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功勋之重,暗流再涌(2/2)

他将纸条交给亲信,送往北靖王处。

当夜,北靖王萧震的营帐中,一场谈话“恰好”被在帐外值守的伤兵听到。

帐内,萧震的声音传出:“青崖啊,你这次立了大功,但朝中有人嫉妒。本王在京城有些人脉,可以帮你打点。不过……需要些银子打点。”

然后是沈青崖的声音:“多谢王爷。青崖虽清贫,但封赏的黄金万两已到,愿拿出五千两,请王爷代为打点。”

“好说好说。吏部周侍郎、兵部郑郎中,都是可以拉拢的对象。有他们为你说话,返京后的职位就好安排了。”

“全凭王爷做主。”

……

帐外的伤兵听得仔细,待到换岗时,立刻找到钱老板,将听到的内容一五一十汇报,又得了一锭银子。

钱老板大喜,当夜就飞鸽传书。

他不知道的是,那只信鸽刚飞出雁门关,就被北靖王府的猎鹰截获。信上写着:“目标确与北靖王勾结,行贿朝臣,图谋高位。已得实证,可收网。”

落款是一个简单的符号:⊕。

沈青崖看到这个符号时,眉头紧皱。这不是二皇子或三皇子的标记,也不是宰相一党的暗号。这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符号。

“查。”他对萧震道,“查这个符号的来历。”

就在沈青崖在雁门关布局的同时,京城正上演着一场无声的较量。

安宁郡主府,听风楼密室。

萧望舒坐在案前,面前堆满了卷宗和密报。烛火跳动,映着她清冷的容颜,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然多日未曾安眠。

清荷端来参汤:“郡主,您已经三天没好好休息了。喝点汤吧。”

萧望舒接过汤碗,却放在一边:“青崖阁有消息了吗?”

“有。”清荷取出一份密报,“雁门关传来消息,将军设局,钓出了一条鱼。对方用⊕符号传信,已被截获。”

“⊕?”萧望舒秀眉微蹙,“这是什么符号?”

“阁中正在查,目前还没有线索。”清荷道,“不过,另一条线有进展。我们监视宰相府的人发现,王崇文昨晚秘密会见了一个人。”

“谁?”

“三皇子府上的幕僚,孙先生。”

萧望舒眼中闪过寒光:“王崇文果然和三皇子勾结上了。他们谈了些什么?”

“距离太远,听不真切。但孙先生离开时,说了一句:‘主上答应的事,一定会办到。’”

“主上?”萧望舒沉吟,“三皇子让手下人称他‘主上’?这不合理。皇子府的人,应该称‘殿下’。”

清荷也反应过来:“难道……孙先生口中的‘主上’,不是三皇子?”

“有可能。”萧望舒站起身,在密室中踱步,“王崇文背后还有人,一个能让三皇子的幕僚称为‘主上’的人。会是谁?”

“废太子?”

“不会。”萧望舒摇头,“废太子被幽禁,自身难保,王崇文不会投靠他。”

“那……难道是某个藩王?”

萧望舒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前朝。”

清荷倒吸一口凉气:“郡主是说……”

“王崇文可能是前朝余孽。”萧望舒缓缓道,“二十年前,他快速升迁,那些竞争对手或贬或死。如果他是前朝安插的棋子,有人暗中相助,就说得通了。”

“那‘主上’就是前朝皇室后裔?”

“很可能。”萧望舒重新坐下,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查这几个人。他们都是二十年前突然崛起,如今身居高位,且与王崇文关系密切的官员。”

“是。”

清荷接过名单,正要离开,萧望舒又叫住她:“等等。青崖那边,你派人送些药材过去。我记得库房里有一支三百年的人参,还有西域来的疗伤圣药‘金疮玉骨膏’,一并送去。”

“郡主,那支人参是王府的镇府之宝……”

“再宝贵也是死物。”萧望舒道,“青崖的伤需要这些。去吧。”

清荷心中感动,郡主对沈将军,真是倾尽所有。

清荷离开后,萧望舒继续翻阅卷宗。她要在沈青崖返京前,尽可能扫清障碍,铺平道路。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次日清晨,萧望舒刚起身,就接到一个坏消息——北靖王府在京城的三处产业,一夜之间同时遭到官府查封。

理由是:涉嫌走私违禁物品。

“荒谬!”萧望舒怒道,“王府的产业都是合法经营,何来走私?”

