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渡口血战,京城暗流(2/2)
短剑与腰刀碰撞,火星四溅。沈青崖身上添了几道伤口,鲜血混着雨水流下。但他眼神依旧冰冷,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参军!这边!”
突然,胡同口传来喊声!是灰鸽带着“青崖阁”的人赶到了!
他们从后方杀入,打了官兵一个措手不及。灰鸽手持双刀,如虎入羊群,瞬间砍翻三人。其余“青崖阁”的好手也个个勇猛,很快就将官兵杀散。
刘把总见势不妙,转身要跑,却被灰鸽拦住去路。
“想走?”灰鸽冷笑。
刘把总咬牙,挥刀砍向灰鸽。两人战在一起,刀光剑影,打得难解难分。
沈青崖趁机解决掉身边的几个官兵,也加入战团。二对一,刘把总很快落了下风,被灰鸽一刀砍中大腿,跪倒在地。
“绑了!”沈青崖下令。
两个“青崖阁”的人上前,将刘把总捆得结结实实。
“参军,你受伤了!”灰鸽看到沈青崖身上的血迹,急道。
“皮外伤,不碍事。”沈青崖撕下衣襟简单包扎,“你们怎么来了?洛仓那边怎么样?”
“赵千户已经得手,拿到了账册,现在应该回染坊了。”灰鸽道,“我们查到刘把总的行踪,赶来春风楼,正好听到打斗声,就过来了。”
“来得及时。”沈青崖点头,“走,回染坊!”
一行人押着刘把总,快速撤离。沿途又遇到两拨搜查的官兵,都被他们避开或解决。半个时辰后,终于安全回到废弃染坊。
地下室中,赵无咎已经回来了,正将几本厚厚的账册摊开在木箱上检查。见到沈青崖回来,他松了口气:“参军,你总算回来了!账册拿到了,你看——”
沈青崖快步走过去,翻看账册。这些是洛仓真正的出入库记录,与刘万金手中的账册对应,时间、数量、经手人一一吻合。更关键的是,账册最后几页,记录了几笔特殊的“调拨”——粮食不是运往北疆或京城,而是“暂存李氏仓”“转晋王府”等。
铁证如山!
“好!”沈青崖长出一口气,“有了这些,韩党就跑不掉了!”
“可是参军,我们现在怎么出城?”赵铁柱担忧道,“全城戒严,各城门都有重兵把守,水路也被封锁了。”
沈青崖取出刘把总的调船手令:“我们有这个。白马渡有船接应,子时三刻出发。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安全到达白马渡,以及如何通过渡口的封锁。”
赵无咎看了看手令:“这是护漕营的调船令,渡口的守卫应该会放行。但沿途的关卡和巡逻队……恐怕不好过。”
“所以我们需要伪装。”沈青崖道,“伪装成护漕营押运‘特殊物资’的队伍。刘把总在我们手里,可以让他配合——如果不配合,就让他‘意外身亡’。”
刘把总被捆在角落,听到这话,脸色惨白:“你……你们敢杀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沈青崖走到他面前,冷冷道,“刘把总,你勾结韩党,侵吞漕粮,陷害钦差,哪一条不是死罪?如果你配合,我可以留你一命,让你在陛下面前作证,或许还能戴罪立功。若不配合……我不介意现在就把你交给韩党灭口。”
刘把总浑身一颤。他知道沈青崖说的是实话——韩相为了自保,绝对会杀他灭口。
“我……我配合……”刘把总垂下头。
“很好。”沈青崖对赵无咎道,“赵千户,找几套护漕营的号衣,让大家都换上。把周安和刘把总也换上,伪装成囚犯——就说我们是奉命押送要犯出城。马车准备好了吗?”
“陈伯之前准备了马车,就藏在染坊后面的棚子里。”赵铁柱道,“两辆,够用。”
“准备出发!”沈青崖看了看天色,“离子时三刻还有一个多时辰,我们必须提前到达渡口,以免夜长梦多。”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换上护漕营号衣,整理装备,将账册信件等证据用油布仔细包好,藏在马车夹层里。周安和刘把总被捆住手脚,堵住嘴,塞进一辆马车。沈青崖、赵无咎、灰鸽等人则伪装成押运官兵。
雨渐渐停了,乌云散开,露出一弯残月。夜色中,两辆马车悄悄驶出废弃染坊,沿着偏僻的街道,向城南的白马渡驶去。
沿途遇到几拨巡逻队,都被沈青崖用刘把总的手令和“奉命押送要犯”的说辞应付过去。护漕营在洛阳势力很大,一般官兵不愿得罪,再加上夜色深沉,倒也顺利。
但越靠近城门,盘查越严。距离白马渡还有三里时,前方出现了一道关卡——木制栅栏拦在路中,两侧各有十余名官兵把守,火把通明。
“停车!什么人?”一个队正模样的军官拦在路中。
沈青崖跳下马车,走上前,亮出手令:“护漕营,奉命押送要犯出城。”
队正接过手令看了看,又打量沈青崖:“这么晚了,押什么要犯?有文书吗?”
