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朝堂惊雷,暗箭难防(1/2)

黄河水浩浩荡荡,货船在晨雾中破浪前行。

沈青崖站在船头,任河风吹拂着脸庞。伤口已经包扎妥当,虽然还在隐隐作痛,但他的思绪却异常清晰。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前方等待。

“沈兄弟,进舱说话。”萧驰月走到他身边,神色凝重。

两人走进船舱。赵无咎、灰鸽等人已经在里面,账册和证词铺满了简陋的木桌。周安和刘把总被捆在角落,由两名锐士营士卒看守。

“根据周安的口供,以及账册上的记录,可以确定韩党通过漕运系统,在过去三年里至少侵吞了八十万石漕粮。”赵无咎指着账册上的数字,“其中四十万石流向了陇西李氏,二十万石给了晋王,还有十万石通过黑煞帮劫掠的渠道,转运到了黑狼部。”

“八十万石……”萧驰月倒吸一口凉气,“足够二十万大军吃上半年!这些粮食要是送到北疆,何至于让将士们饿着肚子打仗!”

沈青崖翻看着账册,眼神冰冷:“不止粮食。刘万金的账册还显示,韩党通过秦晋商会,用这些粮食与黑狼部交易,换回了大量战马、皮毛,还有……情报。”

“情报?”萧驰月皱眉。

“边军的布防图,朝廷的调兵动向,官员的底细。”沈青崖将几封信件推到他面前,“黑狼部这几年能精准袭击我军的薄弱环节,不是偶然。韩党为了私利,把整个北疆防线都卖了。”

船舱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不是简单的贪腐,这是叛国!是足以诛九族的大罪!

“可是……”赵无咎犹豫道,“涉及淑妃和晋王,陛下会不会……”

“陛下必须知道真相。”沈青崖斩钉截铁,“大晏的江山,不能毁在这些蛀虫手里。就算陛下顾念旧情,朝野上下,天下百姓,也不会答应。”

萧驰月点头:“沈兄弟说得对。父王已经联络了朝中几位正直的大臣,包括兵部尚书林大人、都察院左都御史陈大人,他们都愿意在关键时刻站出来。只要证据确凿,韩党翻不了天。”

“但我们要提防他们狗急跳墙。”灰鸽沉声道,“韩貂寺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遍布。他知道我们拿到了证据,一定会想尽办法截杀我们,或者在朝堂上反咬一口。”

沈青崖看向周安和刘把总:“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口供,特别是关于韩貂寺直接参与的证据。周安虽然招了,但他只是执行者,没见过韩貂寺本人。刘把总呢?”

赵无咎走到刘把总面前,扯掉他嘴里的破布:“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刘把总面如死灰,哆哆嗦嗦道:“我……我只是个小人物,真的没见过韩相。所有命令都是通过周大人传达的。但……但我听说过一件事……”

“什么事?”

“去年秋天,有一批特别的‘货’要从洛仓运走。”刘把总回忆道,“不是粮食,是装在木箱里的东西,很沉,守卫特别严。周大人亲自押送,我负责外围警戒。那些木箱最后装上了一艘没有标识的货船,往开封方向去了。后来我听一个喝醉的漕帮兄弟说,那批货是……是兵器。”

兵器?!

“什么样的兵器?”沈青崖追问。

“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他说‘比军中的弩还厉害’。而且……”刘把总压低声音,“那批货的接收方,好像是……晋王府。”

晋王私运兵器?这可不是小事!大晏律法,藩王私藏兵器超过一定数量,等同谋反!

沈青崖与萧驰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如果这是真的,那晋王就不是简单的贪腐分赃,而是有更大的图谋!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沈青崖问。

“不多,当时参与的人都得了封口费。那个漕帮兄弟后来……后来失足落水死了。”刘把总声音发颤,“我知道的就这些了,真的!”

沈青崖让赵无咎把刘把总重新堵上嘴,然后走到周安面前:“周大人,听到刘把总说的了吗?你有什么要补充的?”

