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蘅芜苑外暗香疑(1/2)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而有规律的声响,衬得车厢内的气氛愈发凝肃。林晓靠坐在厢壁上,闭目调息,脑海中却在飞速梳理着已知的信息。

“十二金钗”……这名称绝不仅仅是“逆命盟”随意取的代号。系统将其作为区域性连续危机事件发布任务,本身就已说明了其特殊性与危险性。而武松大哥关于古老邪祭的猜测,更是为这看似针对武林世家女眷的劫掠行动,蒙上了一层更加诡谲不祥的阴影。

薛宝钗……

林晓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甚至可以说是陌生。他常年专注于林家剑诀的修炼,对姑苏城中诸多世家名媛的了解,远不如黛玉。只依稀记得,“蘅芜苑”似乎是城中一处颇为雅致的香薰馆,兼营胭脂水粉与一些海外奇香,在东市一带颇有声名,尤其受高门女眷青睐。馆主便姓薛,但具体是何时迁来姑苏,背景如何,却不甚了了。

系统为何第一个指引指向她?

是她也收到了“金钗贴”?还是她本身便具有某种特殊性,成为了“逆命盟”计划中关键的一环,甚至可能是破解谜题的关键?

“二哥,”身旁的黛玉轻声开口,打断了林晓的思绪,“这薛家姐姐……我倒是见过几面。”

林晓睁开眼,看向黛玉。

黛玉秀眉微蹙,回忆道:“去年上巳节,在城外流觞曲水之会,曾与薛家姐姐同席。她举止端雅,谈吐不俗,对香道、药理乃至一些海外风物都颇有见识。只是……”她顿了顿,“只是性情似乎过于沉静了些,喜怒不形于色,与人总隔着一层淡淡的疏离。她家的‘蘅芜苑’,我也曾随母亲去过一次,馆中陈设清雅,所用香料确实不凡,有些连母亲都赞其调制之妙。薛家据说是金陵旧族,数年前迁来姑苏,行事低调,除了经营香馆,似与武林中人并无多少往来。”

“沉静端雅,精通香道药理,行事低调……”林晓沉吟着,“听起来像是一位典型的闺秀商人。系统将她列为第一个需要拜访的‘金钗’,必有缘故。或许她身上,有我们尚未察觉的、与‘逆命盟’或那‘十二金钗’命格相关的线索。”

武松坐在对面,一直沉默地听着,此刻忽然道:“香道药理,有时亦可杀人于无形,或惑人心智。若那‘逆命盟’真与邪术有关,精通此道之人,无论敌友,都需格外留意。”

这话让林晓心头一凛。确实,若薛宝钗只是寻常商家女,系统断不会如此明确指引。她要么是潜在的受害者,需要保护;要么……其本身或她的“蘅芜苑”,就藏着与“逆命盟”相关的秘密。

马车在城中绕行,避开了几处可能有人盯梢的路口,最终缓缓停在了东市附近一条相对安静的巷口。三人下车,武松将那用粗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炎铁重剑留在车内暗格,只随身带了一柄寻常的厚背短刀。林晓和黛玉也各自将兵刃遮掩妥当。

“前边巷子深处,挂着‘蘅芜苑’匾额的那家便是。”引路的林家护院低声道,随即悄然退入人群中望风。

三人步行入巷。这条巷子不宽,却打扫得极为干净,两旁植着些翠竹和藤萝,环境清幽。走了约莫二十来步,便看到一栋白墙灰瓦、门庭精巧的两层小楼。门额上一块乌木匾额,以秀逸的隶书题着“蘅芜苑”三字,字迹清润,隐隐透着一股冷香。门扉虚掩,并无寻常店铺招揽客人的伙计,只有淡淡的、似有若无的幽香从门内飘散出来,沁人心脾,却又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微凉的疏离感。

林晓上前,轻轻叩响门扉。

片刻,门“吱呀”一声开了半扇,露出一张十五六岁小丫鬟的脸庞,梳着双髻,容貌清秀,眼神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平静,甚至有些淡漠。“客人有何贵干?我家小姐今日不见外客。”声音也平平的,没什么起伏。

林晓抱拳,按照事先商量的说辞道:“在下林晓,携妹黛玉,特来拜访薛馆主。家母素爱贵馆调制的‘冷香丸’,日前用尽,特命我等前来求购,并有些许香道疑难,想向馆主请教。”

“林?”小丫鬟目光在林晓和黛玉脸上转了一转,尤其在黛玉身上多停留了一瞬,“请稍候。”说完,便又关上了门。

黛玉轻声道:“这丫鬟……气度不像寻常仆役。”

武松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低语:“香味有点杂,除了门里飘出来的冷香,巷子前后,似乎还有几种极淡的、不同的香料气息,混在风里,时隐时现。”

林晓心中一紧,不动声色地微微侧身,眼角的余光迅速扫过巷子两端。巷口人来人往,并无可疑;两侧高墙院落寂静,但武松的感知向来敏锐……

就在这时,门再次打开,这次却是完全敞开了。方才那小丫鬟侧身让开:“林公子,林姑娘,还有这位……壮士,小姐有请。只是馆内狭小,还请勿要带过多随从。”

