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汉星聚(1/2)
梁山令的赤金涟漪,似乎仍在清晨的空气里漾着未散的余韵。但不过大半日工夫,那看似无声的召唤,便已在姑苏城内外,激起了几道风格迥异、却同样迅猛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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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三刻,姑苏城北,枫桥。
作为勾连运河与城外水系的重要孔道,枫桥一带舟楫如梭,商贩走卒、文人游客络绎不绝,喧闹的人声与水声混成一片嗡嗡的背景。一个头戴范阳笠、身着灰扑扑短打的汉子,斜倚在桥墩旁,似在等人,又似在打盹。他脚边放着一副空担子,扁担油亮,看起来与周遭无数靠力气吃饭的脚夫别无二致。
然而,若有心细如发、且对灵力波动极其敏感者在此,便会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妙的异常。这汉子呼吸的节奏,与周围环境的“声浪”隐隐相合,却又仿佛快上那么微不可察的一线。他身周三尺内的空气,似乎比别处要“稀薄”些许,光线经过时,会产生难以言喻的、水波般的细微折射。更奇的是,几只原本要落在他笠沿歇脚的麻雀,在即将触及的瞬间,竟像是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轻轻推开,茫然地绕了个圈,飞向别处。
他便是神行太保戴宗。接到梁山令波动时,他正于千里之外的青州境内,为一桩江湖公案奔波。那令牌传讯并非具体言语,却比言语更直接地传达了“急”、“义”、“危”与确切的方位。戴宗二话不说,甚至未及与近在咫尺的几位兄弟打招呼,只对空中某处传了一道神念,便将甲马符往腿上一拍。
“疾!”
寻常修士御风或驾驭法器长途飞行,需消耗大量法力,且难免引起灵力波动。但戴宗的“神行法”却另辟蹊径,与其说是飞行,不如说是“缩地”与“借势”的极致结合。他并非与空气阻力对抗,而是如同游鱼入水,巧妙地“滑入”山川地脉自然流转的“势”中,尤其是沿着人气旺盛的官道、水流方向,借用人烟红尘本身流动不息的那股“生机之速”。故而他行过之处,往往只留下一缕清风,凡人只觉得身旁似有人影掠过,转头却空无一物,只当自己眼花。
从青州到姑苏,千山万水,他仅用了不到三个时辰。此刻驻足枫桥,并非力竭,而是在等。等这座繁华城池的“市井之气”将他彻底包裹,等自己的气息与这万千生灵的日常呼吸融为一体。于他而言,这喧闹的市井,便是最好的伪装与情报来源。无须刻意打探,那纷杂的声浪、行人脸上细微的表情、商贩间流传的只言片语,都在他“神行法”附带的“市井听风”术下,被自动筛选、汇聚。很快,“林家”、“金丹林晓”、“昨夜宣言”、“东宫”、“太湖不太平”等关键碎片,便在他心中拼凑出了姑苏现状的大致轮廓。
“有点意思。”戴宗嘴角勾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弧度,斗笠下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屋舍,望向了城东南的林府方向。“能让公明哥哥如此看重,发出聚义令,果然不是寻常麻烦。玄骨老怪?嘿,听闻过的腌臜货色。”他并未急于前往林府,身形依旧懒散,意念却如无形蛛丝,悄然向着林府方向延伸,留下了只有特定频率法力才能感知的、极其隐晦的“路标”。他在等,等其他接到讯息的兄弟抵达,或者,等那位持令的“小林官人”自己察觉到他的存在。
同一时刻,太湖,西山岛附近水域。
水面之下,远比水面之上更为热闹。鱼群穿梭,水草摇曳,暗流潜涌。一道白色的影子,如同最灵巧的游鱼,不,比游鱼更迅捷、更无声,正沿着湖底复杂的地形,向着姑苏城的方向“流淌”。
正是浪里白条张顺。他接到讯息时,正在鄱阳湖与一伙扰民的水匪“讲道理”。令牌波动传来,他立刻将已被捆成粽子的匪首扔给当地渔帮,只说了句“梁山公务,此人交予诸位看管”,便一个猛子扎入浩渺烟波。
张顺的水遁之法,堪称一绝。他非但不受水力阻碍,反而能将水流的每一分力量化为己用。心念一动,身前水流自然分开,身后暗流推涌加速。他周身仿佛覆盖着一层极薄的水膜,这水膜不仅能完全隔绝气息,更能让他与湖水彻底“同化”,无论是修士的神识扫描,还是水中精怪的感知,都会将他误认为是一股略大的暗流或一条强壮些的大鱼。更兼他水性通灵,水中视物、听声、乃至感知远处波动,比在陆上更为敏锐。
进入太湖后,他并未径直赶往姑苏码头,反而有意放缓速度,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开始细致地感知这片水域。湖水不会说话,但水流的方向、温度、浑浊度、其中蕴含的灵气脉络,乃至那些水族惊惶或安定的状态,都是信息。
很快,他便察觉到了异常。在前往姑苏城和雾隐岛方向的几股主要水脉上,存在着数处极其隐晦的灵力“淤塞”点。这些“淤塞”并非天然形成,更像是某种阵法或禁制悄然布下的“锚点”,正在缓慢汲取水灵之气,并隐隐改变着局部水域的流向。手法高明,若非张顺这等水中行家,根本难以察觉。更有一两处深水区域,残留着淡淡的、令人不快的阴寒气息,与梁山情报中逆命盟功法给人的感觉类似。
“在水里搞鬼?”张顺那双在水下熠熠生辉的眸子眯了起来,闪过一丝冷意。“看来这姑苏的水,比想的还浑。”他悄然接近一处“淤塞”,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没有激起丝毫波澜。片刻后,他又悄然离开,那处“淤塞”核心的细微结构,已被他用独门手法不着痕迹地动了点“小手脚”,虽未破坏,但其汲取水灵和传导信息的效率,已悄然下降了三分,且极难被发现。做完这些,他才继续向姑苏城水门方向潜去,心中对即将面对的局面,有了更实际的评估。
申时初,姑苏城内,最热闹的观前街。
一座挂着“三清斋”招牌、看似售卖香烛法器的店铺后堂。一个胖大和尚,正踞坐在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上,面前摆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素斋,还有一坛未开封的烈酒。和尚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貉臊胡须,身长八尺,腰阔十围,正是花和尚鲁智深。
他并非接到令牌后才动身,而是月前便云游至江南,听闻姑苏素斋有名,特来品尝。聚义令波动传来时,他刚啃完一只素烧鹅,正琢磨着去哪家酒楼尝尝有名的“太湖三白”。令牌在怀中微微一热,鲁智深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声震屋瓦,吓得前堂掌柜一哆嗦。
“哈哈!俺说这几日怎地总觉有缘法在左近,原来是公明哥哥有召,还是这等痛快事!”他抹了抹嘴,也不收拾,将剩下半坛酒拎起,对闻声进来的掌柜道:“掌柜的,酒菜钱记在梁山鲁智深账上!改日有空,再来寻你耍子!”说罢,也不管掌柜目瞪口呆的模样,推开后窗,庞大的身躯却如狸猫般轻巧,一闪便融入了外面熙攘的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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