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红裙夜泣(五)(1/2)

雨水疯狂地敲打着车顶,密集得令人心慌。陈默坐在驾驶座上,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李锐的车尾灯早已消失在茫茫雨幕和车流中,但那两个数字——“108”——像烧红的烙铁,烙在他的视网膜上,反复灼烧。

周宁母亲的车牌尾号也是108。巧合?

景宁市。维也纳酒店。李锐提前抵达。白色polo消失的酒店辅路。

周宁收到的来自景宁市的电话。

五万元的取现。

汇往境外的二十万。

周宁那句恶魔般的低语:“谁告诉你,导致她怀孕的那次,是在你出差之后?”

所有的碎片,原本散落四处,此刻却被一条名为“李锐”的、冰冷粘腻的线,强行串联起来,拼凑出一个扭曲、黑暗、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轮廓。

他最好的兄弟。他最信任的副手。

一年来,陪他喝酒,听他痛苦地咒骂那个“背叛”了他的妻子,陪他一起“痛斥”周宁那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陈默猛地推开车门,冲进雨里,扶着路边的树干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胆汁的苦涩灼烧着喉咙。

冷雨浇在头上,顺着脖颈流进衣服里,刺骨的寒意让他打了个激灵,却也让他几乎爆炸的大脑稍微冷却了一丝。

不能慌。

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如果他的猜测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真的……那李锐太了解他了,了解他的思维模式,了解刑侦的手段。任何一丝异常的举动,都可能被察觉。

他直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冷汗,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回到车上,关紧车门,将雨声隔绝在外。车厢内一片死寂,只有他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他拿起手机,没有打给小王。他拨通了另一个绝对信任的号码——省厅技术侦查总队的老廖,他警校的同窗,过命的交情。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那边传来老廖睡意朦胧的声音:“喂?默哥?这都几点了……”

“老廖,”陈默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极力压制后的紧绷,“帮我个忙。最高密级。绕过所有常规系统。”

电话那头的睡意瞬间消失:“出什么事了?”

“我可能发现林薇案的重大新线索,涉及内部人员。”陈默言简意赅,“需要你动用最高权限,秘密查几个人,几件事。”

听到“林薇案”和“内部人员”,老廖的声音彻底严肃起来:“你说。”

“第一,查刑警支队副队长李锐,去年9月20日至25日,以及10月10日至20日的所有行踪细节。不只是官方记录,包括他所有的私人通讯、支付记录、车辆使用记录、社会关系接触。尤其是9月25号下午至晚上,以及10月16号全天。”

“李锐?”老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第二,查周宁母亲名下那辆白色大众polo,车牌江a·3j108,去年9月25号在景宁市的所有活动轨迹,我要精确到米。核对当时所有能抓取到的路面监控、卡口数据,进行人脸识别和车辆特征比对,看驾驶者到底是谁。”

“第三,查去年10月16日,从景宁市基站打出、接通周宁那个不记名备用号码的电话,机主信息、基站定位精确位置。我要知道那天,李锐在景宁市的具体位置和通讯情况。”

“第四,查李锐及其直系亲属名下所有银行账户、第三方支付平台,案发前后三个月的大额资金流动,尤其是五万元左右取现和二十万左右流出的记录,追踪最终流向。”

陈默一条条清晰地下达指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老廖显然被这巨大的信息量和其中隐含的可怕可能性震住了。

“默哥……”老廖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和沉重,“你确定要这么做?如果……如果查实了……”

“我确定。”陈默打断他,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无论结果是什么,我扛着。”

“……好。”老廖不再多问,“给我点时间,这些查询不能走正常流程,需要权限迂回,而且不能留下痕迹。”

“尽快。”陈默挂断了电话。

他将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身体向后靠进椅背,闭上眼睛。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但大脑却像一台过热的发动机,疯狂地运转着。

等待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不能回局里,不能见任何熟人。他开着车,在城市漫无目的地游荡,雨刮器机械地左右摆动,刮开一片片模糊的水幕,就像他试图刮开那层迷雾重重的真相。

他想起去年九月,那次去景宁市追逃前的细节。李锐确实提前两天去了景宁做先期部署。动身那天,李锐还打电话给他,抱怨景宁天气不好,酒店网络也差。

想起有一次,他加班到深夜,李锐给他送来宵夜,状似无意地问起林薇最近怎么样,说好像看她气色不太好。当时他只当是普通关心。

想起案发后,李锐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兄弟,红着眼睛,死死抱着几乎崩溃的他,一遍遍说“默哥,还有我,我一定帮你抓住那个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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