前来报信的管事哭丧着脸:“郡主,官府的人拿着搜查令,从我们的货仓里搜出了……搜出了军械!”

“什么?”萧望舒脸色一变。

“五十副铠甲,一百张弓,三百把刀。”管事道,“全是制式军械,上面还有北疆军的标记。”

萧望舒立刻明白,这是栽赃陷害。

“谁带队查封的?”

“京兆府的人,但背后……好像是兵部郑郎中在指挥。”

郑怀义,二皇子新提拔的兵部郎中,原韩党余孽。

萧望舒冷笑:“这是报复。因为我们扳倒了太子,现在二皇子的人来报复了。”

“郡主,现在怎么办?王爷在边关,世子也在外地,府里能做主的只有您了。”

“备车,我去京兆府。”

“郡主,要不要先联络林尚书或陈御史?”

“来不及了。”萧望舒道,“他们既然敢动手,就是算准了时机。我们必须立刻反击,否则舆论一旦形成,王府就说不清了。”

半个时辰后,萧望舒的马车停在京兆府门前。

京兆尹冯大年是个圆滑的老官僚,见萧望舒亲自前来,连忙出迎:“郡主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

“冯大人不必客套。”萧望舒直入主题,“我王府的产业,为何查封?”

冯大年苦笑:“郡主,下官也是奉命行事。兵部接到举报,说王府产业走私军械,事关重大,下官不得不查。”

“查到了吗?”

“这个……”冯大年迟疑。

“冯大人,你我都是明白人。”萧望舒盯着他,“那些军械是怎么出现在王府货仓的,你我都心知肚明。我只问一句:冯大人是要做别人的刀,还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冯大年额头冒汗。他当然知道这是陷害,但兵部施压,他不敢不从。可眼前这位安宁郡主也不是好惹的,背后是北靖王府,还有沈青崖那样的未来之星。

“郡主,下官实在是……”

“冯大人,”萧望舒放缓语气,“你为官二十年,应该知道朝局变幻的道理。今天得势的人,明天未必还在。但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变的——比如道理,比如证据。”

她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这是我王府所有产业的进货清单、出货记录,还有与各方的契约。每一笔交易都有据可查,绝无走私军械的可能。”

冯大年接过翻看,账目清晰,确实没有问题。

“此外,”萧望舒又道,“我已经派人去查了。那些所谓的‘军械’,都是新造的,但做旧处理。上面的北疆军标记,也是仿造的。真正的北疆军械,有独特的铸造工艺和标记方式,做不了假。”

她递上第二份文书:“这是北疆军械监的鉴定文书,证明那些查封的军械是伪造的。”

冯大年汗如雨下。他没想到萧望舒动作这么快,证据这么齐全。

“郡主,下官……”

“冯大人,我给你一个机会。”萧望舒道,“立刻解除查封,公开澄清这是误会。我可以不追究你受人蒙蔽的责任。否则……”

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冯大年权衡利弊。兵部郑怀义他得罪不起,但北靖王府和安宁郡主他更得罪不起。更何况,对方证据确凿,自己若一意孤行,最后倒霉的肯定是自己。

“下官明白了。”冯大年咬牙,“立刻解除查封,并出告示澄清。”

“很好。”萧望舒起身,“另外,我要见一见那个举报人。”

“这……”

“怎么,不方便?”