“紧急公务,来不及办文书。”沈青崖面不改色,“是漕运司周大人的命令,这两个犯人涉及漕粮大案,要连夜押往京城。手令上有刘把总的印,还不够吗?”
队正犹豫了一下,走到马车旁,掀开车帘看了看。车里,周安和刘把总被捆着,嘴里塞着破布,正惊恐地看着他。
“这两个是……”队正觉得周安有些眼熟。
“不该问的别问。”沈青崖压低声音,“兄弟,这是上头的大事,知道多了没好处。行个方便,回头请你喝酒。”
说着,他悄悄塞给队正一锭银子。
队正掂了掂银子,又看了看手令,终于点头:“放行!”
栅栏移开,马车缓缓通过。
沈青崖松了口气,正要上车,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拦住他们!他们是假冒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喊!
是临城县丞!他居然逃出来了,还带人追来了!
队正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大喊:“关栅栏!拦住他们!”
但已经晚了!沈青崖一跃上车,赵铁柱猛抽马鞭,马车加速冲过关卡!后面的官兵试图拦截,被灰鸽等人用弩箭射退。
“追!快追!”临城县丞气急败坏。
身后,追兵上马,紧追不舍。
马车在泥泞的道路上狂奔,颠簸得厉害。沈青崖回头看了一眼,追兵大约有三十骑,距离正在拉近。
“参军,这样跑不掉!”赵无咎急道,“前面就是白马渡了,但渡口肯定也有守卫,我们会被前后夹击!”
沈青崖看着前方的黑暗,快速思考。忽然,他看到了路旁的一片树林。
“进树林!”他下令,“弃车,步行!灰鸽,你带人布置陷阱,拖延追兵!赵千户,你带账册和俘虏先走,去渡口找船老大!赵铁柱,你带锐士营的人跟我断后!”
“参军,太危险了!”灰鸽急道。
“执行命令!”沈青崖斩钉截铁。
马车冲进树林,众人迅速下车。赵无咎背起装着账册的包裹,押着周安和刘把总,带着几名皇城司精锐,向渡口方向奔去。灰鸽则带“青崖阁”的人在树林中布置绊马索、陷阱。
沈青崖和赵铁柱带着锐士营的十名士卒,埋伏在树林边缘。很快,追兵到了。
“他们进树林了!”临城县丞喊道,“下马搜!”
官兵们下马,举着火把,小心翼翼进入树林。但他们没想到,等待他们的是精心布置的陷阱和伏击。
“啊!”一个官兵踩中陷阱,被绳索吊起。
“有埋伏!”
箭矢从黑暗中射出,精准地命中目标。沈青崖手持弩箭,一箭一个,例无虚发。赵铁柱等人也勇猛异常,借着地形优势,将追兵打得晕头转向。
但官兵毕竟人多,很快稳住阵脚,开始反击。双方在树林中展开激战。
沈青崖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但他浑然不觉,眼中只有敌人。短剑在他手中化作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出都带走一条生命。血混着雨水,将他的衣服染红。
“参军,他们人太多了!”赵铁柱砍倒一个官兵,气喘吁吁道。
“再坚持一会儿!”沈青崖看到远处渡口方向亮起了火光——那是船老大发出的信号,船已准备好。
“撤!”他下令。
众人边战边退,向渡口方向撤离。官兵紧追不舍。
终于,他们冲出了树林,眼前是一片开阔的河滩。黄河在夜色中奔腾,发出隆隆声响。河滩上,一艘货船停在渡口,船头站着赵无咎和船老大,正向他们挥手。
“快上船!”赵无咎大喊。
沈青崖等人冲向渡口。但就在这时,渡口两侧突然亮起无数火把!
“放箭!”一个军官的声音响起。
箭雨如蝗,射向沈青崖他们!几名锐士营的士卒中箭倒下。
“有埋伏!”赵铁柱惊呼。
渡口两侧涌出大批官兵,将他们团团围住!领头的军官身穿河南卫的铠甲,正是之前拦截他们的胡千户的上司——河南卫指挥佥事,孙德海!
“沈参军,等候多时了。”孙德海冷笑,“韩相早就料到你们会走水路,让我在此恭候。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吧。”
前有追兵,后有黄河,两侧被围,已是绝境!
沈青崖扫视四周,官兵至少有两百人,而他们只剩下不到二十人,且大多带伤。硬拼,必死无疑。
但他没有慌乱,反而笑了:“孙佥事,你确定要替韩党卖命到底?你知道你拦的是谁吗?是奉旨查案的钦差!是手握韩党通敌叛国证据的朝廷命官!今日你若杀我,明日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孙德海脸色微变,但随即咬牙:“少废话!韩相对我有恩,今天就是死,也要拦住你们!放箭!”
第二轮箭雨射来!
