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五十(1/2)

帐篷内一时间陷入了安静。迪安待在帐帘的缝隙后,白色的猫耳警惕地高频抖动着,琥珀色的眼睛紧紧盯着鸣崖和凌穹离去的方向,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营地的灯火中。

“迪亚……你有看到或听到什么可疑的地方吗?”他低声问道,没有回头。

“没有,周围很安静,除了正常的巡逻队脚步声,没有人在附近逗留或偷听。”

迪亚蓝色的狼耳竖得笔直,像两个精准的雷达,仔细过滤着空气中的每一丝声响,灰色的尾巴在身后缓慢而稳定地摆动,显示出他专注但放松的状态。

“嗯……我也没有察觉到隐藏的魔法波动。”迪安这才从门边离开,走到一张行军床边,几乎是瘫软般地坐了下去,然后顺势躺倒。久违的、相对柔软的床铺带来的舒适感让他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看来他应该真是亲王了,那个凌穹……大概率也真是赤敛城主的义弟。一个亲王亲自跑到前线来,肯定不是为了我们几个小孩子,多半是要和湿地联盟的鳄鱼全面开战了……我们很可能只是顺带被‘捡’到的。”

他白色的尾巴尖无意识地轻轻卷曲又松开,“他们说想知道赫伦城覆灭的真相,这说明……赫伦城可能真的没有其他幸存者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复杂,既为可能存在的、像他们一样的幸存者感到渺茫,也为自己几人再次被卷入漩涡而有些无奈。

“那我们要怎么办?”伽罗烈安静地坐在旁边的木箱上,黑色的豹尾不安地在地面上扫动,他浅金色的瞳孔在迪安、迪亚和迪尔脸上来回打量,“迪亚,你们……你们身上真的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他的好奇心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明天他们肯定会问很多问题,到时候一并说吧~”迪安抖了抖耳朵,将脑袋往粗糙但干净的枕头里埋了埋,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连续的赶路和刚才的精神紧绷,让他也有些撑不住了。

昼伏关心的点则不太一样。当迪安将令牌丢给鸣崖时,他正好站在迪安身旁,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枚代表身份和权力的令牌。而“赤敛”这个名字,正是他们之前多次提及的赫伦城主。“你们……居然认识城主这样级别的大人物?”白虎少年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白色的耳朵困惑地转动着,“那为什么当初还要千里迢迢往夜兰跑?留在赫伦等待支援或者带着令牌去寻求其他城主的庇护不是更好吗?”

“当然是,为了去见你们啊~”迪亚突然一个箭步凑过来,亲昵地揽住昼伏的肩膀,脸上绽开一个极具感染力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灰色的尾巴欢快地甩动着,“你看,这一切不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吗?我们不去夜兰,怎么会遇到你和伽罗烈?”

“少来这套,”昼伏没有被他的插科打诨带偏,虽然没推开他,但浅棕色的虎眼里满是“我信你才怪”的神色

“是为了那个什么‘书页’,对吧?”他记得很清楚,在夜兰时他们提到过这个,而且后面与那光球的遭遇,借迪安之口与那光球对话的‘吼’,已经让他们明白那件事的重要性

“嘘,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要老挂在嘴边。”躺在床上的迪安闭着眼睛,轻声提醒道,平静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嗯……我知道了。”昼伏见状,立刻点了点头,尾巴也规矩地盘到身边,表示自己不会再乱问。他深知迪安是这个团队的核心,也清楚的明白迪安的实力和考量——其实还是那次见面打服了。

“迪安哥哥……”迪尔细长的身影挪到迪安的床边坐下,冰凉带着鳞片的尾巴轻轻搭在床沿,他灰白色的眼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看向迪安,“我们接下来……是要按照他们的安排走吗?还是……”他总是这样,默默地观察,然后在关键时刻提出最核心的问题。

迪安睁开眼,侧过头看向迪尔,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中那丝隐藏的不安。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迪尔略显冰凉的手掌。“怎么了?迪尔是不相信他们吗?是因为……之前西普修女那次吗?”他的声音放得很柔和。

迪尔微微一颤,移开目光,努力让自己的眼神保持平静,但那鳞片下方微微加速的心跳却瞒不过近在咫尺的迪安。“我只是问问而已……我知道迪安哥哥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他小声说道,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给迪安增添负担。

“没事的,”迪安紧了紧握住他的手,语气坚定,“我和迪亚都在呢~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在一起。”他白色的猫尾安慰性地、轻轻扫过迪尔盘在床边的尾巴尖。

“好了好了,睡觉了!别聊了!”迪亚适时地大声打断,一个饿虎扑食——虽然是狼。他蹦上了另一张床,把床板压得嘎吱作响,试图驱散有些沉重的气氛,“终于能睡在真正的床上了!天知道我有多想念这种感觉!”他夸张地在床上打了个滚。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帐外便传来了士兵恭敬的呼喊声:“几位小友~早饭送到了,请用罢之后,亲王殿下希望能与诸位见面,有要事商谈。”士兵的态度毕恭毕敬,显然是得到了鸣崖亲王的特意嘱咐,不敢有丝毫怠慢。

“哦?好的,谢谢……”迪亚第一个窜出帐篷,灵活地接过食盒,然后带着餐盒钻进帐内,鼻子夸张地嗅了嗅,“哇!他们准备的好丰盛!”他蓝色的眼睛里闪着光,尾巴摇得像风车。

