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无痕的追踪(三)(2/2)

会议室再次沉默。

这时,周浩的手机震动。是派去孙秀芳老同事那里的侦查员发来的消息:

“周队,问到一个关键信息:孙秀芳年轻时有个追求者,叫陈志远,当年在纺织厂当电工。据说追求得很疯狂,孙秀芳结婚后还纠缠过一段时间。这人现在住城东,61岁,独居。”

61岁。

周浩把手机推到桌子中央:“61岁,符合‘高龄男性,生精功能可能衰退’的条件。而且住在城东老工业区——李曼,那个y-str的相似案例就在城东吧?”

李曼点头:“是的。”

“查这个陈志远。”周浩站起身,“赵队,你带人去。重点查他有没有做过结扎手术,或者有无相关疾病。还有,昨晚的不在场证明。”

“明白。”

“老秦,你重新检查尸体,看有没有我们遗漏的细节。尤其是那些微小的抵抗伤——如果凶手是老人或少年,死者可能反抗更激烈,或者更轻微。”

“好。”

“李曼,继续攻技术难关。y-str要完善,线粒体dna要争取。另外...”周浩顿了顿,“查一下本市做过结扎手术的男性数据库,和警方的有前科人员比对。虽然范围大,但总比没有方向好。”

“数据库可能不完整,很多小诊所的手术记录不全。”

“能查多少查多少。”

会议结束前,吴启明突然说:“周队长,还有一种可能性,虽然很小。”

“您说。”

“样本污染。”吴启明认真地说,“如果现场有其他物质混入,或者保存容器有问题,可能导致精子破裂溶解。我建议你们复查整个证据链,从提取到送检的每一个环节。”

周浩记下了。但他心里清楚,李曼做事极其严谨,污染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更可能的是,他们真的遇到了一个特殊的凶手——一个能留下精液却留不下dna的人。

下午一点,排查组会议室的白板上已经写满了数字。

“以案发地为中心,半径三公里内,常住男性人口约4.2万人。”统计员小张汇报,“如果按专家给出的四种条件筛选...”

他切换投影:

“14岁以下男孩:约5800人。”

“60岁以上男性:约5100人。”

“已知做过结扎手术的男性:医疗记录可查的约1200人,但实际数字可能翻倍,因为很多人是在小诊所做的手术,没有完整记录。”

“先天无精症患者:发病率约1%,即约420人。但这类疾病很多人不自知,或者讳疾忌医,真实数字难以统计。”

周浩看着那加起来超过一万的数字,感到一阵无力感。

“交叉筛选呢?”他问,“比如60岁以上且做过结扎的?”

“约300人。”

“14岁以下且有性犯罪可能的?”

小张苦笑:“周队,这个真没法统计。但根据青少年犯罪数据库,这个区域14岁以下有猥亵、骚扰前科的男孩...有7人。”

“先查这7个。”周浩顿了顿,“还有,把名单和孙秀芳的社会关系网比对。她的亲戚、朋友、同事、邻居,所有认识的男性,挑出来重点查。”

“已经在做了。”赵建国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沓文件,“陈志远的情况摸清了。”

他摊开资料:“陈志远,61岁,原纺织厂电工,二十年前因工伤提前退休。独居在城东机械厂家属院3栋402。未婚,无子女。邻居说他性格孤僻,很少与人来往。”

“和孙秀芳的关系?”

“纺织厂老员工确认,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陈志远确实疯狂追求过孙秀芳。当时孙秀芳是厂花,追求者很多,但她选择了老实巴交的孙建军——就是她后来的丈夫。据老员工回忆,孙秀芳结婚那天,陈志远在厂里喝得大醉,差点把宿舍点了。”

“后来呢?”

“孙秀芳结婚后,陈志远消停了一段时间。但大概在她生完孩子后,又开始纠缠。有次晚上跟踪孙秀芳回家,被孙建军发现,两人还打了一架。后来厂领导出面调解,陈志远被警告处分,之后就老实多了。”

周浩翻看着陈志远的档案照片——一张二十年前的工牌照,瘦削的脸,眼神有点阴郁。

“他现在身体怎么样?”

“有高血压和糖尿病,但控制得还行。邻居说他还经常骑自行车去买菜,看起来身体不错。”赵建国补充,“关键信息来了——五年前,陈志远因为前列腺增生做过手术。医院记录显示,当时医生建议他同时做输精管结扎,因为他的年龄和身体状况,已经不适合再生育。他同意了。”

周浩抬头:“所以他做了结扎?”

“手术记录上写的是‘前列腺电切术+双侧输精管结扎术’。时间:2018年3月17日。”

会议室里的人都精神一振。

“年龄61岁,做过结扎,住在城东老工业区,和死者有情感纠葛历史。”周浩列出关键点,“昨晚的不在场证明呢?”

“他说在家看电视。但独居,无人证明。”

“查他家的垃圾桶、下水道,看有没有销毁证据的痕迹。申请搜查令。”

“已经在办了。”

周浩感到案子第一次有了清晰的方向。但多年的刑侦经验告诉他,太清晰的指向往往意味着陷阱。

“不要只盯陈志远。”他对赵建国说,“同时推进其他方向的调查。保安陈建国那边,继续施压。还有孙秀芳的丈夫孙建军,虽然在外地,但要核实他的具体行踪。女儿女婿的社会关系也要查。”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