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余波和收获（2/2）

“咔哒……沙沙……” 脚步声踉跄、杂乱，不止一人，正朝着山涧方向而来，越来越近。隐约还夹杂着压抑的、痛苦的喘息和低语。

“……快……这边好像有个石缝……躲、躲一下……” 一个沙哑、带着惊惶的男声。

“李师兄……我、我不行了……血止不住……” 另一个声音更虚弱，带着哭腔。

“坚持住！赵师弟！不能停……那些畜生可能还在附近……” 先前那男声焦急道。

紧接着，洞口那堆被苏小婉撒了药粉、用作简易预警的碎石，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发出“哗啦”一声轻响。

洞内的王大锤和苏小婉也瞬间惊醒。王大锤猛地抓起手边的斧头，苏小婉则握紧了吹箭，两人都屏住呼吸，看向陆清弦。

陆清弦眼神闪烁，快速权衡。听声音，是两名青云门外门弟子，似乎遭遇了袭击，一人重伤。救？还是不救？

救，风险极大。他们三人藏身于此，本就为避祸。这两人浑身是血，很可能引来了追踪的妖兽。救治他们需要消耗本就紧张的药物，还可能暴露他们的位置和收获（铁背狼材料）。甚至，人心难测，在这黑风山脉，同门相残夺宝之事，也并非没有先例。

不救？见死不救，于心难安。毕竟是同门，若日后被宗门知晓，也是麻烦。而且，从此二人话语判断，他们似乎只是逃难至此，并非有意追踪。若他们死在山涧外，血腥味同样可能引来麻烦。

电光石火间，陆清弦已有了决断。他飞快地对王大锤和苏小婉做了几个手势：藏好，别出声，我去看看。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将《龟息藏元术》的伪装催动到极致，让自己看起来就像一个受伤不轻、气息虚浮的普通杂役，甚至故意让脸色更加苍白，气息更加紊乱。他示意苏小婉将炭火余烬彻底掩埋，然后，自己拖着“受伤”的左臂，踉踉跄跄地挪到洞口缝隙处，故意弄出一点声响，然后压低声音，带着惊慌和虚弱问道：

“外、外面是哪位师兄？我、我是杂役院的陆清弦，在此躲避妖兽……”

外面脚步声戛然而止。片刻，那个沙哑的男声响起，带着警惕和一丝希冀：“杂役院的？你一个人？里面安全吗？”

“就、就我一个，白天被妖兽所伤，在此歇息……里面窄，勉强能容身。” 陆清弦继续伪装，声音带着喘息，“师兄你们……受伤了？”

“快！让我们进去！有妖兽在追我们！” 那男声急促道，警惕似乎降低了一些。

陆清弦“艰难”地挪开一点挡门的碎石，露出缝隙。微弱的天光下，只见两个狼狈不堪的身影挤在洞口。两人都穿着青云门外门弟子的青灰色服饰，但此刻已是血迹斑斑，破烂不堪。前面一人是个瘦高青年，脸色惨白，胸口一道狰狞的爪痕，深可见骨，鲜血还在汩汩渗出，他勉强用剑支撑着身体。后面一人更惨，是个矮胖少年，右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显然断了，被瘦高青年半拖半抱着，已是气若游丝。

“快进来！” 陆清弦“惊呼”一声，让开位置。

瘦高青年也顾不得许多，拖着矮胖少年挤了进来。洞内黑暗，他一时看不清具体，只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味，看到角落里似乎蜷缩着一个人（陆清弦），便急声道：“多谢师弟！我乃外门丹堂李墨，这是我师弟赵莽。我们遭遇了‘鬼面蛛’群，死伤惨重，就剩我俩逃出来……赵师弟伤重，可有伤药？”

陆清弦心中一动，鬼面蛛？一阶中品群居妖兽，擅长偷袭和喷吐毒网，确实难缠。他脸上露出“为难”和“恐惧”之色：“鬼、鬼面蛛？李师兄，我、我只是个杂役，身上就一点最普通的金疮药和止血散，怕是……不管用啊。” 说着，他“挣扎”着从怀里（实则是苏小婉之前给他的）摸出一个小纸包，递了过去，里面是些劣质的止血药粉。

李墨接过，也顾不上嫌弃，连忙给赵莽洒在伤口上，但效果甚微。他看了一眼陆清弦“虚弱”的样子和缠满绷带的左肩，眼中最后一丝怀疑也散去，只剩下绝望和焦急。

“师弟，你可知这附近哪有安全去处？或是有同门队伍在附近？” 李墨急切地问。

陆清弦“茫然”地摇头：“我、我不知道……我白天迷了路，又被妖兽所伤，躲到这里就不敢出去了……李师兄，你们……你们快走吧，这里也不安全，万一那些鬼面蛛追来……”

