐喊,高举火把,做出全力强攻正门及两侧城墙之态势!弓弩手集中,向堡墙倾泻箭雨,投石机发射火弹石弹,务求声势浩大,吸引敌军全部注意!”
“三!工兵营,于子时前一刻,悄然进入地道,完成最后检查及引火准备。待正面佯攻开始,敌军注意力被吸引之瞬间,听中军号炮为令,同时举火!”
“四!爆破成功后,我亲率‘铁山营’重甲步兵,直冲东南角爆破缺口!左营分出精锐,抢占西南缺口!右营预备队随时准备跟进扩大战果!”
“五!骑兵营于堡外游弋,截杀任何企图突围之敌,尤其是敌酋哈尔巴拉,务必不能使其走脱!”
军令如山,一道道传达下去。整个北军大营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战争机器,开始无声而高效地运转起来。士兵们默默地检查着铠甲和兵刃,给弓弩上弦,将沉重的巨斧、长刀磨得雪亮。炊事营支起大锅,烹煮着带有肉干的浓粥,香气在夜幕降临的军营中弥漫,带着一丝大战前的悲壮与肃杀。
夜色渐深,无月,只有稀疏的星斗在墨蓝色的天幕上闪烁,偶尔被飘过的薄云遮掩。旷野中风声呜咽,掩盖了大地之下那最后的、悄无声息的准备工作。
子时将至。
北军营垒依旧一片沉寂,与往日无异。鹰扬堡墙上,守军经过白天的紧张,到了深夜难免有些松懈,只有巡逻队规律的脚步声在垛口间回荡。哈尔巴拉虽然下令加强戒备,但他自己也认为,北军若真要强攻,更可能选择黎明时分,而非这漆黑的子夜。
“咚——!咚——!咚——!”
突然之间,如同平地惊雷,北军营垒中上百面牛皮战鼓被同时擂响!那鼓声沉重、密集,仿佛直接敲在人的心脏上,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
紧接着,成千上万支火把在北军营垒前沿同时亮起,火光跳跃,将半边天空都映成了暗红色!无数北军士兵的呐喊声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杀——!”
“破堡!破堡!”
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般掠空而过,带着凄厉的呼啸声,射向鹰扬堡的墙头、垛口,发出“夺夺夺”的密集声响。数十架投石机同时发力,燃烧的火油罐和沉重的石弹划破夜空,带着死亡的光芒和呼啸,砸向堡墙和堡内,爆裂开一团团耀眼的火光和轰鸣!
“敌袭!全军戒备!上墙!快上墙!”鹰扬堡内瞬间炸开了锅。警钟疯狂地敲响,军官声嘶力竭的吼叫声、士兵匆忙奔跑的脚步声、被箭矢石弹击中者的惨叫声、以及女人孩子的哭喊声混杂在一起,乱成一团。
哈尔巴拉从睡梦中惊醒,一把抓起弯刀就冲上了正门方向的堡墙。看着堡外那如同星河般璀璨的火把光芒,听着震耳欲聋的鼓噪和厮杀声,他赤红着眼睛,嘶吼道:“来了!终于来了!儿郎们,顶住!让这些北地蛮子见识见识草原雄鹰的厉害!”他亲自督战,将所有能调动的兵力都压向了正面城墙,弓箭手拼命向下倾泻箭矢,滚木礌石也被不断推下。
整个鹰扬堡的注意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总攻”牢牢吸引到了正面。没有人注意到,在堡墙靠山的东南角和西南段地下,正潜伏着致命的杀机。
就在正面佯攻达到最高潮,堡内守军的呼喊和抵抗也最为激烈之时——
“嗵!”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号炮声,从北军中军方向响起,清晰地压过了战场所有的喧嚣!
信号!
地道内,早已等待多时的工兵们,几乎在同一时间,用颤抖而坚定的手,点燃了浸满猛火油的引信。那引信如同毒蛇般,嘶嘶作响着,迅速窜入地道深处,扑向那些堆积如山的干柴和猛火油罐。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刹那。
然后——
“轰隆隆——!!!”
先是东南角楼下方,大地猛地向上拱起,随即在一阵无法形容的、震耳欲聋的巨响中,轰然塌陷!一道粗大的、混合着泥土、石块和烈焰的火柱,如同火山喷发般冲天而起!炽热的气浪向四周疯狂扩散,将靠近的几名守军直接掀飞、点燃!
几乎不分先后,西南段堡墙根基处也发生了同样恐怖的爆炸!另一道烈焰巨柱撕裂了地面,将大段的堡墙连同上面的守军一起抛向空中!
而第三条通往堡内的地道引爆点,虽然未能直接炸塌堡墙,但那剧烈的爆炸和随之蔓延的猛火油烈焰,瞬间引燃了附近的粮仓和营房!火借风势,风助火威,赤红色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浓烟如同黑色的巨龙,翻滚着升腾而起,迅速笼罩了大半个鹰扬堡!
这不是战斗,这是一场来自地底的审判,一场烈焰的盛宴!
巨大的爆炸声不仅摧毁了堡墙,更彻底摧毁了守军残存的抵抗意志。堡内陷入了一片极致的混乱,人们哭喊着,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奔逃,互相践踏。燃烧的梁柱噼啪作响,不断倒塌,进一步加剧了恐慌。原本还在正面奋力抵抗的守军,听到身后传来的恐怖巨响,感受到脚下传来的震动,回头看到那冲天的大火和浓烟,瞬间就崩溃了。
“城破了!城破了!”
“天罚!这是天罚啊!”
“快跑啊!”
哈尔巴拉目瞪口呆地看着身后那地狱般的景象,他赖以坚守的坚固堡垒,竟然在顷刻间从内部土崩瓦解!他身边的亲兵也陷入了恐慌,有人试图拉着他往后撤。
“不!不可能!”哈尔巴拉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他不甘心,他无法接受这样的失败。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崩塌的墙体,蔓延的大火,以及士兵们绝望的哭喊,都宣告着鹰扬堡的命运,在这一刻,已经被注定。
地火焚城,潘龙的致命一击,精准而狠辣,彻底敲响了鹰扬堡的丧钟。
**第四幕:铁甲洪流**
那一声号炮,不仅是点燃地火的信号,更是冲锋的号角。
就在爆炸的轰鸣声尚未完全消散,冲天的火光将鹰扬堡的轮廓映照得如同鬼蜮般狰狞可怖之时,北军营垒中,早已蓄势待发的“铁山营”重甲步兵,动了。
潘龙一马当先。他换上了一套更加厚重的全身板甲,甲胄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仿佛一尊从神话中走出的钢铁战神。他手中那柄骇人的长柄巨斧“断岳”,斧刃宽阔如扇,此刻被他单手拖在身后,斧刃刮过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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