周安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沈青崖。

“看来周大人还心存侥幸。”沈青崖冷冷道,“你以为韩党会救你?别做梦了。你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彻底坦白,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否则,等到了京城,第一个杀你灭口的,就是你那位韩相。”

周安浑身一颤,终于崩溃:“我说……我说!那批兵器……是晋王通过韩相的关系,从江南的军器监偷偷订购的。一共五百具强弩,三千把横刀,还有……还有两百套铁甲。”

“铁甲?!”萧驰月拍案而起,“私藏铁甲,他想造反吗?!”

大晏律法,铁甲只有朝廷正规军才能装备,私藏一套就是重罪,两百套……这是要组建私军!

“晋王要这些兵器做什么?”沈青崖追问。

“具体我不清楚,但听韩相身边的人说……说晋王在封地养了不少门客,还暗中招募流民,训练私兵。”周安道,“韩相和晋王是多年的盟友,晋王有钱,韩相有权,两人互相利用。那些通过漕运侵吞的钱粮,有一部分就是用来支持晋王……”

“支持他干什么?”沈青崖盯着周安的眼睛。

“支持他……支持他……”周安声音越来越小,“等时机成熟,就……”

“就什么?”

“就……清君侧。”周安闭上眼睛,“韩相说,陛下宠信淑妃,听信谗言,朝政腐败,需要有人站出来‘匡扶社稷’。晋王是陛下亲弟,有资格……”

清君侧!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沈青崖心中冷笑。什么清君侧,分明是谋反!韩貂寺和晋王,一个把持朝政,一个手握私兵,再加上淑妃在后宫吹枕边风,这是要把整个大晏江山都掏空!

“这些话,你敢在陛下面前再说一遍吗?”沈青崖问。

周安苦笑道:“我还有选择吗?现在我说与不说,都是死路一条。只求沈参军能信守承诺,让我死得痛快些。”

“只要你如实作证,我会为你求情。”沈青崖道,“至少,可以保你家人不受牵连。”

周安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连连点头:“我愿意作证!我愿意!”

得到了关键口供,沈青崖让赵无咎详细记录下来,让周安画押。这些证词,加上账册和信件,已经形成了一条完整的证据链——从韩貂寺到淑妃,从晋王到陇西李氏,从贪腐漕粮到私运兵器,从勾结黑狼部到意图谋反。

证据确凿,铁证如山!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如何安全到达京城,如何顺利面圣。”萧驰月道,“韩党一定在沿途布下了天罗地网。从黄河进入运河,再到通州码头,这一路上处处都是险关。”

沈青崖走到船舱角落的地图前——这是陈伯准备的黄河流域图。他指着地图道:“我们不直接去通州。韩党肯定在通州码头安排了重兵,就等我们自投罗网。”

“那去哪里?”

“在这里。”沈青崖的手指落在一个叫“杨柳镇”的地方,“杨柳镇有个小码头,平时只停泊渔船和小货船,守卫松懈。我们从那里上岸,然后走陆路,绕道西山,从西直门进京。”

“西山?”萧驰月眼睛一亮,“那里是北靖王府的势力范围。王府在西山有个庄子,可以接应我们。”

“正是。”沈青崖点头,“而且西山地形复杂,易于隐蔽。就算韩党发现我们的行踪,想在山里围捕我们也不容易。”

“好主意!”赵无咎赞道,“参军思虑周全。”

计议已定,船老大调整航向,货船不再顺流直下,而是拐进一条支流,向杨柳镇方向驶去。

与此同时,京城。

韩相府,书房。

烛火通明,韩貂寺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面前站着几个人:户部右侍郎潘仁清、河南都指挥使陈康,还有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文士——正是之前在洛阳与周安见面的那个人。

“周安和刘把总都落到了沈青崖手里?”韩貂寺的声音冰冷。

“是。”陈康低着头,“孙德海在白马渡拦截失败,被北靖王世子萧驰月杀了。沈青崖带着账册和人证,已经乘船离开洛阳。”

“废物!”韩貂寺猛地一拍桌子,“这么多人,连一个小小的沈青崖都拦不住!陈康,你这个河南都指挥使是怎么当的?!”

