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2）

午后的阳光透过演武场上方的防护阵法，洒下斑驳光影。

二十四强名单已出，对阵表高悬玉璧。黛玉对崔钰，白雨对探春，慧明对一名神秘散修，清虚对幽冥道弟子……每一场都引人注目，但最让人好奇的，却是第三擂台即将开始的对决——

“散修王熙凤，对岭南巫家传人，巫九。”

台下议论纷纷。

“王熙凤？这名字没听说过啊。”

“据说是从北地来的散修，文斗只引动了四品才气，勉强晋级。武斗第一轮对手也不强，侥幸过关。这一场对上巫九，怕是到头了。”

“巫九可是岭南巫家这一代的天才，金丹中期修为，一手蛊术出神入化，据说曾以‘万蛊噬心’阵困杀过金丹后期修士。这王熙凤怕是要倒霉。”

黛玉站在擂台边，目光却落在缓步登台的女子身上。

那是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女子，身着绛红锦缎长裙，外罩墨绿绣金褙子，头戴赤金点翠步摇，行走间环佩叮当，贵气逼人。她的容貌算不得绝色，却有一双凤眼，顾盼间神采飞扬，嘴角噙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这装扮……不像修士，倒像大户人家的管家奶奶。”白雨低声道。

林晓却眯起眼睛：“她身上的法器……不简单。”

黛玉凝神看去，果然发现那女子周身上下，从发簪到手镯，从腰带到绣鞋，竟有十几处隐晦的灵力波动——那都是法器！而且品级不低，最差的也是中品，有几件甚至达到上品。

一个人身上带这么多法器，要么是暴发户，要么……

“要么她对法器的操控能力，远超常人。”林晓接上黛玉心中所想，“看她的步伐，暗合某种阵法；看她手势，似在随时准备结印。此人，深藏不露。”

擂台上，巫九已经就位。

他是个皮肤黝黑的青年，脸上画着诡异的青色纹路，腰间挂着七个颜色各异的葫芦，每个葫芦都隐隐有活物蠕动的痕迹。看到王熙凤那一身珠光宝气，他嗤笑一声：

“姑娘这是来参加仙道大会，还是来选美的？”

王熙凤嫣然一笑，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修行与美，本就不冲突。倒是道友这身打扮……”她掩口轻笑，“莫不是刚从哪个坟堆里爬出来？”

“你！”巫九脸色一沉，“牙尖嘴利！待会儿我的小宝贝们钻进你嘴里，看你还能不能说话！”

他拍开腰间一个黑色葫芦，顿时飞出数百只指甲大小的黑色甲虫。甲虫振翅发出嗡嗡声响，口中獠牙锋利，显然有剧毒。

“黑尸甲虫！”台下有人惊呼，“沾之即腐，见血封喉！”

王熙凤却不慌不忙，从发髻上拔下一支金簪。金簪在她指尖旋转，化作一道金光射出。金光在空中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眨眼间化作六十四道金色细线，交织成一张大网，将黑尸甲虫全部笼罩。

“嗤嗤嗤——”

甲虫撞上金网，发出焦糊声响，纷纷坠落，化为黑烟。

“好精妙的御器术！”清虚道长赞叹，“一簪化六十四线，每道线的灵力控制都精准无比，这需要极强的神念分化能力。”

巫九脸色更难看，又拍开两个葫芦。一个飞出漫天彩色粉末，那是“七情六欲散”，吸入者会陷入幻境；另一个飞出无数细如牛毛的银针，名为“破罡针”，专破护体罡气。

两重攻击，一虚一实，配合默契。

王熙凤依旧从容。她左手摘下腰间玉佩，右手褪下手腕玉镯。玉佩抛向空中，化作一面青色光盾，挡住彩色粉末；玉镯则化作一圈白光，旋转着将银针全部绞碎。

“又两件法器！她同时操控三件法器，竟还游刃有余！”

“不止三件。”黛玉突然道，“你们看她的眼睛。”

众人凝神看去，果然发现王熙凤那双凤眼中，竟隐隐有多个瞳孔虚影重叠——那是神念高度分化、同时处理多个信息的征兆！

“难道她……”林晓想到一个可能。

擂台上，巫九已出全力。他一次性拍开所有葫芦，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毒雾喷涌而出，在空中交织成一条七彩毒蟒。毒蟒栩栩如生，鳞片分明，眼中红光闪烁，竟有灵性！

这是巫家秘术“七绝毒龙”，以七种绝毒融合，再以自身精血赋予灵性，威力堪比金丹后期全力一击。

毒龙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七彩毒焰，朝王熙凤扑去。

台下观众屏住呼吸。这一击，王熙凤若只用那三件法器，绝对挡不住。

但王熙凤笑了。

她双手结了一个奇怪的手印——不是道家的九字真言，不是佛家的手印，倒像是……算盘手势？

“协理宁国府，分神化念。”

话音落下，她身上所有法器同时亮起。

发簪、耳环、项链、手镯、戒指、腰带、绣鞋……整整十三件法器，同时脱离身体，悬浮空中。每件法器都释放出不同颜色的灵光，在空中交织成一个复杂的立体阵图。

更令人震惊的是，王熙凤的神念竟然分化成十三道，每道神念精准控制一件法器，彼此配合无间，仿佛十三个心意相通的人在同时布阵！

“十三道神念分化！”慧明禅师失声道，“这……这怎么可能？金丹期修士，神念能分化三四道已是极限，她怎么能分化十三道？”

