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帝王术(1/2)

龙椅,是这世间最孤独,也是最冰冷的座位。

当沈知遥真正坐上这个位置,成为这万里江山名正言顺的主人之后,她才深刻地体会到,这份至高无上的权力背后,潜藏着多少汹涌的暗流与噬人的旋涡。

挑战,远比她想象中,来得更多,也更险恶。

启明元年的第一次大朝会,皇极殿内,金砖铺地,龙柱擎天,气氛却不似新年伊始那般祥和,反而凝重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沈知遥身着玄色十二章纹龙袍,头戴平天冠,十二道玉旒垂下,遮住了她脸上大部分的表情。她端坐于龙椅之上,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垂首而立的文武百官。

大部分人,早已在她的雷霆手段之下,选择了臣服。但总有那么一些人,自诩为圣贤门徒,自认为是社稷基石,骨子里,依旧浸透着对“女子”二字的轻蔑与排斥。

“陛下。”一个苍老而固执的声音,从文臣队列中,突兀地响起。

出列的,是三朝元老,当朝的礼部尚书,王敬之。他年近古稀,须发皆白,此刻却挺直了那早已有些佝偻的脊梁,脸上带着一种,为“道统”而殉的决绝。

“臣,有本要奏。”

“讲。”沈知遥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王敬之从袖中,取出一卷厚厚的奏折,双手高举过顶,声如洪钟:“臣,弹劾吏部侍郎张承!其人,罔顾祖宗礼法,竟上奏提请,欲从京城女科之中,择优录用三名女子,入翰林院为女史!此举,乃是动摇国本,牝鸡司晨之兆!长此以往,阴阳倒悬,乾坤错乱,我大昭江山,危矣!”

他这一番话说得是义正言辞,痛心疾首。话里话外,弹劾的是吏部侍郎,可那每一个字,却都像是一支淬毒的利箭,直指龙椅之上,那个“以女子之身,窃居大宝”的新帝!

一时间,整个皇极殿,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瞥向了那个站在百官之首,神色淡然的吏部侍郎张承,而后,又惊惧地,投向了那高坐于龙椅之上的,沈知遥。

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守旧势力,对新帝发起的,第一次,也是最直接的试探与挑衅!

他们,就是要用这祖宗礼法,用这乾坤纲常,来束缚住这位女帝的手脚!

然而,龙椅之上的沈知遥,却连眼帘,都未曾抬一下。

她没有去看那慷慨陈词的王敬之,也没有去看那被推到风口浪尖的张承。她的手指,只是轻轻地,敲击着身旁的龙纹扶手。

“咚。”

“咚。”

“咚。”

那极富节奏的、沉闷的声响,不大,却像是一柄重锤,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之上。

压抑。

令人窒息的压抑。

终于,她停止了敲击。

“张爱卿,”她开口了,声音依旧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王尚书所言,你,可有异议?”

被点到名字的张承,立刻出列,躬身行礼,不卑不亢地说道:“回陛下,臣,无异议。”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连那王敬之,都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个新帝提拔上来的心腹,竟会如此轻易地“认罪”。

只见张承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直视着王敬之,朗声道:“王尚书所言,句句引经据典,皆是圣人之言,臣,自然不敢有异议。只是……”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

“只是,王尚书似乎忘了一件事。我大昭开国太祖,也曾留下祖训——‘唯才是举,不拘一格’!敢问王尚书,这八个字,又该作何解?难道,这‘才’字,还分男女不成?!”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王敬之气得胡子都在发抖,“女子无才便是德!岂能与男子,相提并论!”

“哦?”张承冷笑一声,“那依王尚书之见,如今坐在这龙椅之上的,又是何人?难道,也要用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来概括吗?!”

“你!你放肆!!”王敬之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这,已是诛心之言!

沈知遥看着下方,这由她一手挑起的争论,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

这就是她的帝王术。

分化,然后,拉拢。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看到,她的朝堂之上,并非只有一种声音。她允许争论,甚至鼓励争论。但争论的结果,必须,也只能,导向她想要的方向。

“够了。”

她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整个大殿,瞬间,又恢复了死寂。

她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那气得浑身发抖的王敬之身上。

“王尚书,你乃三朝元老,为国操劳一生,朕,敬你。但,时代,是会变的。朕的江山,需要的是能臣,而不是一群,只知抱着祖宗牌位不放的……朽木。”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

可那话语中的寒意,却让王敬之,如坠冰窟!

“陛下……您……您这是何意?”

“朕的意思是,”沈知遥缓缓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那一瞬间,一股无与伦比的、君临天下的威压,如同一座大山,轰然压下!“你,老了。”

“传朕旨意。”

“礼部尚书王敬之,罔顾圣意,结党营私,蛊惑朝纲,即刻起,革去所有官职,收回所有封赏,贬为庶人!”

“念其曾有微功,免其死罪。流放……琼州。终身,不得回京!”

轰——!!!

这道旨意,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所有人的头顶,炸响!

狠!

太狠了!

仅仅因为政见不合,便将一位三朝元老,一撸到底,流放至那瘴气横行的不毛之地!

这是杀鸡儆猴!

这是最直接,最血腥的警告!

王敬之,彻底瘫软在了地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着沈知遥,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立刻,便有两名金甲卫士,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他拖出了皇极殿。

沈知遥的目光,再一次,缓缓地,扫过下方。

那些方才,还与王敬之眉来眼去,蠢蠢欲动的守旧派大臣们,此刻,全都噤若寒蝉,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终于,彻底明白了。

这位女帝的耐心,是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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