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情感骗子(下)(1/2)

最后那三个字,像烧红的针,猛地刺入李伟的耳膜。

他所有的挣扎,所有残存的、不切实际的幻想,所有一路支撑着他的痛苦和疑问,在这一刻,被这两张丑陋得意的脸,彻底碾得粉碎。

世界安静了。雨声、车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嗡嗡作响。

他异常平静地看着他们。

然后,慢慢拉开了那个旧布包的拉链。

“哦?还想送礼啊?”张强嗤笑,搂着李娟,准备从他身边绕过去。

李伟的手从包里抽了出来。旧报纸散落在地。

一道冰冷的寒光,在他手中一闪。

那是一把刀,一把老家带来的、用来防身的锋利水果刀。

“啊!你……”李娟的笑容瞬间凝固,变成惊恐,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太晚了。

李伟的动作快得不像他自己。所有的屈辱、所有的绝望、所有的愤怒,凝聚成一股非人的力量。他猛地扑了上去,目标明确——那个还在发愣的张强。

刀尖精准地、狠狠地捅进了张强的侧腹。

张强脸上的狞笑和得意甚至还没完全褪去,就骤然扭曲,眼睛难以置信地凸了出来。他张着嘴,发出一声模糊的、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嗬嗬声。温热的、粘稠的液体瞬间涌出,浸透了那件雪白的礼服外套,迅速晕开一大片刺目的猩红。

李伟拔出刀,张强像一袋沉重的粮食,软软地瘫倒下去,蜷缩在污水中,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发出痛苦的呜咽。

“杀人了!!!”李娟的尖叫终于冲破喉咙,凄厉得变了调。她脸上的新娘妆被极致的恐惧弄得一塌糊涂,转身就想跑,高跟鞋却绊住了婚纱繁复的裙摆。

李伟转过身,他的脸上溅了几滴温热的血,眼神空洞,却死死锁定了她。

那身圣洁的婚纱,此刻在他眼里,是世界上最肮脏、最虚伪的抹布。

“你不是喜欢穿吗?”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一步步逼近,“你不是要拍婚纱照吗?”

“不要!李伟!我错了!我把钱还给你!求求你!别……”李娟瘫软在地,徒劳地用双手撑着身体向后挪动,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昂贵的婚纱拖在泥泞和血污里,变得污秽不堪。

他听不见。他只看见婚礼上她羞涩的笑,只听见父亲沉重的叹息,只闻到母亲递过存折时那上面残留的油烟味,只感觉到这一路追来的饥寒交迫和无数次燃起希望又被踩灭的绝望。

还有她刚才那轻蔑的、带着笑的声音:“傻逼!骗的就是你!”

他俯下身。

刀光再次扬起,落下。

一次又一次。

尖叫声戛然而止,只剩下一种沉闷的、令人牙酸的噗嗤声,规律地响着。

血。到处都是血。喷溅在斑驳的墙壁上,流淌在肮脏的积水里,染红了她雪白的婚纱,也染红了他的手,他的衣服,他的眼睛。

世界是一片血红。

远处传来惊恐的尖叫声。婚纱店的工作人员发现了巷子里的惨状。

李伟猛地清醒过来。他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看着地上两具不再动弹的尸体,一股强烈的求生欲突然涌上心头。

不能就这么完了。他还有父母要养老送终。

李伟迅速脱下沾血的外套,扔在血泊中。他从张强口袋里翻出钱包,抽出所有现金,大约有三千多块。然后他快速穿过巷子,拐进另一条小路。

警笛声由远及近。李伟加快脚步,混入街上的人群中。他低着头,尽量不让别人注意到他身上的血迹。

前面有个小商品市场,人流量大。李伟钻进去,花五十块钱买了件最便宜的t恤和一条裤子,走进公共厕所隔间换上。他把带血的衣物塞进垃圾桶最底部,用水简单清洗了脸和手上的血迹。

警车已经包围了那片区域。李伟听到市场里的人们在议论纷纷。

“听说杀人了!一男一女,血流了一地!”

“真的假的?为什么啊?”

“好像是感情纠纷...太可怕了...”

李伟压低头上的鸭舌帽,快步走出市场后门。他需要尽快离开江市。

火车站和汽车站肯定有警察蹲守。李伟决定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风头稍过再想办法离开。

他在老城区找到一家不需要身份证登记的小旅馆,开了个最便宜的房间。锁上门,拉上窗帘,李伟瘫坐在床上,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杀人了。两条人命。

但一想到李娟和张强那嘲讽的嘴脸,想到父母毕生积蓄被骗一空,那股罪恶感又被愤怒和绝望压了下去。

第二天,李伟买了几份不同的报纸。果然,头版都是这起双尸命案的报道。警方已经公布了嫌疑人的姓名和照片,呼吁市民提供线索。报道称,这是一起因婚骗引发的悲剧,嫌疑人李伟可能携带凶器,极其危险。

李伟看着报纸上自己的照片,那是从身份证上截取的。他必须改变形象。

他再次来到小商品市场,买了剪刀、剃须刀和染发剂。回到旅馆房间,他对着洗手间模糊的镜子,剪短了头发,剃掉了胡子,还把黑发染成了棕色。镜子里的人变得陌生,连他自己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这样应该能瞒过一时。但他需要一个新的身份证。

李伟知道火车站附近有做假证的。晚上,他戴上口罩和帽子,找到了那个地方。经过讨价还价,他花八百块钱做了张假身份证,名字叫王强,地址是外省的。

有了假身份证,李伟买了张去往邻省的长途汽车票。他不敢坐火车,安检太严格。

汽车站果然有警察巡逻,但检查并不严格。李伟低着头,递上假身份证,售票员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就出了票。

上车后,李伟选择最后排靠窗的位置,拉低帽檐假装睡觉。一路上,他心惊胆战,每次停车检查都让他手心冒汗。

但幸运的是,这趟车没有遇到严格排查。几个小时后,汽车驶入了临省的一个小县城。

李伟在这里住了下来,租了间偏僻的民房。他不敢找正式工作,只能在建筑工地打零工,现金结算那种。

每天晚上,他都会做噩梦。梦里不是血淋淋的场景,就是父母哭泣的脸。他经常半夜惊醒,一身冷汗。

一个月过去了,追捕他的新闻渐渐从头条上消失。李伟开始计划下一步。他打算攒点钱,然后偷渡到缅甸或者老挝。在那里,也许能开始新的生活。

但他太小看现代刑侦技术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