“好!终于不用再啃硬邦邦的肉干了!”伽罗烈和昼伏也兴奋地围到临时拼凑的桌子旁,黑色的豹尾和白色的虎尾都因为期待而微微翘起。对于他们来说,眼前的美食和即将到来的谈话,更像是了解迪安他们过去的一个窗口。

待到五人饱餐一顿后,另一名士兵前来,将他们引向了中军大帐。帐内,鸣崖亲王和凌穹已经端坐等候。士兵将五人带入后,便恭敬地退下,拉上了帐帘,整个空间顿时只剩下他们七人。

“来,随便坐吧,各位要不要做个简单的介绍?我还不知道你们其余人的名字~”鸣崖亲王坐在主位,面带温和的微笑,努力营造着轻松的氛围。凌穹坐在他下首,目光则一直关切地落在迪安身上。

五小只互相看了一眼,默默找了座位坐下。迪安自然坐在了最里面的位置,直面鸣崖亲王和凌穹。

“亲王殿下既然能找到我们,居然会不清楚我们所有人的名字吗?”

迪安没有急着回答,反而先发制人,琥珀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鸣崖,试图在对话伊始就掌握主动权。他的白色猫耳微微前倾,捕捉着对方任何细微的语气变化。

鸣崖心中暗赞这孩子的机敏,他笑了笑,选择了坦诚:“赫伦城……我们未能找到其他幸存者。关于你们的消息,来自一位当时恰好在城外执行任务的斥候,他对你们的了解也非常有限。”

他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并非全知全能。

迪安闻言,目光扫过自己的同伴,示意他们可以简单说一下,但不要说太多,有一句话叫言多必失,随后他们简单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哦~好的,迪亚,迪尔,昼伏,伽罗烈。如此我便方便称呼了。”鸣崖微笑着记下,随即神色一正,那股属于皇族和统帅的沉稳气场自然流露出来,宣告着正式谈话的开始

“那么,迪安~在我们开始之前,你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吗?我一定知无不言。”他表现得极为大度,甚至显得有些过于亲切,像个邻家热心肠的长辈。

“不了,”迪安摇了摇头,姿态放得很低,但语气却不卑不亢,“既然亲王殿下说寻找我们已久,想必心中有许多疑问。不如先由我来解答殿下的问题吧。”

他看出对方在释放善意,也顺势松了口,但依旧保持着谨慎。

“好!”鸣崖也不绕圈子,金色的虎眸直视迪安,语气变得严肃而认真,“首先,我想知道,赫伦城究竟是如何被毁灭的?那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迪安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他从拜伦城上空出现的诡异怪物讲起,描述它如何降临,赤敛城主又是如何临危不乱地组织防御,再到那怪物以无可阻挡之势轻易摧毁赫伦的城墙与建筑……他的叙述清晰而冷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但偶尔微微颤抖的白色尾巴尖,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原来如此……来自空中的怪物……超越了常理的力量……”鸣崖听后,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粗壮的虎尾无意识地在身后缓缓摆动。他与身旁的凌穹低声交换了几句意见,随后再次望向迪安,眼神复杂

“之后,我们通过特殊渠道,得知了你的存在。我们猜测,以赤敛的为人,他对帝国未来的考量,他必定会想方设法将你这样的孩子送出来。于是我们立刻派人四处寻找……可惜,找遍了西南边境可能藏身的地方,都一无所获。”他的语气带着一丝遗憾和不解。

“那时……我们去了夜兰。”迪安平静地接上。

“什么?夜兰?!”主位上的鸣崖眼神中瞬间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震惊,但他良好的皇族教养让他控制住了表情,没有失态。而他身旁的凌穹则已经控制不住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德牧那立起的耳朵都因为惊讶而微微抖动。

“你们从赫伦……走到了夜兰?”凌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徒步?你们走了多久?”

“两个半月,多几天。”迪安的语气依旧没有什么起伏。

“这……这么快?纯靠走路?”凌穹追问道,他还是无法相信几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能完成这样的壮举。迪安没有回答,只是用平静的目光回视着他。凌穹又将目光投向迪安身后的迪亚、迪尔等人,他们或是坦然回视,或是轻轻点头,眼神中没有丝毫闪躲。这让凌穹和鸣崖不得不相信这个匪夷所思的事实。

“然后……你们又从夜兰走了回来?”鸣崖亲王下意识地追问,但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这问题有些多余,毕竟人就在眼前。他立刻转换了问题:“那么,夜兰全镇那诡异的人口离奇消失的事件,你们当时也在场?”

“是的。回来走得慢一些,用了将近四个月,整个春天基本都在赶路。”迪安并不在意,详细地回答了,“然后就是夜兰的事。我不知道亲王殿下对夜兰的了解有多少,我可以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他将主动权再次揽回自己手中。

“我们得到的情报有限,只知道似乎与一位人类修女有关,但据说那名修女事后失踪了。”鸣崖如实说道,这是昼伏当时传给来夜兰小队的说法,当时昼伏刻意模糊了关键,如今鸣崖想听听当事人的版本。

“那个人类修女,名叫西普,她和湿地联盟的鳄鱼有勾结,但我们不清楚他们具体在谋划什么。”迪安补充道,并抛出一个关键信息,“来和西普修女接头的那两只鳄鱼,我们认识。赫伦城毁灭的时候,他们就被关在赫伦城的地牢里。”他顿了顿,继续道,“另外,那个修女不是失踪了,是死了。死在我们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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