“不是不是。”冯大年连忙道,“举报人是匿名投书,下官也不知道是谁。”

萧望舒心中冷笑。匿名举报,官府就敢直接查封王府产业?这冯大年也不老实。

但她没有戳破,只是淡淡道:“那就请冯大人继续查,查到举报人,还我王府一个清白。”

“是是是。”

离开京兆府,萧望舒脸色阴沉。这次的事件提醒她,二皇子一党已经正式对北靖王府下手了。而且手段卑劣,无所不用其极。

“郡主,接下来怎么办?”马车里,清荷问。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萧望舒冷声道,“郑怀义不是干净的人。他当年帮着韩貂寺做了多少脏事,我们手里都有证据。”

“郡主要动他?”

“现在还不行。”萧望舒摇头,“他是二皇子的人,动他就是打二皇子的脸。但我们可以在别的地方下手。”

她想了想:“我记得,郑怀义有个妻弟,在户部当差,贪墨漕粮款项。你让青崖阁把证据整理出来,匿名送到都察院陈廷玉大人那里。”

“陈大人会管吗?”

“陈大人刚正不阿,最恨贪官污吏。”萧望舒道,“而且,陈大人与郑怀义有过节。当年陈大人查一桩案子,郑怀义曾暗中阻挠。这次,算是给陈大人一个报仇的机会。”

清荷佩服道:“郡主高明。”

“这只是开始。”萧望舒望向车窗外,“他们要玩,我就陪他们玩到底。但在青崖回来之前,我必须稳住局势。”

马车驶过朱雀大街,忽然,前方一阵骚乱。

萧望舒掀开车帘,只见一队禁军正押着几个人往刑部方向去。被押的人穿着官服,显然是官员。

“怎么回事?”她问车夫。

车夫打听后回报:“郡主,是工部的几个官员,说是贪污河工款项,被查出来了。”

“工部?”萧望舒心中一动,“谁查的?”

“听说是新任的工部侍郎,姓王,叫王……王什么来着?”

“王崇文?”萧望舒脱口而出。

“对对对,就是王崇文王大人。”

萧望舒脸色凝重。王崇文刚升任工部侍郎,就开始清理工部,这是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吗?

她仔细看那几个被押的官员,忽然发现其中一个有些眼熟——那是工部水司郎中李文远,以精通水利闻名,为人正直,曾多次反对韩党在河工上的贪腐行为。

这样的人,怎么会贪污?

除非……是被陷害的。

萧望舒立刻意识到,王崇文这是在排除异己,安插自己人。而且,他选在这个时候动手,显然是趁朝局混乱,无人关注工部这种“清水衙门”。

“清荷,”她低声道,“派人去查李文远的案子,我要知道全部细节。”

“是。”

回到郡主府,萧望舒收到两份密报。

第一份来自雁门关:沈青崖的伤势恢复良好,已能下地行走。他设的局钓出了鱼,但鱼背后的主人还没查清。

第二份来自宫中:皇帝病情加重,已三日未醒。太医私下说,恐怕撑不过这个冬天。二皇子以监国名义,加强了皇宫守卫,三皇子多次求见都被拒绝。

山雨欲来风满楼。

萧望舒站在窗前,望着阴沉的天空。她知道,最艰难的时期即将到来。皇帝若驾崩,夺位之争必然爆发。到那时,京城将变成战场。

而沈青崖,必须在风暴来临前赶回来。

她提笔写信,这一次,没有谈朝局,没有谈阴谋,只写了一句:“青崖,京城下雪了。等你回来,我们一起看雪。”

十二月初五,沈青崖的伤势已大有好转。虽然还不能剧烈运动,但正常行走、骑马已无大碍。

北靖王萧震决定亲自护送他返京。

“王爷不必如此。”沈青崖推辞,“您军务繁忙,青崖自行返京即可。”

“不行。”萧震坚持,“你现在是镇北侯,又是重伤初愈,路上若有个闪失,本王无法向朝廷交代,也无法向望舒交代。”

提到萧望舒,沈青崖不再推辞。

出发前,雁门关举行了一场简单的送行仪式。残存的三百守军列队关前,虽然许多人身上还带着伤,但站得笔直。

“将军!”一个老兵走出队列,捧着一把断剑,“这是赵铁柱校尉的剑。他战死时,剑已折断,但至死未松手。弟兄们商量,这把剑该交给您。”

