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月下狼啸（1/2）

月华如练，冰冷地倾泻在沉寂的山林上，将虬结的枝干投射出扭曲的暗影。陈敖带领的五十名边军，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沿着山鬼部猎人指引的隐秘小径，悄无声息地向预定伏击地点迂回。每个人口中都衔着一枚小木片，防止因紧张而发出声响，皮甲外涂抹了混合着泥炭和草汁的涂料，以掩盖生人气息。新配发的短硬弓和弩机紧握在手，箭囊里除了常规箭矢，还有十几支淬了山鬼部提供的、见血封喉剧毒的箭头，被小心地用软木隔开，这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用的杀手锏。

伏击点位于一处名为“鹰喙岩”的险要隘口下方，是通往山鬼部那处祭祀谷地的必经之路。一侧是陡峭石壁，一侧是深不见底的荆棘沟壑，道路狭窄，仅容三四人并行。按照计划，山鬼部主力将埋伏在隘口上方和祭祀谷地入口，正面迎敌。而陈敖的任务，是隐藏在隘口外侧的密林中，待鹰隼部前锋通过、主力进入伏击圈后，从侧后方用弓弩远程袭扰，截断其退路，制造混乱。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煎熬。山林夜晚的寒意渗入骨髓，虫鸣兽吼远近交错，更添几分诡谲。陈敖伏在一丛茂密的蕨类植物后，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擂鼓般的跳动声。他并非怯战，而是对这种与陌生“盟友”协同、在完全陌生的地域进行夜间伏击，充满了不确定性。他反复检查着弩机的机括，回忆着山鬼部猎人演示的、如何通过风声和细微响动判断敌踪的技巧。

子夜时分，远处隐约传来了夜枭的啼叫——三长一短，是山鬼部约定的敌情信号！

陈敖精神一振，轻轻打了几个手势，身后的边军们立刻屏住呼吸，弩机上弦，弓箭搭好，目光死死锁住隘口方向。黑暗中，只能听到风吹过林梢的沙沙声，以及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

渐渐地，一种压抑的、混杂着沉重脚步声和金属轻微碰撞的声响，由远及近。借着稀疏的月光，可以看到一队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隘口另一端。人数约莫二三十，身形彪悍，穿着简陋的皮甲，头上插着深色羽毛，手中握着反着幽光的石斧和长矛，正是鹰隼部的战士！他们行动迅捷而警惕，如同狩猎中的狼群，无声地穿过隘口。

陈敖压下立刻攻击的冲动，耐心等待着。果然，在这队前锋过去约一炷香后，更大的动静传来。黑压压的人影，估计有百人以上，簇拥着几个身形格外魁梧、头戴完整鹰羽冠的首领模样的人，涌入了隘口。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汗臭和某种腥臊的气息。

就是现在！陈敖猛地一挥手！

“咻咻咻——！”

早已蓄势待发的弩箭和毒箭，如同毒蛇般从密林中激射而出！第一轮齐射，目标直指队伍中后部那些看似头目和身材高大的战士！淬毒箭头在月光下泛着不祥的幽蓝光泽。

“呃啊！”

“有埋伏！”

惨叫声和惊怒的吼声瞬间打破了夜的寂静！至少有十余名鹰隼部战士中箭倒地，毒性发作极快，几人顷刻间便面色发黑，抽搐着毙命。队伍立刻大乱！

“敌袭！在林子里！”鹰隼部反应极快，幸存者迅速靠向石壁，举起简陋的木盾，同时向箭矢来袭的方向投掷出雨点般的石斧和短矛！力道惊人，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深深钉入树木，发出“哆哆”的闷响。

几乎在陈敖发动攻击的同时，隘口上方也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山鬼部战士如同猿猴般从岩石后、树顶上跃下，手中的毒吹箭、涂抹了麻痹药膏的木矛，精准地袭向陷入混乱的鹰隼部主力。他们显然更熟悉地形，利用夜色和岩石掩护，发动了凶悍的贴身近战。

隘口瞬间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鹰隼部战士虽勇悍，但被前后夹击，地形不利，顿时陷入苦战。然而，他们并未崩溃，反而激起了凶性，三人一组，背靠背结阵，用石斧和重木棍疯狂反击，临死也要拖上一个垫背。惨烈的搏杀声、兵刃撞击声、垂死者的哀嚎声在山谷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