李墨看了看气息越来越弱的赵莽，又看看漆黑的山涧外，脸上挣扎之色一闪而逝。最终，他一咬牙，对陆清弦抱拳道：“师弟援手之恩，李某记下了！赵师弟撑不住了，我们必须立刻去集合点求救！师弟你……保重！” 说完，他费力地背起已陷入半昏迷的赵莽，转身就要离开。

“李师兄，” 陆清弦忽然叫住他，指了指山涧一侧，“那边，我白天好像看到有路通往山谷下方，可能能绕到集合点方向……你们小心。”

李墨深深看了陆清弦一眼，点点头：“多谢！” 说罢，背着赵莽，踉踉跄跄地朝着陆清弦指的方向（实则是背离他们真正藏身地的方向）奔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直到两人的脚步声彻底远去，陆清弦才缓缓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刚才的指点，半真半假，那条路确实能通到山谷下方，但也更崎岖难行，希望能拖住他们，也引开可能追踪的妖兽。

果然，不到一炷香时间，山涧另一侧（李墨二人离去的反方向）远处，隐隐传来了鬼面蛛特有的、令人牙酸的嘶鸣声，以及法术爆裂和兵刃交击的声音，但很快又向着山谷下方移动，渐渐远去。

洞内，王大锤和苏小婉这才从藏身处出来。王大锤抹了把冷汗，低声道：“陆师兄，刚才可吓死俺了！那俩外门弟子，伤得好重！”

苏小婉则看着陆清弦，眼神复杂，低声道：“陆师兄，你……你刚才为何要指点他们方向？万一……”

“不指点，他们可能很快会死在外面，血腥味一样会引来麻烦。指了路，他们有一线生机，也会把可能追踪的妖兽引开。” 陆清弦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带着一丝疲惫，“同门一场，见死不救，终是不妥。但也不能让他们留在这里。我们自身难保，经不起更多变故了。”

王大锤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苏小婉则深深看了陆清弦一眼，没有再说话。她明白，陆师兄的做法，或许不是最善良的，但却是最理智、对三人最安全的。这份在危机中依旧保持冷静、权衡利弊、果断处置的心智，让她越发觉得这位陆师兄深不可测。

“收拾一下，此地不宜久留。他们虽然走了，但血腥味可能残留。” 陆清弦起身，虽然左肩依旧剧痛，但精神却因方才的紧张和御物术的初步成功而振奋了不少。“我们换到上游那个岩缝去，我守上半夜发现的，更隐蔽。”

三人迅速清理了痕迹，带上所剩无几的行囊和珍贵的战利品，悄无声息地撤离了这个临时的避难所，向上游摸去。

新的藏身地更狭窄，但更安全。重新布置好预警后，三人挤在一起，却再无睡意。经过方才的插曲，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相依为命的感觉，在三人心中悄然滋生。无需多言，一种更深厚的信任，在沉默中建立。

后半夜平安无事。

当第一缕苍白的曙光刺破黑风山脉厚重的云层和雾气，照亮这片险恶的山林时，陆清弦缓缓睁开了眼睛。经过一夜的调息和回春丸的药力，他左肩的伤势稳定了许多，虽然依旧疼痛，但已能活动。内腑的震荡也平复了大半。

他轻轻活动了一下手指，目光落在掌心那两颗冰冷的狼牙上。心念微动，一缕比昨夜更加凝实、操控也更加自如的淡灰色灵力丝线悄然探出，缠绕上一颗狼牙。

狼牙轻轻一颤，晃晃悠悠地悬浮起来，离掌心约三寸。这一次，比昨晚平稳了许多。陆清弦眼神专注，神念附着其上，操控着狼牙缓缓翻转，锋利的牙尖在晨光中闪烁着幽冷的寒光。他甚至尝试着，让两颗狼牙同时悬浮，缓慢地绕着他指尖旋转。

虽然依旧生涩，速度很慢，范围也仅限尺许，但那种隔空操控、如臂使指的感觉，却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和踏实感。这《基础御物术（优化版）》，果然玄妙！这才初步掌握，便有如此效果，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他的一大助力！

他收起狼牙，将它们和那小块坚韧的狼皮一起，小心包好，贴身收藏。狼牙中蕴含一丝铁背狼的凶煞锐金之气，或许日后有些用处。狼皮，则可以尝试鞣制后，做点护腕护膝之类的小物件。

做完这些，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岩壁，望向黑风山脉那云雾缭绕、危机四伏的深处。

铁背狼已杀，凝露草已得，御物术初成。此次黑风山脉之行，最重要的目标已然达成。

但不知为何，他心中并无太多轻松，反而隐隐觉得，这片吞噬了无数修士性命的苍莽山岭，似乎还藏着别的什么，在等待着他。

天道残卷在怀中，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