沈青崖等人举盾格挡,但盾牌有限,又有几人中箭。
“参军,怎么办?”赵铁柱急问。
“上船!”沈青崖咬牙,“灰鸽,放信号!”
灰鸽掏出信号焰火,点燃后扔向空中。焰火炸开,化作一朵绚烂的烟花。
“他在召唤援兵!”孙德海脸色一变,“快,冲上去,不能让他们上船!”
官兵蜂拥而上。
就在这时,黄河上游突然传来震天的号角声!紧接着,三艘快船顺流而下,船头站满了手持强弩的黑衣人!
“北靖王府在此!谁敢动沈参军!”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船头上,一个身穿银色铠甲的青年将领迎风而立,正是北靖王世子——萧驰月!
“世子!”沈青崖又惊又喜。
萧驰月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巡边吗?
但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北靖王府的快船迅速靠近,船上的弩手一轮齐射,将渡口的官兵射倒一片。萧驰月更是亲自跳下船,手持长枪,如入无人之境,瞬间挑翻数名官兵。
“沈兄弟,上船!”萧驰月大喝。
沈青崖不再犹豫,带人冲向渡口。有北靖王府的援兵接应,官兵的包围被撕开一个口子。
孙德海见状,知道大势已去,转身要跑。但萧驰月岂能让他逃走,长枪如龙,直刺其后心!孙德海惨叫一声,倒地身亡。
官兵见主将已死,顿时溃散。
沈青崖等人终于登上货船。萧驰月也带人撤回快船。
“开船!”船老大下令。
货船和快船同时起锚,顺流而下,迅速驶离渡口。身后,渡口的火光越来越远,终于消失在夜色中。
船上,沈青崖瘫坐在甲板上,大口喘气。连续的战斗和奔波,让他体力透支,伤口火辣辣地疼。
萧驰月从快船跳上货船,走到沈青崖面前,递过一个水囊:“沈兄弟,辛苦了。”
“多谢世子相救。”沈青崖接过水囊,“世子怎么会来洛阳?”
“我巡边途中接到小妹的飞鸽传书,说你在洛阳查案,处境危险,让我务必接应。”萧驰月道,“我连夜带人赶来,正好在黄河上遇到你们的信号。”
又是萧望舒……沈青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那个远在京城的女子,竟然为他安排了这么多。
“郡主她……还好吗?”沈青崖问。
“不好。”萧驰月摇头,“韩党最近在京城动作频频,多次弹劾父王和我,说北靖王府拥兵自重,图谋不轨。小妹周旋于各势力之间,压力很大。但她最担心的,还是你。”
沈青崖沉默片刻:“我会尽快查明真相,扳倒韩党,还北靖王府清白。”
“我相信你。”萧驰月拍拍他的肩膀,“账册拿到了?”
“拿到了,还有重要人证。”沈青崖指了指船舱,“周安和刘把总都在,他们供出了淑妃和晋王。”
萧驰月脸色凝重:“涉及后宫和亲王……事情麻烦了。不过你放心,父王已经向陛下上奏,陈明漕运弊案和内情,请求彻查。陛下虽然宠信韩貂寺和淑妃,但涉及通敌叛国,绝不会姑息。”
“希望如此。”沈青崖望向京城方向。
货船在黄河上顺流而下,速度快如奔马。天亮时分,已经驶出洛阳地界,进入开封府。
沈青崖站在船头,看着东方渐白的天空,心中思绪万千。洛阳之行虽然惊险,但拿到了关键证据,揭开了韩党网络的冰山一角。接下来,就是回京城,与韩党做最后的了断。
但他知道,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
船舱内,赵无咎正在整理账册和证词,准备呈交皇帝的奏章。灰鸽在包扎伤口,赵铁柱在清点人数——这一战,锐士营损失了五人,“青崖阁”损失了两人,皇城司损失了一人。代价惨重,但值得。
周安和刘把总被关在底舱,由专人看守。他们知道自己完了,面如死灰。
萧驰月走到沈青崖身边,递给他一个油纸包:“吃点东西吧,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
油纸包里是热乎乎的饼子和肉干。沈青崖接过,咬了一口,忽然问:“世子,如果……如果陛下因为淑妃和晋王,不愿深查此案,怎么办?”
萧驰月沉默片刻,缓缓道:“那就要看,是江山重,还是美人、兄弟重了。沈兄弟,你要记住,我们做这些,不是为了扳倒某个人,而是为了这个天下,为了百姓。如果陛下不明,那就让天下人明白。”
沈青崖点头。他懂了。
货船破浪前行,驶向京城的方向。
而在千里之外的京城,萧望舒站在王府别院的阁楼上,望着南方,手中握着一封刚收到的密信。
信上只有一行字:“事成,安好,归期不远。”
她轻轻松了口气,将信放在心口,闭上眼睛。
风雨将至,但她相信,那个从边军中走出来的男子,一定能劈开这重重迷雾,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