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无痕的追踪(五)(1/2)
清晨七点,刑侦支队技术科,监控分析室。
十六块屏幕组成的大墙上,同时播放着案发小区周边十二个摄像头的录像。时间锁定在10月17日晚上7点至10点。
“这是小区唯一的大门摄像头,角度朝外,主要拍进出车辆。”技术员小王指着左上角的屏幕,“画面质量很差,而且有频闪,应该是设备老化。”
周浩坐在转椅上,手里端着早已凉透的咖啡:“那个戴帽子的人,时间点再放一遍。”
小王敲击键盘,中间主屏幕放大。模糊的黑白画面中,一个身影从右下角进入镜头范围。中等身材,穿着深色外套,帽子压得很低。他走路时微微低着头,右手似乎提着什么东西。
“7点42分18秒进入小区。”小王定格画面,“完全看不到脸。”
“体型特征呢?”
“身高估计1米70到1米75,肩宽约45厘米,步幅中等。从走路姿势看,年龄应该在40到60岁之间,没有明显跛行或驼背。”小王调出分析软件生成的轮廓图,“但这里有个细节——他的左肩比右肩低大约两厘米,可能是长期单肩背包的习惯,或者脊柱侧弯。”
周浩凑近屏幕:“他手里提的是什么?”
“放大看像是个工具包,或者小型工具箱。”小王将画面局部增强,那个模糊的黑色物体显示出方正的轮廓,“长约30厘米,宽20厘米左右。如果是工具包,可能是维修工、电工之类的职业。”
“9点18分离开的那个,是同一个人吗?”
小王切换到9点18分的画面。同样的衣着,同样的帽子,同样的走路姿势。但这一次,他手里没有提东西。
“包不见了。”周浩说。
“对。而且离开时步伐明显加快,几乎是小跑。”小王播放动态画面,“你看,他出大门后向右拐,那边是小巷子,没有监控。”
周浩盯着那个匆匆离去的背影。凶手,还是只是普通的访客?
“其他摄像头呢?小区内部有没有?”
“有三个,但都坏了。物业说经费紧张,一直没修。”小王调出一份报告,“我们查了小区维修记录,最近三个月报修过监控系统的就有五次,但每次都是简单重启,没有实质维修。”
“巧合?”
“不太像。”小王切换到另一组数据,“这个小区三年内发生过三起入室盗窃,两起电动车被盗,都因为监控失灵无法破案。居民多次投诉,物业总是推诿。”
周浩记下这个疑点。监控系统长期失灵,是物业无能,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周队,还有这个。”小王调出大门口的另一个角度,“这是对面便利店老板自己装的摄像头,拍到了小区大门侧面。虽然角度偏,但能看到更多细节。”
新画面比物业的清晰一些。那个戴帽子的男人在进入小区前,在门口停顿了几秒钟,左右张望。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像是一串钥匙,或者门禁卡,刷了一下门禁系统,门开了。
“他有门禁卡。”周浩精神一振,“不是尾随进入,是正常刷卡。要么是住户,要么是经常来的访客。”
“需要排查所有住户和常客吗?”
“先查有这个时间段出入记录的。”周浩说,“门禁系统有记录吗?”
“有,但只记录卡号,不记录是谁。我们已经提取了17号全天的刷卡记录,一共287条。正在和住户信息比对。”
287个可能性。范围依然很大,但比起上万的数字,已经缩小了很多。
上午九点,询问室。
林薇的脸色比昨天更差,眼睛下的黑眼圈像两团淤青。王志强陪在她身边,但自己也显得憔悴不堪。孙建军——孙秀芳的丈夫,昨晚连夜坐火车赶回,此刻坐在女儿旁边,五十多岁的男人哭红了眼睛,粗糙的手一直在颤抖。
“孙师傅,节哀。”周浩递过一杯热水,“我们需要您回忆一些细节,任何细节都可能对破案有帮助。”
孙建军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声音哽咽:“秀芳她...她是个好人,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怎么会...”