沈青崖接过断剑。剑身血迹斑斑,剑柄上缠着的布条已经被血浸透,变成暗红色。他能想象赵铁柱最后战斗的情景——身陷重围,剑断人未退,战至最后一息。

“我会好好保管。”沈青崖郑重道,“将来,这把剑会传给最有血性的北疆军人。”

老兵眼眶红了:“将军保重。北疆永远是你的家。”

“保重。”沈青崖向所有将士行礼,“诸位都是大晏的英雄。青崖在此立誓,必不负诸位所托,必让北疆永享太平。”

“送将军!”三百人齐声高呼。

沈青崖翻身上马。北靖王带着一百亲卫,护送他踏上返京之路。

从雁门关到京城,约八百里。若快马加鞭,三日可达。但沈青崖有伤在身,行程放慢,预计需要五日。

第一日,他们只走了八十里,在忻州驿馆歇息。

夜半时分,沈青崖忽然惊醒。他听到窗外有极轻微的脚步声,不止一人。

他悄悄起身,从枕下摸出短剑,潜到窗边。透过窗缝,他看到三个黑衣人在院中,正悄无声息地靠近他的房间。

刺客。

沈青崖没有声张,而是迅速躲到门后。他伤势未愈,不能硬拼,只能智取。

黑衣人轻轻撬开门栓,鱼贯而入。他们目标明确,直扑床铺,举刀就砍。

但砍中的只有被褥。

“人呢?”一个黑衣人低呼。

就在此时,沈青崖从门后闪出,短剑刺入最后一名黑衣人的后心。那人闷哼一声,倒地身亡。

另两人反应过来,转身攻来。沈青崖且战且退,他虽然剑法精妙,但重伤初愈,气力不足,渐渐落了下风。

“有刺客!”他大声呼喊。

院外立刻响起脚步声,北靖王的亲卫冲了进来。两名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欲逃,但被亲卫拦住,一番搏斗后,一人被擒,一人自尽身亡。

萧震闻讯赶来,看到房中情景,怒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在驿馆行刺镇北侯!”

被擒的黑衣人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沈青崖蹲下身,仔细查看刺客的尸体。他在其中一人身上,发现了一个刺青——左臂上,刺着一个⊕符号。

又是这个符号。

“王爷,请看。”沈青崖指着刺青。

萧震脸色一变:“这是……”

“在雁门关时,那个钱老板传信用的就是这个符号。”沈青崖道,“看来,他们是同一伙人。”

“查!”萧震命令亲卫,“查他们的来历,查他们受谁指使!”

亲卫搜查刺客全身,除了武器和毒药,没有找到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显然,这是专业的死士。

被擒的那个刺客,在审讯时突然咬破藏在牙中的毒囊,顷刻毙命。

线索断了。

“对方很专业。”沈青崖道,“训练有素的死士,不留下任何痕迹。”

“但至少证明了一点,”萧震眼神冰冷,“有人不想让你活着回京。”

“会是谁?”

“不好说。”萧震道,“二皇子、三皇子、宰相,甚至废太子余党,都有可能。但你活着对他们不利,所以下手。”

沈青崖沉思。这次刺杀,让他意识到京城的凶险远超想象。对方已经等不及他回京,要在半路下杀手。

“接下来的路程,要加强戒备。”萧震道,“本王会加派护卫,日夜警戒。”

“有劳王爷。”

第二日,队伍继续前行。但沈青崖明显感觉到,气氛紧张了许多。亲卫们时刻警惕,探马前出十里侦查,确保万无一失。

然而,敌人没有在白天动手,而是在第三日夜晚,选择了另一处驿馆。

这一次,刺客用了迷香。

沈青崖睡到半夜,忽然闻到一股异香。他立刻屏住呼吸,但已经吸入少许,顿时头晕目眩。

他强撑着起身,拔剑在手。房门被轻轻推开,两个黑影闪入。

这一次,沈青崖没有躲藏,而是主动出击。他知道自己中了迷香,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