陈康冷汗直流:“相爷息怒!沈青崖有北靖王府接应,萧驰月带了三百精锐,我们……”

“我不想听借口!”韩貂寺打断他,“现在他们到哪里了?”

潘仁清上前一步:“根据沿途眼线回报,他们的船没有走主航道,而是拐进了支流,方向……似乎是杨柳镇。”

“杨柳镇?”韩貂寺皱眉,“那里是个小码头,他们想从那里上岸?”

“很有可能。”面白无须的文士开口,声音尖细,“沈青崖很聪明,知道通州码头有我们的人,所以选择偏僻的小码头上岸。相爷,我们必须在他进京之前截住他。”

“怎么截?”韩貂寺看向他,“杨柳镇一带地形复杂,我们的人对那里不熟。而且,北靖王府在西山有庄子,沈青崖很可能去那里寻求庇护。”

文士阴冷一笑:“相爷忘了?西山可不只有北靖王府。晋王在那里也有别院,而且……晋王殿下养的那些‘门客’,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韩貂寺眼睛一亮:“你是说……”

“让晋王的人出手。”文士道,“沈青崖手里有晋王的把柄,晋王比我们更想他死。只要晋王的人在西山动手,无论成败,都牵扯不到相爷头上。就算失败了,也是晋王谋害钦差,与相爷无关。”

好一个借刀杀人!

韩貂寺点头:“就这么办。潘仁清,你立刻去晋王府,把情况告诉晋王,让他务必在西山解决沈青崖。陈康,你调一队精锐,伪装成土匪,在杨柳镇到西山的路上埋伏,双重保险。”

“是!”两人领命退下。

书房里只剩下韩貂寺和那个文士。

“淑妃娘娘那边……”韩貂寺问。

“娘娘已经知道了。”文士道,“娘娘说,沈青崖必须死,那些证据绝不能送到陛下面前。如果晋王的人失手,娘娘会动用她在宫里的力量……”

“怎么动?”

文士凑到韩貂寺耳边,低语了几句。

韩貂寺听完,脸色变幻,最终点了点头:“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你去办吧,务必干净利落。”

“相爷放心。”文士躬身退下。

韩貂寺独自坐在书房里,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走到窗边,望着皇宫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沈青崖……沈文渊的儿子……当年没把你一起烧死,真是失策。不过没关系,这次,你跑不掉。”

夜风吹过,烛火摇曳。

与此同时,北靖王府别院。

萧望舒站在书房里,面前摊开一张京城周边的地图。清荷站在她身边,低声汇报着刚收到的消息。

“小姐,世子传信,他们已经接到沈参军,正在返回京城的路上。预计明天傍晚能到杨柳镇,然后走陆路绕道西山,从西直门进城。”

萧望舒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从杨柳镇到西山,再到西直门。她的眉头微微蹙起:“这条路……太险了。”

“世子说,这是沈参军的选择,避开韩党重兵把守的通州码头。”清荷道。

“我知道。”萧望舒轻叹,“但韩党不会想不到。杨柳镇虽然偏僻,但也不是无迹可寻。西山一带……晋王在那里有庄子,养了不少门客。”

她太了解京城的势力分布了。北靖王府在西山有势力,晋王也有,而且晋王那些“门客”来历不明,据说都是江湖亡命之徒。

“小姐担心晋王会出手?”清荷问。

“不是担心,是肯定。”萧望舒道,“沈青崖手里有晋王的把柄,晋王绝对不会让他活着进京。我们必须提前准备。”

