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问道台前的"影帝″(2/2)
“噜……呼……噜……”
鼾声来了。不再是单纯的呼气,而是带上了明显的节奏和共鸣。吸气时短促,呼气时绵长而沉重,喉咙和鼻腔共振,发出类似拉破风箱般的、低沉而持续的“呼噜”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广场上回荡,甚至隐隐压过了远处飘渺的道音余韵!
更多弟子被惊动了。如同水波扩散,愕然、诧异、愤怒的目光,从近及远,一片片地扫过来,最终汇聚到那个靠在石头上、睡得“香甜”、甚至嘴角疑似有一丝晶莹亮光(陆清弦暗中用唾液伪装的)的杂役身上。
“嘶——”
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凉气。
紧接着,是压低的、难以置信的惊呼和议论,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迅速蔓延。
“谁?!”
“天!有人睡着了?!”
“还打呼噜?!”
“在掌门讲道时?!他疯了吗?!”
“是哪个杂役?活腻歪了?!”
高台之上,正讲到“神与气合,静极生动”关键处的青玄真人,话语微微一顿。
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抬了起来,目光平静地扫向骚动的来源。没有威压,没有怒意,只是平静的一瞥。但就是这一瞥,让所有接触到这目光的弟子,瞬间如坠冰窟,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屏住了。
负责维护今日道场秩序的执法长老,那位面如黑铁、不怒自威的黑脸老者,此刻须发皆张,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在掌门讲道、万千弟子聆听大道的神圣时刻,竟然有人酣睡打鼾?这不仅是亵渎,简直是抽整个执法堂、抽他黑面阎罗赵铁山的脸!
“何人大胆!竟敢扰乱掌门讲道!?”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广场上空!声音中蕴含的筑基威压毫不掩饰地席卷开来,距离较近的杂役和外门弟子,顿时感觉胸口一闷,气血翻腾,耳中嗡嗡作响。
两道身影如鬼魅般从执法弟子队列中射出,直奔陆清弦所在位置,正是赵铁山长老麾下最为得力的两名炼气后期执法弟子,面色冷峻,手已按在腰间的法棍上。
而此刻,处于风暴中心的陆清弦,在赵长老那声蕴含震慑心神的厉喝及筑基威压冲击下,“适时”地浑身一颤,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先是空洞、迷茫,仿佛不知身在何处。然后,他看到了周围无数道射来的、或震惊、或愤怒、或鄙夷、或看好戏的目光,感受到了那两道急速逼近的冰冷杀气,最后,对上了高台上赤炎真人那如同看死人一般的森冷眼神,以及执法长老赵铁山那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怒容。
“刷”地一下,陆清弦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他像是被吓傻了,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连滚带爬地从靠着的石头上滚落在地,手忙脚乱地想要跪好,却因为“过度恐惧”而手脚发软,试了两次才勉强以头触地,趴伏在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明显的哭腔和绝望:
“弟、弟子……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他磕头如捣蒜,额角甚至“不小心”蹭到了地面粗糙的石板,留下一点红痕(提前用指甲掐的),更显狼狈凄惨。
“弟子……弟子连日修炼,急于求成,伤了心神,耗损过巨……今日、今日得闻掌门真人宣讲无上大道,如醍醐灌顶,心怀激荡,更、更感自身渺小,道途艰难……一时心神激荡,旧疾复发,气血逆行,五内俱焚……方才、方才听得真人讲到妙处,只觉灵台空明,物我两忘,竟、竟不知怎地神魂昏沉,支持不住……”
他一边语无伦次地哭诉,一边“拼命”运转功法,让脸色更白,气息更乱,额头上逼出的冷汗涔涔而下,混合着“恐惧”的泪水(其实是憋气憋的),糊了一脸。身体筛糠般抖着,将一个因“修炼走火、重伤未愈、强撑听道、不慎晕厥”的“可怜虫”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他甚至“不小心”扯开了些衣领,露出锁骨附近一小片之前“不小心”撞在柴堆上留下的、已经发青的淤痕(也是计划好的)。
“弟子对掌门真人、对宗门绝无半分不敬!弟子仰慕大道,心向往之,这才不顾身体,强撑前来……万万没想到……竟酿下如此大错!惊扰道场,亵渎真人,弟子……弟子百死莫赎!求长老开恩!求掌门真人开恩啊!!”
他哭得情真意切,说得逻辑混乱但核心明确——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练功练废了,听道听晕了,我是仰慕您才来的啊!
那两名执法弟子已到近前,一左一右,冰冷的手掌按上了他的肩膀,强大的灵力禁锢瞬间让他动弹不得。只需赵铁山一声令下,就会将他如死狗般拖下去。
赵铁山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他根本不信这杂役的鬼话!什么练功走火,什么旧疾复发,在掌门讲道时晕倒还能打出如此有节奏的呼噜?这分明是狡辩!是挑衅!是打他执法堂的脸!打掌门真人的脸!打整个青云门的脸!
“巧言令色!满口胡言!”赵铁山怒极反笑,眼中杀机毕露,“掌门讲道,庄严肃穆,尔竟敢酣睡打鼾,形同藐视!此等行径,天理难容!来人,废去修为,打断四肢,扔到后山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