短剑如电,直刺当先一人咽喉。那人没想到沈青崖还能反击,仓促间举刀格挡,但沈青崖剑势一变,改刺为削,划过对方手腕。

“啊!”那人惨叫,刀落地。

另一人趁机攻来,刀光凌厉。沈青崖勉强招架,但迷香药力发作,眼前发黑,动作越来越慢。

眼看就要中刀,忽然一道剑光从窗外射入,直取刺客后心。刺客回身格挡,却见一个青衣人破窗而入,剑法精妙,三招之内就将刺客制住。

“什么人?”沈青崖强撑着问。

青衣人转身,摘下面巾,露出一张俊朗的脸,约莫三十岁,眼神锐利如鹰。

“在下云飞扬,奉安宁郡主之命,暗中保护侯爷。”

“郡主?”沈青崖一愣。

“是。”云飞扬道,“郡主料到有人会对侯爷不利,命在下带人沿途保护。前夜在忻州,我们晚到一步,让侯爷受惊了。今夜总算及时赶到。”

他点了刺客的穴道,交给随后赶来的北靖王亲卫。

萧震闻讯赶来,看到云飞扬,也是一愣:“云大侠?你不是在江南吗?”

“王爷认得在下?”云飞扬拱手。

“十年前,本王在江南剿匪,曾得你相助,怎会不认得。”萧震道,“你是‘江南第一剑’,怎么成了望舒的护卫?”

云飞扬笑道:“说来话长。三年前,郡主救过在下一命。在下欠她一条命,答应为她做三件事。这是第一件——保护沈侯爷安全返京。”

沈青崖心中感动。萧望舒为了他的安全,竟然请动了这样的高手。

“多谢云大侠。”他郑重行礼。

“侯爷不必客气。”云飞扬道,“接下来的路程,由在下护卫,侯爷可以放心休息。”

有了云飞扬的加入,接下来的行程安全了许多。这位江南第一剑名不虚传,沿途又击退了两拨刺客,生擒三人,但无一例外,被擒的刺客都服毒自尽。

不过,从这些刺客身上,都发现了⊕符号的刺青。

“这符号到底代表什么?”沈青崖百思不得其解。

十二月初十,队伍抵达京城郊外。再有二十里,就是朝阳门。

萧震停下马:“青崖,本王就送到这里。你是镇北侯,返京应有仪仗迎接,本王不便同行。”

沈青崖明白,萧震是避嫌。北靖王若与他一同进城,难免被人说“勾结”。

“多谢王爷一路护送。”沈青崖下马行礼。

“保重。”萧震拍拍他的肩,“记住本王的话:京城水深,万事小心。”

“青崖谨记。”

萧震率亲卫离去,只留下沈青崖和云飞扬,以及朝廷派来的迎接仪仗。

仪仗队为首的是礼部一位主事,态度恭敬:“侯爷,请上轿。陛下……哦不,监国二皇子已在宫中设宴,为侯爷接风洗尘。”

沈青崖看了看那顶八抬大轿,摇头:“我骑马。”

“侯爷,您的伤……”

“无妨。”

他翻身上马,在仪仗簇拥下,向京城进发。

朝阳门遥遥在望。城墙巍峨,旌旗招展。这座他离开时还默默无闻的城市,如今将以最隆重的礼节欢迎他。

但沈青崖心中没有喜悦,只有沉重。

他知道,踏入这座城门,就意味着踏入权力的漩涡。等待他的不是荣华富贵,而是明枪暗箭,是生死考验。

他想起萧望舒信中的话:“京城风大,然妾愿与君共担。”

想起雁门关战死的兄弟:“将军保重,北疆永远是你的家。”

想起北靖王的教诲:“进京,入局,在权力漩涡中杀出一条生路。”

沈青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走下去。

他要为战死的兄弟讨回公道,要为北疆百姓争取安宁,要为大晏开创太平盛世。

当然,也要和那个清冷如月的女子,一起看雪。

“驾!”

马蹄声声,朝阳门缓缓打开。

镇北侯沈青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