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幽州在望与迷雾重重(1/2)
辞别苏云锦后,沈青崖单人独骑,一路向东。他换上了苏云锦所赠的靛蓝色细布劲装,骑着矫健的北狄战马,虽然风尘仆仆,但精神饱满,眼神锐利,与一月前那个从朔风城仓皇逃出的落魄少年已是天壤之别。
越往东行,人烟逐渐稠密,城镇村落也多了起来。官道上往来商旅、行人络绎不绝,关于北境战事的消息也通过各种渠道流传开来。沈青崖刻意放缓了速度,混在行人之中,仔细聆听着各地的传闻。
消息好坏参半。有说朔风城依旧在苦苦支撑,北狄大军久攻不下,死伤惨重;也有说北狄分兵掠劫周边村镇,生灵涂炭;更有传闻,朝廷已派援军北上,但路途遥远,杯水车薪。
他还听到了一个让他心头一紧的消息:关于前太傅沈泓之子可能未死,并在北境出现的流言,似乎也悄然在内地一些地方传开。这让他更加警惕,行事愈发低调,尽量避开官府盘查和人多眼杂之处。
根据舆图和路人指点,他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幽州地界。幽州,北靖王萧屹的辖地,也是他此行的目的地。越是接近目标,他心中反而越发冷静。韩烈的告诫言犹在耳,北靖王虽与父亲有旧,但时过境迁,人心难测,他必须谨慎行事。
这一日,他抵达了幽州西部的门户重镇——铁山城。此城依山而建,城墙高厚,扼守通往幽州腹地的咽喉要道,城头旌旗招展,守军甲胄鲜明,气象森严,与内地州府的松弛氛围截然不同。
缴纳了入城税,沈青崖牵着马,随着人流走进城中。铁山城内街道宽阔,商铺林立,往来行人中多有携刀佩剑的江湖客和行色匆匆的军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边城特有的粗犷与紧张气息。
他需要先找个地方落脚,打听清楚北靖王府的具体情况,再决定如何接触。按照韩烈所说,北境大城的“烈风酒馆”或许是个打听消息的好去处。
正在他沿街寻找之时,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呵斥之声。
“滚开!臭要饭的!挡了我们家公子的路,找死吗?”
“妈的,这幽州地界,怎么这么多流民乞丐?真是晦气!”
只见一群豪奴模样的人,正驱赶着几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动作粗暴。被驱赶的流民中,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踉跄倒地,怀中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那妇人慌忙去捂孩子的嘴,面露惊恐。
周围行人纷纷避让,无人敢上前干涉。那群豪奴簇拥着一个衣着华贵、面色倨傲的年轻公子,那公子骑在马上,对眼前的景象视若无睹,反而嫌恶地皱了皱眉。
沈青崖眉头微蹙。他一路行来,见过不少因战乱流离失所的百姓,心中恻然。眼见那豪奴举起鞭子似乎要抽打那倒地的妇人,他脚步一动,正要上前。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响起:
“住手!”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普通青衫、做文士打扮的年轻男子从街边走了过来。他约莫二十出头年纪,面容俊雅,气质温润,但眉宇间自有一股久居人上的从容气度。他身后跟着两名看似寻常、但眼神精悍的随从。
那骑马的华服公子斜睨了青衫文士一眼,嗤笑道:“哪里来的穷酸,也敢管本公子的闲事?知道本公子是谁吗?”
青衫文士并不动怒,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淡淡道:“无论你是谁,在铁山城内欺凌妇孺,便是触犯了王法,也辱没了你父辈的声名。”
“王法?在这铁山城,我们赵家就是王法!”华服公子嚣张地扬起马鞭,指着青衫文士,“识相的赶紧滚,否则连你一起打!”
他身后的豪奴们也跟着鼓噪起来,摩拳擦掌。
青衫文士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惋惜,对身后的随从轻轻摆了摆手。
那两名随从应声而动,身形如电,瞬间切入豪奴群中!只听“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伴随着痛呼惨叫,那七八个看似凶悍的豪奴竟在眨眼间被全部放倒在地,呻吟着爬不起来!
动作干净利落,显然是军中高手!
华服公子吓得脸色发白,握着马鞭的手都在颤抖:“你……你们敢……”
青衫文士看也不看他,走到那倒地妇人面前,弯腰将她扶起,又摸了摸那哭泣孩子的头,温声道:“大嫂莫怕,没事了。”他从怀中取出一点碎银,塞到妇人手中,“带孩子去买点吃的吧。”
妇人千恩万谢,抱着孩子匆匆离去。
华服公子见对方根本不理他,又惊又怒,却不敢再放狠话,色厉内荏地哼了一声,调转马头,带着一地哀嚎的豪奴灰溜溜地跑了。
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叫好声和议论声。
“这位先生真是仗义!”
“那是赵太守的侄子,平日横行霸道惯了,今天总算踢到铁板了!”
“看那两位护卫的身手,这位先生来历恐怕不简单啊……”
青衫文士对周围的议论恍若未闻,目光却忽然转向一直站在不远处静观其变的沈青崖。他微微一笑,拱了拱手:“这位兄台,方才似乎也有意出手?”
沈青崖心中微凛,自己只是稍有动作,竟被对方敏锐地察觉了。他抱拳还礼,不卑不亢道:“先生高义,在下佩服。只是先生出手更快,便未献丑。”
青衫文士打量了沈青崖一眼,见他虽衣着普通,但身姿挺拔,气度沉凝,尤其一双眼睛明亮有神,隐含锋芒,绝非寻常旅人。他眼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神色,笑道:“相逢即是有缘。看兄台风尘仆仆,似是远道而来。若不嫌弃,前方有家茶馆尚可,容在下做东,请兄台饮一杯清茶如何?”
沈青崖正想打听消息,见此人气度不凡,且似乎对铁山城颇为熟悉,便点了点头:“那就叨扰了。”
两人并肩而行,那两名沉默的护卫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来到街角一家颇为清雅的茶馆,寻了个安静的雅间坐下。
“在下姓木,名子玉,游学至此。”青衫文士自我介绍道,用的显然是化名。
“在下崖青,一介行商。”沈青崖也报上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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