“只有我们三人。”林晓点头,与黛玉、武松交换了一个眼神,迈步而入。

入门是一个小小的天井,中间一口石缸,养着几尾锦鲤和几茎睡莲,水清见底。正面是待客的厅堂,门窗敞亮,陈设果然清雅异常。一水儿的梨花木家具,样式简朴古拙,墙上悬着几幅意境悠远的山水字画,多宝格上错落摆着些造型奇特的香炉、瓷瓶,并无多少金银俗物,却处处透着雅致与不俗的品味。

空气中弥漫的冷香更清晰了些,初闻似梅蕊寒香,细品又隐有药草清苦,尾调是一丝极淡的、仿佛雪后松柏的冷冽,确实独特。

一位女子从内堂转出。

她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身穿一袭藕荷色绣折枝玉兰的襦裙,外罩月白绫衫,身量适中,体态丰润合度。乌发梳成端庄的堕马髻,只斜簪一支简单的白玉簪子。面容如明月生辉,肌肤莹润,眉眼秀丽平和,唇边噙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浅笑,行动间端庄稳重,裙裾微动,却几乎听不到环佩声响。

正是薛宝钗。

“林公子,林姑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薛宝钗敛衽一礼,声音清润柔和,如珠落玉盘,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在武松身上略一停留,并无讶异,只有恰到好处的好奇,“这位是……”

“这位是我结义兄长,姓武,单名一个松字。”林晓介绍道,“因护送我们回城,故而同来。”

“武壮士。”薛宝钗微微颔首,礼数周全,“三位请坐。莺儿,看茶。”

那小丫鬟应声下去备茶。

三人落座。林晓开门见山:“薛姑娘,冒昧来访,实是因家母甚爱贵馆‘冷香丸’,近日即将用罄,心中惦念。不知馆中可还有存货?另外,家母调制旧方时,于‘龙脑’与‘苏合’配比上有些疑惑,久闻姑娘精于此道,特来请教。”

薛宝钗神色不变,浅笑道:“‘冷香丸’调制不易,需集四时花蕊、晨露霜雪,再佐以几味海外秘药,工序繁复,目前馆中确有一些存货。令堂垂爱,是蘅芜苑的荣幸。”她顿了顿,语气依旧平和,“至于香道疑难,宝钗虽略知皮毛,亦不敢称精。龙脑性烈而升散,苏合香温通而走窜,二者配伍,比例差之毫厘,香气与效用便谬以千里。不知令堂所疑,是用于何种场合?是日常熏染,还是……另有他用?”

她回答得滴水不漏,既满足了“求购”的由头,又将话题引向了更具体的“用途”,言语间对香药性质的了解确显深厚。

林晓顺势道:“家母素有心悸之症,早年得一古方,以香安神,其中便需用到此二味。只是近来总觉得香气虽郁,安神之效却不及从前,故而疑惑。”他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薛宝钗的神色。

薛宝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了然,但面上笑容依旧温婉:“原来如此。心悸之症,病因复杂,安神香方亦需因人、因时而调。龙脑提神醒脑过量,反而可能扰动心神;苏合香若炮制火候不足,温通之力亦会大打折扣。或许并非比例之误,而是药材本身或辅佐香引有了变化。若方便,可否将令堂所用香方残片或香气特征告知一二?宝钗或可参详。”

她的应对合情合理,关切之中透着专业,毫无破绽。

黛玉此时柔声接口:“薛姐姐所言甚是。只是母亲所存香方年久,字迹模糊,难以辨认。倒是姐姐馆中这‘冷香丸’的香气,清而不寒,润而不腻,似乎对宁神静气颇有裨益?不知其中可用了龙脑、苏合?”

薛宝钗看向黛玉,笑容深了些许:“林姑娘好灵的鼻子。‘冷香丸’中确有微量龙脑,取其开窍辟秽之效,但经过特殊蜜炼之法,已化其燥烈。至于苏合香,因其香气过于暖艳,与‘冷香’主旨不合,并未采用。此丸更偏重以百花之清、晨露之润、佐以几味清凉甘淡的海外香草,调和身心,其性平和,适宜日常温养。”

她言语从容,解释清晰,显示出对自家产品十足的自信与了解。

然而,林晓却注意到,自他们进来后,薛宝钗除了必要的视线交流,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面前的茶盏或虚空某处,很少与他们对视。那份端庄温婉之下,似乎始终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而且,她对他们三人的突然到访,尤其是带着武松这样一位明显是江湖客的“兄长”,表现得过于平静了,连一丝好奇或探究都欠奉,仿佛早有所料,或者……毫不在意。

武松一直沉默地坐着,看似随意,实则全身肌肉微微绷紧,感官提升到极致。他忽然插言,声音粗豪却直接:“薛姑娘这香馆,生意想必极好。只是某家进来时,闻到巷子里似有几种不同香气残留,倒像是各色人等来往留下的。姑娘平日接待的客人,三教九流都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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