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五十八(1/2)
帝国前线营地,夜袭之后三轮弯月艰难地穿透尚未完全散去的硝烟,照亮了一片狼藉的营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尘味、血腥味以及物品烧焦的刺鼻气味。原本整齐排列的帐篷,此刻近半化为焦黑的残骸或扭曲的碎片,如同被巨兽蹂躏过的伤口,无力地冒着缕缕青烟。地面布满坑洼、焦痕和深深的沟壑,那是强大力量碰撞后留下的印记。士兵们脸上带着疲惫、悲痛与尚未褪去的惊悸,沉默地忙碌着:收敛同伴的尸体,将他们整齐地排放在空地上,盖上粗糙的麻布;扑灭残余的火星;清理散落的兵器和破损的物资。伤兵的呻吟声此起彼伏,军医和懂得治疗法术的士兵穿梭其间,尽可能地施以援手。整个营地笼罩在一种沉重而压抑的氛围,战争残酷的真实面貌轻易的摆在明面上来。
“刚刚……被敌袭了吗……那只黑漆漆的大块头鳄鱼……好、好强的样子……”
昼伏心有余悸地说道,白色的虎耳仍有些不安地抖动着。他们所在的帐篷位于营地边缘,是后来搭建的,距离傲腾选择发起突袭的营地中心区域有一定距离,因此幸运地未被直接卷入战斗旋涡。但巨大的动静和冲天的火光还是让他们惊醒,好奇心驱使下,他们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远远目睹了那场强者对决的大概过程。
“死了好多人……” 迪尔的声音很轻,细长的尾巴紧紧卷缩着,灰白色的眼眸倒映着远处的惨状。迪安的注意力则很快被另一个细节吸引,他白色的猫耳敏锐地捕捉着空气中残留的异常波动,
“他们居然能直接用传送门突袭……那个开启传送门的魔力波动……感觉……有点熟悉……” 他眉头微蹙,仔细分辨着那若有若无的残留印记,“是……那个光球吧……不会有错。”
“什……那个家伙和鳄鱼联手了?” 迪亚蓝色的狼眼里满是诧异,如果真是那个在夜兰见到的光球,那诡异的传送能力……,那鸣崖亲王这边的处境显然更加危险了……他下意识地看向迪安,压低声音,“怎么办?要把这个情报告诉他们吗?”
迪安陷入了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衣角。那个光球不仅神秘强大,更关键的是,它与吼以及那些至关重要的书页息息相关!
而“吼”的存在,是他绝对不能暴露的最大秘密,这牵扯到太多事情,甚至和未来的计划息息相关。“我在想……该怎么告诉他们……才能不引起怀疑……”
他需要找到一个既能示警,又能完美隐藏吼存在的说法。
“迪安?你们没事吧?” 正当五小只还在帐篷边小声商议时,凌穹带着一身烟尘和疲惫找了过来,他脸上带着关切,“刚刚营地遭遇敌袭,情况混乱,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五个孩子,确认他们看起来完好无损。
“我们没事……” 迪亚看了一眼仍在权衡的迪安,率先开口回答,“他们打进来的位置离我们这边挺远的,没往这边来。”
迪安这时才转过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后怕和一丝困惑:“是……我们没什么事。但是凌穹大哥,他们为什么能突然出现在营地里面?我记得……空间魔法不是需要提前设置好两端的锚点才能稳定传送吗?他们那边……难道有人能突破这个限制?感觉你们需要格外小心啊……” 他选择了一个相对模糊的说法,点出了对面空间魔法的非常规性,但并未直接提及光球,更将吼的存在完全隐去。
凌穹闻言,脸上凝重之色更甚,他点了点头:“多谢提醒,迪安。此事确实蹊跷,我们一定会严加防范,查明缘由。” 他并没有追问迪安为何会了解空间魔法的限制,毕竟对方连多重魔法强化都使用出来了。“你们没事就好,鸣崖亲王很担心你们的安危。那你们好好休息,不要乱跑。最早后天,安排护送你们离开的人手应该就能到位了。”
他还有堆积如山的善后工作要处理,确认孩子们安全后,便匆匆告辞离去。
“那只大鳄鱼……他好像会遁地?你们看见了吗……” 一旁的伽罗烈缓缓开口,他刚才仗着身手敏捷,悄悄爬上了帐篷顶部,完整地观看了鸣崖与傲腾对战的全过程,
“他和鸣崖亲王战斗的时候,猛地从地里钻出来,而而且是不破坏地形的情况下从地底窜出来!”
