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齐地少年,阴阳初窥(1/2)
海风永远是咸的。
这是我打有记忆起,就知道的事。它裹挟着渔获的腥气、晒盐场的涩味,还有那股子仿佛能锈蚀铜铁的潮意,无孔不入的钻进临海小镇的每一个角落。我叫徐福,生于斯,长于斯,在这战国之世,齐国的疆土已如秋风里的残叶,而海边的生活,却依旧沿着它千年不变的节奏缓慢流淌。
我的家,算不上大富大贵,却也绝非蓬门小户。父亲是个有些见识的乡吏,使我得以在舞象之年,便接触到了竹简篆文。然而,与那些头悬梁、锥刺股,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游说诸侯、配印封侯的同窗不同,我的魂魄,似乎天生就被那些“不正经”的事物勾了去。
学堂窗外,便是无垠的大海。先生讲授《诗》《书》的嗡嗡声,常常被海浪的拍岸声、海鸥的鸣叫声,乃至码头市集传来的、关于远方奇闻异事的喧嚣所打断。我的心,便也跟着飞了出去。
最吸引我的,是镇子东头那间终年弥漫着草药味的方士丹房。主持丹房的是个姓邹的老者,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眼神却时常浑浊中透着一丝精光。他麾下常聚集着几个游方术士,高谈阔论着什么“蓬莱仙山”、“海外三神”、“不死灵药”。他们谈吐间引用的《山海经》怪谈,远比学堂里的“子曰诗云”要引人入胜。
我常借口替父亲跑腿,溜达到丹房附近,假意看人下棋,实则竖着耳朵偷听。
“……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无减……” 一个术士摇头晃脑。
“然也!”邹老者抚着稀疏的胡须,“然归墟之旁,便有仙山焉。名蓬莱、方丈、瀛洲,仙人所居,黄金白银为宫阙,珠玕之树丛生,食其果可长生不死……”
长生不死!我的心怦怦直跳。那时年纪小,尚不能完全理解死亡的恐怖,却本能地被这“超越凡俗”的概念所震撼。我看着邹老者用些硫磺、丹砂、铅汞,在炉火中烧炼出颜色各异的粉末,称之为“金丹”;看他用些简单的光学原理和化学把戏,弄出“掌心火”、“水浮针”之类的戏法,唬得前来问卜的富户一愣一愣,奉上丰厚的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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