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幽州在望与迷雾重重(2/2)
“崖兄。”木子玉亲手为沈青崖斟上茶,看似随意地问道,“看崖兄器宇不凡,不知来这铁山城,是寻亲还是访友?或是……有别的打算?”
沈青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听闻幽州北靖王治下严明,商路通畅,故而来此,想看看有无生意可做。”
“哦?生意?”木子玉眼中笑意更深,“如今北境战事紧张,寻常商旅避之不及,崖兄却反其道而行之,这份胆识,令人佩服。只是不知崖兄想做哪方面的生意?药材?皮货?还是……铁器?”
最后“铁器”二字,他微微加重了语气,目光若有深意地看着沈青崖。
沈青崖心中一动,面色不变:“木先生说笑了,铁器乃朝廷管制之物,在下岂敢沾染。不过是些寻常的南北杂货罢了。”
木子玉笑了笑,不再追问,转而谈起幽州的风土人情和北境的局势,言语间见解独到,对军政事务似乎也颇为熟稔。沈青崖谨慎应对,偶尔插言几句,也能切中要害。
两人相谈,表面上气氛融洽,实则各自都在试探对方的底细。
“……说起来,如今北靖王府也是多事之秋啊。”木子玉忽然话锋一转,轻轻叹了口气,“王爷坐镇幽州,抵御北狄,劳苦功高。奈何朝中……啧,总有小人作祟,克扣粮饷,散布流言,真是令人心寒。”
沈青崖目光微凝,顺着他的话问道:“竟有此事?北靖王乃国之干城,朝中诸公难道不知唇亡齿寒的道理?”
木子玉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庙堂之事,波谲云诡,有时候,并非道理可以说清。尤其是涉及……一些陈年旧怨,或者……一些不该活着的人。”
沈青崖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查地微微一紧。不该活着的人?他是在暗示什么?难道自己的身份……
他面上不动声色,淡淡道:“木先生似乎对朝中之事,知之甚详。”
木子玉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听途说,闲聊而已。不过,崖兄若真想在这幽州地界做安稳生意,有些浑水,还是莫要沾染为妙。有时候,知道得越多,反而越危险。”
他这话似是提醒,又似是警告。
沈青崖正要说话,雅间的门被轻轻敲响,一名护卫推门而入,在木子玉耳边低语了几句。
木子玉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对沈青崖歉然道:“崖兄,实在抱歉,有些琐事需要即刻处理,今日只能饮茶至此了。他日有缘,再与崖兄把酒言欢。”
沈青崖起身:“木先生请便。”
木子玉拱了拱手,带着护卫匆匆离去。
沈青崖独自坐在雅间内,看着窗外铁山城街道上熙攘的人流,眉头缓缓皱起。这个木子玉,绝非常人。他最后那几句话,意有所指,似乎……知道自己些什么?
是敌?是友?
他感觉幽州这潭水,似乎比想象中更深。北靖王府的处境,恐怕也极为微妙。
不能再贸然打听了。他决定,先去韩烈提到的“烈风酒馆”看看。
……
玉京城,北靖王府。
“查不到?”萧望舒看着面前的玄七,秀眉微蹙。
“是。”玄七低头回道,“属下查遍了府中所有人员记录,以及近日来访宾客名单,皆无符合郡主描述之人。询问府中护卫和仆役,也无人见过那个撑伞的白衣人。他……仿佛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般。”
萧望舒沉默片刻。一个能悄无声息潜入守卫森严的北靖王府,又在她面前坦然现身,最后从容离去,且让玄七都查不到丝毫痕迹的人……其手段,堪称恐怖。
他到底是谁?目的何在?那惊鸿一瞥,是示威?是警示?还是……别的什么?
“继续查,动用一切力量。”萧望舒语气凝重,“另外,加强府中戒备,尤其是夜间。”
“是!”玄七领命,迟疑了一下,又道,“郡主,还有一事。我们安排在相府外围的一个暗桩,昨日……失去了联系。”
萧望舒心中一沉。暗桩失联,往往意味着暴露和死亡。林承岳的反击,已经开始了吗?
“知道了。让我们的人,近期都蛰伏起来,非必要,不传递消息。”萧望舒感到一股寒意。京城的风雨,已然化作了冰冷的暗流,随时可能将人吞噬。
她走到书案前,摊开一张信笺,提笔欲写,想将京城的情况和那个神秘白衣人的事告知父王,但笔尖悬在半空,良久,却未能落下。
将这些告诉父王,除了让他远在边关徒增担忧,又能如何?那个白衣人……是敌是友尚未可知,贸然上报,或许会引发不必要的恐慌。
她最终放下了笔,将信笺揉成一团,在烛火上点燃。
看着跳动的火焰,她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双深邃的眼眸。那人……会不会与那个生死未卜的沈青崖有关?还是……与林承岳有关?或者,是第三方势力?
迷雾重重。
她感觉自己也成了一颗棋子,在这越来越复杂的棋局中,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而那个她曾寄予一丝希望的沈家遗孤,如今又在何方?他能否在这乱局中,闯出一线生机?
窗外,夜色渐浓。京城万家灯火,却照不亮她心中的迷惘与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