“除非……”清虚道长想到一个传说，“除非她修炼的是上古失传的‘分神大法’！”

分神大法，传说中能以一道神念，分化万千，同时处理万千事务。修炼到极致，可化身千万，每一化身都有独立意识。但这功法要求极高，非天赋异禀者不能修炼，且早已失传千年。

没想到，竟在这王熙凤身上重现！

十三件法器组成的阵图，与七彩毒龙轰然碰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细密的、如瓷器破碎般的声音。毒龙撞入阵图，就像陷入泥潭，速度越来越慢，身体开始崩解。七色毒雾被十三道灵光分别包裹、分解、净化，化作无害的灵气消散。

不过三息，威势骇人的七绝毒龙，烟消云散。

巫九脸色惨白，喷出一口鲜血——秘术被破，反噬严重。他死死盯着王熙凤，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你到底是谁？”

王熙凤召回法器，重新佩戴身上，依旧是那副雍容华贵的模样。她微微一笑：“散修，王熙凤。”

说完，她转身下台，留下满场死寂。

裁判愣了好一会儿，才宣布：“胜者，散修王熙凤！”

台下爆发出震天的议论声。

这一战，王熙凤展现的实力，彻底颠覆了人们对她的认知。十三道神念分化，同时操控十三件法器，这等能力，别说金丹期，就是元婴老怪也未必能做到！

“她隐藏得太深了。”林晓低声道，“文斗只展现四品才气，武斗前几轮也故意藏拙，直到遇上强敌才显露真本事。此人城府，深不可测。”

黛玉点头，目光却落在王熙凤离去的背影上。她总觉得，这女子身上有种熟悉的气息，不是功法，而是……某种特质？

“下一场，灵剑宗白雨，对散修探春！”

裁判的声音，将黛玉的思绪拉回。

她转头看向白雨。

白雨的脸色比刚才更苍白。与鬼七一战后，她本就重伤，虽服了丹药，但短时间内难以恢复。而探春的实力，刚才所有人都看到了——一招败鬼一，深不可测。

“认输吧。”林晓再次劝道，“你的状态，不可能赢。”

白雨沉默片刻，摇头：“我要试试。”

“为什么？就为了武师兄？可你这样上去，不仅赢不了，还可能加重伤势，甚至……”

“我知道。”白雨打断她，眼中却有异样的光芒，“但我有种感觉……探春姑娘，不会伤我。”

黛玉心中一动。

她也注意到了。探春刚才那一战，虽然展现出碾压性的实力，但下手极有分寸。鬼一只是重伤，并未伤及根本。而且探春身上的气息，纯净温和，没有杀意。

“让她去吧。”黛玉突然开口。

林晓看向她。

“我相信探春。”黛玉轻声道，“也相信白雨姑娘的判断。”

白雨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握紧剑，走向擂台。

探春已经站在台上，手里依旧拿着一枝海棠，正低头嗅着花香。看到白雨上台，她抬起头，露出天真的笑容：“白姐姐，你的伤还没好呢。”

白雨一怔：“你……”

“我闻到了。”探春指了指鼻子，“血的味道，还有……悲伤的味道。”

白雨握剑的手紧了紧：“请赐教。”

“好啊。”探春将海棠别在鬓边，空出双手，“不过白姐姐，我们别打打杀杀的好不好？多累啊。不如……我们比点别的？”

“比什么？”

探春歪头想了想：“比谁能让我手里的海棠，开得更久。”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但台下众人却都凝神细看——探春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暗藏玄机。

白雨也愣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寻常比斗，而是……道心考验。

让海棠开得更久？意思是，谁能以自身道韵，维持海棠的生机？

她看向探春鬓边那枝海棠。那是一枝普通的白海棠，已经摘下一段时间，花瓣边缘有些蔫了。若无人维持，最多半个时辰就会彻底枯萎。

“好。”白雨点头，将剑插在身旁，盘膝坐下。

探春也坐下，两人相对。

白雨闭上眼，运转灵剑宗心法。她的灵力本就偏柔和，此刻刻意收敛剑意，只将最精纯的生机灵力缓缓渡向那枝海棠。

海棠花瓣微微一颤，边缘的蔫色褪去少许。

但探春那边，却没有任何动作。她只是静静看着海棠，眼神温柔，仿佛在看一个老朋友。

一炷香过去。

白雨额头冒汗。她的伤势未愈，这样持续输出灵力颇为吃力。而海棠虽然恢复了些生机，但距离“开得更久”还差得远。

又一炷香。

白雨脸色更白，身体微微颤抖。她咬牙坚持，将最后一点灵力都渡了过去。

海棠终于焕发生机，花瓣饱满，甚至散发出淡淡清香。

但探春那边……

众人看去，都愣住了。

探春鬓边的海棠，竟然……在逆生长！

原本有些蔫的花瓣，不仅恢复了鲜活，颜色还从白色渐渐染上淡粉，又从淡粉变成深红。更神奇的是，花枝上竟长出了新的花苞，缓缓绽放。

一朵海棠，变成了两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