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残箫咽血,山河策困龙局(1/2)
沈清鸢的手还搭在断琴上,指尖的血已经干了。她把律管从掌心取出,轻轻放在膝前。湖风带着铁锈味吹过,她没有抬头,只听见水波拍打残舟的声音比刚才轻了些。
远处芦苇晃动,一道人影踏水而来。脚步很稳,每一步都踩在浮萍边缘。他走近时,沈清鸢才看清是裴珩。玄色劲装沾着血,左袖撕了一道口子,但走路的样子不急不缓,像平日里走进茶楼一般随意。
他没说话,手腕一抖,一支青铜箫飞出,直取她面门。沈清鸢本能抬手接住,箫身撞入掌心的一瞬,鼻尖掠过一丝香气——龙涎香。这味道她记得,在三百里外追击敌探那夜,他曾遗落玉佩,上面就是这个气味。
她盯着手中的箫。纹路是新的,箫口打磨得极细,不像寻常乐器,倒像是专为刺杀所制。她握紧了,指节发白。
敌将还没走远。他被几名亲兵护着,靠在一棵倒伏的柳树下,右肩插着冰针,血顺着臂膀流进泥土。看见沈清鸢起身,他咬牙撑地,想站起来。
沈清鸢走了过去。步伐不大,也不快,像平时巡视阁中走廊那样平静。她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将青铜箫横在唇边,作势要吹。
敌将瞳孔一缩,下意识抬手挡脸。
下一刻,她旋身突进,手臂发力,箫尖如枪刺出。金属穿透皮肉的声音很闷,箫声贯穿他的左肩胛,把他钉在了柳树干上。他痛得弓起身子,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吼。
两人距离极近。沈清鸢能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恨意。她闭了闭眼,共鸣术悄然发动。音律不在外界,而在她血脉中流转,顺着箫身渗入对方心神。
她听见了。
“谢无涯该死!那个伪善的东西……凭什么他是少主?我娘抱着我在雪地里爬了三天,只为求一口药,他府上的灯整夜亮着,琴声不断……他听不见吗?他看不见吗?”
记忆碎片涌来:一个女人跪在朱门前,怀里裹着婴儿,手指冻得发黑;门缝里飘出熏香和笑声,有人在弹《春江花月》,曲调温柔得像梦。
沈清鸢睁眼,抽箫后退。敌将闷哼一声,头歪向一边,嘴里溢出血沫。但他仍死死盯着她,嘴唇颤动:“你们……都是一样的。”
裴珩这时才走到她身边。他看了眼被钉住的敌将,又看向湖面漂浮的尸体,语气平静:“还能活,留着有用。”
沈清鸢点头,把青铜箫别进腰带。箫身贴着皮肤,凉得让她清醒。她低头看自己右手,五指还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真气耗尽后的自然反应。
裴珩从怀中取出一幅卷轴,在湖滩铺开。布料厚实,边缘用铜线锁边,展开后压住四角。沈清鸢蹲下身,一眼认出这是《山河策》的图样,但比旧版更细,多了几条水道标记。
他拔剑出鞘,用剑尖点在一处山谷:“敌军粮队必经这里。三日后有雨,上游积雨会冲垮堤坝,这条道会被淹。”
沈清鸢看着地图,问:“你怎么知道天时?”
“我不是等你琴停才来的。”裴珩说,“我是听着你的曲子来的。你弹到第三段时,风向变了,云层压下来,我就知道要下雨。”
他顿了顿,“你每次奏《破阵》,都会引动气流。高手不会注意这些,但我学过观天术。”
沈清鸢沉默。她从未想过自己的琴音会影响天气。可刚才那一战,湖面结冰、雾气凝针,确实超出了寻常音攻的范畴。
“你是说……我的功夫,会改变周围的东西?”
“不只是改变。”裴珩收剑入鞘,“你在调动天地之力。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沈清鸢望向湖心。水面浮着几具尸体,随波轻轻晃动。她的琴毁了,律管还在,但只剩三根弦可用。若再战,不能再用大规模隐杀,必须换方式。
她摸了摸肩头。旧伤又开始疼,像是被人用钝器反复敲打。她想起谢无涯坐在船沿的样子,背对着她,肩膀起伏。那时她以为他在喘息,现在想来,或许也是在忍痛。
“你说他是谢家人。”裴珩忽然开口,“可他恨的不是整个谢家,是谢无涯。”
沈清鸢抬头:“你怎么看出来?”
“他看你的眼神不对。有恨,也有怨,但看到你的时候,恨意是散的。只有提到谢无涯,眼里才真正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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