“我那个位置被帐篷挡住了,根本没看清楚。” 迪亚摊了摊手,语气带着几丝无奈和遗憾。而迪安的思绪则被凌穹最后那句话牵动,“后天……” 他低声重复着这个时间点。
随即,迪亚、迪尔、伽罗烈和昼伏才猛地反应过来凌穹话中的含义——他们很快就要被送走了。四人齐齐看向迪安,眼神中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仿佛在等待他做出最终的决定。
迪安深吸一口气,脸上恢复了惯有的平静,他扫视了一眼同伴,眼神里的自信与冷静仿佛具有安抚人心的力量:“先休息吧……养足精神。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仔细商量……” 他并未多言,但那份沉稳让人不由得相信他心中已有盘算。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莫比桑大沼泽,湿地联盟营地
与帝国营地的沉重压抑截然不同,湿地联盟的营地此刻沉浸在一种狂热欢腾的气氛中。打了胜仗归来的傲腾,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作为第一个带头冲进敌营,最后一个从容殿后归来的指挥官,他巨大的身影刚从稳定下来的传送门中踏出,周围立刻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傲腾!傲腾!傲腾!” 联盟的将士们挥舞着武器,热血沸腾,声浪震天,几乎要撕裂夏夜的静谧。以极小的代价重创帝国前线营地,烧毁大量物资,这无疑是一场振奋人心的大胜!
傲腾意气风发,高举手中那柄狰狞的旗刀,洪亮的声音压过了所有人的呐喊:“啊!痛快!太痛快了!看见鸣崖那张不可一世的脸吃瘪,老子就高兴!兄弟们!今晚酒肉管够,我们不醉不休!”
另一边,思奇魁和其余各部族代表早已按照吩咐,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摆开了盛大的庆功宴。篝火熊熊燃烧,烤肉的香气和浓烈的酒气弥漫在空气中。
“傲腾大人,此番亲自出手,想必已与那鸣崖亲王好好‘切磋’过了?” 思奇魁语气依旧平静,他抬起头,黄色的竖瞳看向被众人簇拥着的傲腾。
傲腾闻言,发出畅快淋漓的大笑,一边将旗刀背到身后,一边抓起旁边士兵递过来的一坛烈酒:“过上手了!那蠢货还在玩他那破弓呢~仗着身手灵活上蹿下跳,只可惜,没能趁机削下他几块肉来下酒,哈哈哈!”
“依稀记得……傲腾大人年少时,似乎就与这位鸣崖亲王有过一些……‘交集’?” 思奇魁恰到好处地提及往事,语气带着一丝引导。
几大缸烈酒下肚,傲腾兴致更高,毫不掩饰地讲诉起来:“哼!一个只会耍小聪明的投机取巧之辈罢了!” 他抓起另一坛酒仰头灌下,酒液顺着粗壮的脖颈流下,浸湿了漆黑的鳞片
“那还是很多年前,那时他还只是个王子~他和另一个虎族的家伙不知道是谁估计是他某个弟弟吧,带着一群护卫,来到我们巫门部落。本来嘛,我看他实力不俗,性子也还算对我的胃口,算是一见如故,相处得挺愉快~” 他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对往昔的追忆,但随即变得冷硬,“直到他非要跟我打赌,比谁能先拿到立在高杆顶上的那面横旗!”
他将手中空掉的酒坛随手丢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仿佛扔掉了当年那份被戏弄的不满。
“我本来懒得跟他较这种真,可当时部落的老族长也在场,私下对我说,让我别扫了王子的兴致,说不定来年还能为部落求到减免些赋税……” 他哼了一声,继续道,“于是,便由老族长做见证,随着他一声令下,我们俩就去爬那光溜溜的立柱,抢那面旗子。他估计是想仗着自己身形相对‘灵巧’,想甩我一头。可他不知道的是,我擅长跳跃!我沿着立柱上那些支出的横梁,几下就窜了上去,眼看就要先他一步摸到旗子……”
傲腾的声音在这里顿住,白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历久弥新的愠怒:“就在这时候!一支冷箭,‘嗖’地一下,精准地射断了系着旗子的细绳!那旗子轻飘飘地落下,正好掉在了下面那个早已拉好弓、等着的鸣崖手里!” 他模仿着当时的情景,语气充满了讽刺,“然后?然后所有人都围了上去,夸耀他的箭术如何高超,称赞他的机智如何过人!独独剩下我一个人,还傻愣愣地趴在那高高的立柱上!”
他抓起又一坛酒,狠狠地灌了一口:“我当时就想跳下去理论!凭什么?!是我先快要拿到的!可我阿父死死拦住了我,眼神里全是无奈……后来,鸣崖果然‘高兴’了,大手一挥,免了我们部落两年的赋税。” 他将酒坛重重顿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周围听得入迷的战士们开始催促:“后来呢?傲腾大人,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 傲腾嗤笑一声,“后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每隔一两年都会再到我们巫门部落‘巡视’,不过我和他之间,再也没有了初见时那点可笑的‘友情’,什么也没剩下。或者说,从那一天起,我就很讨厌他!讨厌他那副看似谦和,实则处处算计的嘴脸!”
帝国前线营地,鸣崖大帐
与此同时,在帝国营地,凌穹将统计好的伤亡和损失报告呈给了鸣崖。帐内气氛凝重。
“阵亡四百三十七人,重伤失去战斗力者六十五人,轻伤不计……物资损毁超过三成……” 凌穹的声音低沉。汇报完毕后,他犹豫了一下,问道:“殿下,那位傲腾……他似乎对您颇为熟悉?言语间……”
鸣崖揉了揉依旧有些发麻的手臂,冷笑一声:“熟悉?当然熟悉。”
鸣崖一边看着报告上的数字,一边讲起过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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