她走到书案前,提笔快速写了几封信,交给清荷:“这一封,送给西山庄子的管事,让他带人接应,务必确保沈青崖安全。这一封,送给兵部尚书林大人,告诉他沈青崖回京的路线和时间,请他调一队兵马,在必要的时候支援。这一封……送给宫中李公公,他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与父王有旧,请他留意宫中的动静。”

“小姐,动用李公公,会不会太冒险?”清荷担忧道。

“顾不了那么多了。”萧望舒眼神坚定,“韩党已经狗急跳墙,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我们必须有备无患。”

清荷点头,收起信匆匆离开。

萧望舒走到窗前,望着夜空中的残月。风吹起她的长发,衣袂飘飘。她手中握着一块玉佩——那是沈青崖离开京城时,她送给他的那一块。后来,沈青崖又托人带了回来,说战场凶险,怕弄丢了。

“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她轻声自语,“我还有很多话……想当面告诉你。”

夜色深沉,京城内外,暗流汹涌。

第二天傍晚,杨柳镇码头。

货船缓缓靠岸。这是一处简陋的小码头,只有几艘渔船停泊,岸上只有几间破旧的茅屋。夕阳西下,将河面染成一片金黄。

沈青崖等人下了船。船老大留在船上接应,其余人换上便装,押着周安和刘把总,准备进山。

“从杨柳镇到西山庄子,大约四十里山路。”萧驰月指着前方连绵的群山,“山路难行,我们得快些,争取在天黑前赶到第一个落脚点——山神庙。”

众人点头,开始登山。

山路崎岖,林木茂密。时值深秋,落叶铺满了小径,踩上去沙沙作响。沈青崖走在队伍中间,赵无咎在前开路,灰鸽和“青崖阁”的人殿后,萧驰月带来的北靖王府精锐分布在两侧,形成护卫队形。

周安和刘把总被捆着手,由两名锐士营士卒押着,走得跌跌撞撞。两人面如死灰,知道自己一旦落入韩党或晋王手中,必死无疑,只能乖乖配合。

走了约一个时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山间起了雾,能见度很低。

“参军,前面就是山神庙了。”赵无咎回来汇报,“庙里好像有人。”

沈青崖示意队伍停下,自己上前观察。前方不远处,一座破旧的山神庙矗立在林间空地上,庙里有火光透出,隐约还有人声。

“小心些。”萧驰月低声道,“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人?”

沈青崖点头,让灰鸽带两个人先去探探。

灰鸽悄无声息地摸到庙外,从破损的窗棂往里看。庙里生着一堆火,围着五六个樵夫打扮的汉子,正在烤火吃东西。看起来像是进山砍柴的百姓,但灰鸽敏锐地注意到,这些人的手——虎口有老茧,那是长期握刀才会留下的痕迹。

不是樵夫!

灰鸽退回队伍,低声汇报:“庙里有六个人,伪装成樵夫,但都是练家子。武器藏在柴堆里,看身形步法,像是军中的好手。”

“韩党的人?”萧驰月问。

“不确定,也可能是晋王的人。”沈青崖沉吟,“绕过去?”

“绕路要多走十几里,而且山路更险。”赵无咎查看地图,“除了山神庙,这附近没有别的落脚点。我们带着俘虏,走不了太远。”

沈青崖思考片刻,道:“那就闯过去。灰鸽,你带‘青崖阁’的人从两侧包抄,解决暗哨。赵千户,你带皇城司的人正面突击。世子,你的人负责保护账册和俘虏。记住,速战速决,不要恋战。”

“是!”

众人迅速行动。灰鸽带着“青崖阁”的人消失在夜色中,赵无咎带着皇城司精锐悄悄接近山神庙。沈青崖和萧驰月则带着主力,押着俘虏,在后方等待。

片刻之后,庙里突然传来打斗声!紧接着,灰鸽发出了信号——得手了!

沈青崖带人冲进山神庙。庙里,六个“樵夫”已经全部被制服,捆在地上。灰鸽从柴堆里搜出了六把腰刀,还有三把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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