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试锋芒,柴房惊变(1/2)

日头偏西,将杂役院那片简陋的屋舍拉出长长的、斜斜的影子。柴房坐落在杂役院东南角,是几间最不起眼的、墙壁被烟火熏得发黑的低矮石屋。空气里常年弥漫着一股子枯枝败叶、泥土和某种陈腐湿气的混合味道。

陆清弦扛着沉甸甸的柴捆,步履稳健地踏进柴房前的空地。他身后跟着同样扛着柴、气喘吁吁的王大锤。两人身后,是堆得像小山一样的两大捆劈得整整齐齐的干柴。每一根都长短均匀,断面光滑,木质干燥,是上好的硬柴。

“呼——陆师兄,今儿个这柴,可真是……真是够劲儿!”王大锤放下柴捆,抹了把额头的汗,黝黑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红光。他劈柴的手艺,在陆清弦的指点下日益精进,如今劈出的柴,也勉强有了点“整齐耐烧”的模样,柴房管事挑刺的时候也少了。

陆清弦笑了笑,没说话。他肩上的柴捆,比王大锤那捆还要大上一圈,但落在地上,只有极轻微的一声闷响,仿佛没什么分量。他如今已稳定在炼气二层,灵力日渐浑厚,滋养肉身,气力增长了不少。更重要的是,这捆柴,是他用“青木雷纹杖”劈出来的。每一根,都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木质纹理自然舒展,断口处隐隐有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润泽感。这是“意与木合”之后,带着一丝乙木灵力劈砍留下的痕迹,虽然微弱,却让这些柴火比寻常木柴更易引燃,燃烧也更稳定、持久。

“哟,这不是陆三年和王大锤嘛?今儿个又送柴来啦?” 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带着惯有的、令人不快的腔调。

柴房管事,姓徐,人称徐扒皮,是个年近四十的干瘦中年,炼气二层修为,卡在此境多年,无望寸进,便在这柴房作威作福,靠着盘剥杂役们的辛苦钱,攒点微薄修炼资源。他长着一张尖嘴猴腮的脸,颧骨高耸,眼珠浑浊,此刻正背着手,从昏暗的柴房里踱出来,目光挑剔地在陆清弦和王大锤身后的柴捆上扫来扫去。

“徐管事。” 陆清弦放下柴捆,微微躬身,语气平淡。王大锤也连忙跟着行礼,憨厚的脸上挤出笑容。

徐扒皮没理王大锤,围着陆清弦那捆柴转了两圈,伸出枯瘦的手指,在几根柴上拈了拈,又凑近闻了闻,随即眉头一皱,脸上露出嫌恶和不满的神色。

“这柴……啧,怎么湿乎乎的?” 徐扒皮尖着嗓子,手指弹了弹一根柴火,发出“梆梆”的脆响,明显干透了,“还有,这分量,不够吧?瞧着挺大捆,里面怕是空得很!”

陆清弦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湿?这批柴他晾晒了足足三日,昨天还特意检查过,干得能点着火。分量?他用柴房的大秤称过,只多不少。这徐扒皮,分明是没事找事,又想克扣了。

若是往常,为了息事宁人,也为了不引人注意,他或许就忍了。三成的柴钱,也就几十个铜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今天,他刚刚完成“淬炼雷击木芯”的任务,手中握着焕然一新的青木雷纹杖,体内灵力充沛,心情正好。更重要的是,连续一个月的苦修和沉淀,让他修为精进,心境也悄然发生了变化。一味忍让,有时候并不能换来安宁,反而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

“徐管事明鉴,” 陆清弦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徐扒皮,声音不大,却清晰,“这些柴薪,弟子晾晒了三日,昨日检查已全干。分量,也用过柴房外的秤称过,足斤足两,只多不少。何来潮湿、不足之说?”

徐扒皮显然没料到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甚至有些“窝囊”的陆三年,今天居然敢顶嘴。他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变色,三角眼一瞪,厉声道:“放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质疑我?我说湿了就是湿了!说不足就是不足!这柴房,我说了算!”

他上前一步,炼气二层那点微薄的威压刻意释放出来,想压一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杂役。“怎么?仗着在掌门面前打了个呼噜,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告诉你,杂役就是杂役!废柴就是废柴!今天这柴,我说扣三成,就扣三成!再多说一句,连你以前送来的,一并重新核算,看我不把你那点铜子儿都扣光!”

尖利的声音在空旷的柴房前回荡,引得附近几个正在搬运柴火、或是靠在墙角歇息的杂役纷纷侧目。有的一脸麻木,仿佛司空见惯;有的露出同情之色,但也不敢上前;还有几个,则是抱着胳膊,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王大锤急了,涨红了脸,梗着脖子道:“徐管事,你、你怎可平白污蔑人!这柴明明……”

“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徐扒皮猛地转向王大锤,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再聒噪,连你的一起扣!”

