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路过的熊猫想要带走她(2/2)

圆滚滚的背影像一轮小月,沿着山脊滚下去,风尘扬起,像给它披了件雾做的披风。

它要去玩,去吃去年藏在崖缝里的嫩笋,去把山雀惊得扑棱棱飞起。

那道蓝光算什么?它可是这山头的霸王崽,连这里的食肉动物都懒得招惹。

可一圈兜回来,风忽然静了。

方才蓝光浮起的地方,只剩一块被掏空的窝,像被谁用巨勺挖走了一块月亮。

土壁光滑,泛着幽暗的绿,却再无那剔骨的棕黑。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不,一只“雌性”——静静躺在土窝里,乌发散乱,像一蓬被雷劈焦的云。

她身下的绿正悄悄化开,露出黑土,仿佛大地也忍不住想把她藏进怀里。

她胸口微微起伏,唇色被近乎透明,却沾着一点蓝,像偷了刚才那束光,含在舌尖舍不得吐。

滚滚停住,耳朵啪地立起,又缓缓贴回头顶。

它认得这气味:铁锈、土腥以及淡淡的甜——此刻全锁在那雌性的呼吸里。

它低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舌尖卷走一粒土碴,凉意顺着牙缝钻进心口,竟有些疼。

远处,山脊线被夕阳割成锯齿。

锯齿的缺口处,几粒黑影疯了似的跃动——是它的护卫们。

那些平日板着脸、挥着铁甲的护卫,此刻像被掏了崽的母狼,吼声撞在雪谷里,震得松针簌簌坠。

它们循着气味,一路翻崖越涧,颈圈上的铜铃响得凄厉,仿佛要把整座山都摇醒。

“在那——!”

一声暴喝,裹着风声滚下来。滚滚被震得耳膜发痒,却没动。

它往前探了半步,鼻尖几乎贴上那雌性的眉心。一缕乌发被它的呼吸吹得轻颤,像夜里将熄未熄的灯芯。

它忽然想起幼时,母兽用牙叼住它后颈,把它从悬崖边拖回来。

那时风也这样冷,血也这样甜。

原来“阻碍”不是那束光,而是此刻胸腔里这颗突然变沉的小石头。

它低头,轻轻在她脸上轻嗅。树上滴下一滴水,顺着她脸边滑进颈窝,像替谁落了一颗泪。

它想带她走。

那念头像一颗竹笋,从它胸口“啪”地顶开冻土,嫩得发疼。

林晓的血气缠在它舌尖,甜里带铁,像去年被岩角划破的嫩竹,渗出的汁水。

可此刻那甜味忽然变浓,浓得几乎发苦——它才轻轻一扒,她的身体便像雪上的一层薄纸,顺着它爪子往下滑,发出极细的、冰棱断裂般的“咔”。

它僵住。

它不过是用前掌环住她腰,想把她托上自己暖烘烘的肚皮。

那动作它做过千百回:滚下山崖时抱紧自己的尾巴,扒拉笋壳时按住颤动的嫩尖。

可人的腰比笋壳还软,软到它钢针般的爪尖刚探出一点,便听见“噗”——像雪夜里有人吹灭了一盏灯。

血的气味瞬间炸开。

不是先前一丝一缕的甜,而是一整片暗红,猛地拍在它鼻端。

它低头,看见自己黑白相间的绒毛上,溅了几点滚烫,正顺着毛尖往下爬,爬过处留下焦黑的细痕,仿佛雪地里骤然绽开的罂粟。

那血从她肋下渗出,浸透最外层的蓝布,又浸透第二层、第三层……最后汇成一条极细的红线,沿着她垂落的手指,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