“您最后一次和妻子通电话是什么时候?”
“16号晚上。”孙建军回忆,“她跟我说包子馅调好了,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说月底工程结束就回。她还说女儿给她买了新毛衣,天冷了要记得加衣服...”
他说不下去了,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抖动。
林薇握住父亲的手,强忍着眼泪:“警察同志,我们真的想不出谁会害我妈。她那么善良,楼下的流浪猫她都天天去喂...”
周浩等情绪稍微平复,继续问:“孙师傅,您妻子最近有没有跟您提过什么异常的事?比如被人跟踪,或者有人骚扰?”
孙建军抬起头,努力思考:“三个月前...对,大概七月份,她说从菜市场回来,感觉有人跟着。但就那一次,后来没再提。我问她要报警吗,她说可能自己多心了,就没报。”
“她描述过跟踪的人吗?”
“没有,就说感觉有人跟着,回头又看不到。”
周浩转向林薇:“您上次说,有个保安陈建国最近常去您母亲家?”
林薇点头:“对,叫陈建国。大概从半年前开始,总是找理由上门。开始说是检查水管,后来又说检查电路。我妈说过两次,那人眼神怪怪的,让她不舒服。”
“陈建国昨天在宿舍上吊自杀了。”周浩平静地说出这个消息。
三人都愣住了。
“自杀?”林薇不敢相信,“为什么?他...”
“留下遗书,说自己是清白的,但没人相信。”周浩观察着他们的反应,“你们觉得,陈建国会是凶手吗?”
孙建军第一个摇头:“不会。我见过那人,胆子很小,说话都结巴。他敢杀人?我不信。”
“但他对您妻子有非分之想。”
“那顶多是偷看,偷摸,杀人...”孙建军还是摇头,“不像。”
王志强开口了:“周队长,如果陈建国是凶手,他为什么要自杀?被抓到顶多是坐牢,没必要自杀吧?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不是自杀。”王志强压低声音,“我看了很多刑侦剧,有时候真凶会杀掉嫌疑人灭口,伪装成自杀。”
周浩看了他一眼。这个女婿思维很清晰。
“我们正在调查这种可能性。”他转向林薇,“您母亲最近有没有收到什么礼物?或者,有没有什么异常的物品出现在家里?”
林薇努力回忆:“礼物...生日时我送了她一条围巾。我爸送了一双鞋。其他的...哦,大概两个月前,她说在门口发现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个廉价的塑料发卡。她以为是哪个邻居小孩掉的,就放在楼道失物招领处了。”
“发卡?什么样的?”
“粉色的,蝴蝶形状,上面有水钻。很俗气,像地摊货。”
周浩记下。廉价发卡,可能是骚扰者的试探。
“还有一件事。”孙建军突然说,“大概一个月前,秀芳跟我说,她在整理旧东西时,翻出了一封信。很旧的信,是她年轻时在纺织厂收到的情书。她说看着那封信,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信呢?”
“她说烧了。说都是过去的事了,留着没用。”
“她提到是谁写的了吗?”
孙建军摇头:“没说。但我猜...可能是陈志远。”
“您知道陈志远?”
“怎么不知道!”孙建军的情绪激动起来,“那个疯子!秀芳跟我结婚后,他还纠缠不清!有次晚上跟踪秀芳回家,被我逮到,打了一架。后来厂里给了处分,他才消停。”
“最近他又出现了吗?”
“不知道。我在外地,秀芳没说。”孙建军握紧拳头,“如果是他...如果是他杀了秀芳,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
“爸!”林薇按住父亲的手。
周浩等他们平静下来,才继续问:“孙师傅,您17号晚上在哪里?”
孙建军愣了一下,然后苦笑:“我知道,警察都会问这个。我在工地宿舍,同屋的三个工友可以作证。我们那晚在打牌,从七点打到十一点。工地的监控也能证明我没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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