王大锤气得浑身发抖,双拳紧握,但看着徐扒皮那阴狠的眼神,想到对方管事的身份,想到可能的惩罚,终究是没敢再出声,只是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满是愤怒和不甘。

陆清弦看着徐扒皮那张因愠怒而扭曲的尖脸,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不再争辩,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体内《龟息藏元术》悄然运转,将炼气二层的修为稳稳压在炼气一层,甚至更“虚浮”一些。但握住柴捆绳索的手,却微微紧了紧。

柴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徐扒皮粗重的喘息声,和几个杂役压抑的呼吸声。

徐扒皮见陆清弦不说话,以为他被自己镇住了,气焰更盛,指着陆清弦的鼻子骂道:“看什么看?还不把柴搬到那边去!再磨蹭,三成都没有,只给你算一半!”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当口——

“咻!”

一声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破空声,从柴房角落那堆积如山的、陈年老旧、散发着霉味的柴垛深处传来!

声音快得如同幻觉!

下一瞬,一道细长的、乌黑发亮的影子,如同离弦之箭,从柴垛缝隙中电射而出!其速之快,在众人眼中只留下一道模糊的黑线,直扑向正对着陆清弦咆哮、毫无防备的徐扒皮面门!

那影子不大,不过尺许长,手指粗细,通体乌黑,背脊上却有一道刺目的赤红细线,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醒目。头部呈三角形,一对细小的复眼闪着幽光,口器锋利,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

“黑线蜈蚣!” 有人失声惊呼!

这是一阶下品毒虫,喜阴湿,常藏于腐木烂叶之下。毒性不算猛烈,但被咬中,伤口会迅速麻痹红肿,若侵入经脉,足以让炼气初期的修士半天动弹不得,痛苦不堪。这柴房阴暗潮湿,堆积陈年旧柴,滋生毒虫并不稀奇,但敢在白天、这么多人面前突然袭击的,却少见。许是徐扒皮的咆哮惊动了它,或是陆清弦身上那若有若无的、经过青木雷纹杖淬炼后带着一丝极淡乙木生机的柴火气息,刺激了它。

徐扒皮正骂得兴起,全然没料到有此突变!他只觉眼前黑影一闪,一股腥风扑面,那蜈蚣狰狞的口器已近在咫尺!他甚至能看清那对幽冷复眼中倒映出的、自己惊骇欲绝的脸!

“啊——!” 他吓得魂飞魄散,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下意识地想后退,可脚却像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炼气二层的修为,在突如其来的生死危机前,脆弱得可笑。

周围众人也惊呆了,有的惊呼后退,有的呆立当场,根本来不及反应。

电光石火之间——

一直沉默站立的陆清弦,动了。

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了一小步。这一步不大,却恰到好处地封住了黑线蜈蚣扑击徐扒皮的路线侧面。与此同时,他右手一直虚握的袖中,那根黝黑不起眼的“青木雷纹杖”,如同蛰伏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滑出半尺。

没有耀眼的灵光,没有呼啸的风声。只有一点极其微弱的、淡到几乎看不见的青色毫芒,在杖身那些暗金色木纹上一闪而逝。同时,杖尖处,空气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发出“噼啪”一声轻不可闻的、类似静电的脆响。

陆清弦手腕一抖,动作简洁、精准,如同练习了千百遍。杖尖划出一道微不可察的弧线,不偏不倚,点向那疾扑而来的黑线蜈蚣头部——那赤红细线与乌黑甲壳的交界处,也是其最脆弱的复眼与口器中枢!

“嗤!”

一声轻微的、如同热针刺入皮革的声音响起。

疾扑的黑线蜈蚣,身体在空中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格!它那细长的、布满环节的躯体,剧烈地抽搐、蜷曲起来,发出“嘶嘶”的哀鸣。原本幽冷的复眼,瞬间失去了神采。一股焦糊混合着腥臭的怪异气味,弥漫开来。

下一刻,它“啪嗒”一声,直挺挺地摔落在徐扒皮脚前尺许的地面上,一动不动。细看之下,其头部被杖尖点中的位置,甲壳焦黑一片,隐隐有青烟冒出。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柴房前的空地上,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如同泥塑木雕。王大锤的拳头还举在半空,脸上愤怒的表情凝固了,转为极度的惊诧。徐扒皮保持着后退半步、双手前伸的滑稽姿势,脸色惨白如纸,额头冷汗涔涔,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其他杂役更是目瞪口呆,看看地上死透了的蜈蚣,又看看那根被陆清弦握在手中、已悄然收回袖内、只露出小半截黝黑杖身的“烧火棍”,再看看神色平静、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一粒尘埃的陆清弦,脑子完全转不过弯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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